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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個地域名稱為文學群體命名,這個習慣是由來已久的一種傳統。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就出現過京派小說與海派小說的分庭抗禮。那時所謂的京派與海派主要是就地域性的文學創作特色而已。同一個地域的文化習俗、心理積淀、生活習慣、歷史傳統、語言表達、審美情趣、人群淵源等存在著諸多相似性,因此同一地域的作家很容易被歸為一個群體歸到一支隊伍。當年的海派小說與京派小說大致就是這樣的。在當代文學史上,建國17年前后亦曾出現過荷花淀派、山藥蛋派這樣的地域性文學群體的命名。新時期以來,文學的地域性,或稱文學的地理分布、文學的地理版圖學成為一種文學研究的一門顯學,京味小說一枝獨秀。隨后,許多省份的文學組織者、研究者都愿意把本省的作家群體命名為一個文學軍團,這是以1992年韓小蕙等人率先在新聞報道中提出的“陜軍東征“作為標志的。1992年,因為路遙、賈平凹、陳忠實、高建群等一批陜西作家集體創作推出新的長篇小說,由此引發了文壇對陜軍勢力、陜西實力的高度關注,于是有評論家驚呼陜軍揮馬東征,從那以后,文學陜軍、文學晉軍、文學魯軍、文學豫軍中原軍團、文學新軍(新疆)、文學海軍(海南)、文學鄂軍、文學湘軍,等等命名由此陸續提出。有一些文學軍團的命名并不是簡單地概括為某個省份的軍團,而是將其中的幾位比較突出的作家代表或文學樣式單另命名,譬如寧夏三棵樹、寧夏新三棵樹、廣西三劍客、湘軍五虎將、河北三駕馬車、河北四俠,閩派批評,等等。這些抱團式集團軍式的命名,帶有原始和集結的意味,集團作戰的優勢容易得到凸顯,那就是能夠形成一種合力,更易引起文壇矚目,亦常會成為當代文學史上人們所津津樂道的一種文學現象,或是文學思潮、文學風尚的一種特殊的存在,更具存在感。

毛子,60后。湖北宜都人。曾獲揚子江年度詩人獎、聞一多詩歌獎等獎項。出版詩集《時間的難處》《我的鄉愁和你們不同》。現居宜昌。 匪我思存,暢銷書作家,21世紀國內原創女性情感小說領軍人物。自2005年出版第一部作品至今,已有作品二十余部,暢銷中國及東南亞。《東宮》《來不及說我愛你》《佳期如夢》等在內的多部作品已被改編為熱播影視劇。目前創立了雙羯影業,致力于深度孵化類型化IP,打造精品影視劇。 談驍,1987年生于湖北恩施。出版詩集《以你之名》《涌向平靜》。曾參加詩刊社第33屆青春詩會。湖北文學院第12屆簽約作家。現居武漢,供職于長江文藝出版社。
數十年風云彈指間。如今,這些文學軍團有些已逐漸凋零衰敗,有些實現了鳳凰涅槃新軍突起,成功完成了文學再出發。這,在各個省份都成為一個共同的新話題,譬如文學豫軍繼中原崛起后,面臨中原軍團的再出發。閩派批評繼前輩名家逐漸衰老存在后繼乏人的情境。對于湖北省而言也不例外。
文學鄂軍原先的勢力非常強大,實力不容小覷,囊括了一大批優秀的當代作家,包括池莉、方方、林白、陳應松、劉醒龍、劉繼明、田禾、車延高、熊召政等,其中不少人獲得過茅盾文學獎、魯迅文學獎等重要獎項。如今文學鄂軍也存在的一個再集結再出發的問題。
還有一個發人深省的文學現象,就是在一個地方文學創作軍團崛起的同時,常常伴隨著一支文學批評隊伍的崛起。換言之,一個地方之所以能夠崛起一支文學軍團,與當地的一支得力的文學批評隊伍的陪伴和推動密不可分。譬如“陜軍東征“背景下的李星,李國平等在陜批評家和閻綱、白燁、何西來等陜籍批評家的文學批評,他們對陜西文壇的崛起都發揮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對文學鄂軍而言,這個情況也是相似的,在一批湖北作家崛起的背后,也離不開包括於可訓、陳美蘭、李魯平、劉川鄂等一批優秀文學批評家的存在,又有這些能密切跟蹤本地作家創作情況的批評家及時的及物的文學批評,他們發揮了推動創作的積極作用,引領創作的風潮。因此,對文學鄂軍的發展,文學批評起到了不可取代的重要的作用。
今天,文學鄂軍的接力棒已傳遞到了新一代文學新人的手中,文學的未來在于青年,文學的希望亦在于新一代寫作者。我們欣喜地看到,一支富于生機與活力的,正在不斷前行中的文學新軍正在湖北誕生并且在不斷的發展壯大。而與此相伴隨的也出現了一批優秀的文學批評新人、文學批評家,他們能夠及時地對這些文學創作現象,對文學新秀以及他們所取得的創作成就進行點評,探析文學新潮,引領創作風尚。這是一種良好的文學生態。它表現在文學的園地里既生長著創作的喬木,也生長著文學批評的灌木和繁花。有了文學批評的烘襯推動,就能夠讓那些喬木更為蒼翠挺拔,生長得更加茂盛,生機更為強悍。
《長江叢刊》無疑是一份有擔當有思想的雜志,愿意更多地關注本地的文學創作,關注針對本地創作的文學批評,而且著力于培育新的文學群體和文學批評隊伍,這一切都讓人驚喜。
本輯收錄的文學“新鄂軍”三人行和三位批評者的三篇評論,包括長年關注網絡文學的蔚藍對網絡言情文學大家匪我思存(艾晶晶)創作的批評,將匪我思存的文學創作放在中國言情文學、通俗文學的傳統以及當下網絡文學的大背景下來進行辨析,以發現其獨特的價值,無疑是有鏡鑒和啟迪意義的。劉波對毛子詩歌的評論,著眼于毛子詩歌的地域性、邊緣性特征和它的局限性,探索毛子詩歌在表達方面的特點,采取了一種類似英美新批評的方式進行細致的文本分析,對當下的詩歌創作亦具啟發意義。許仁浩是位在讀博士,他對于談驍詩歌的批評從何為詩,何為好詩入手,開篇即強調談驍不會寫什么詩,能寫什么詩,為什么能寫好自己的詩作入手,這種探索具有鮮明的問題意識和問題導向。其對談驍詩歌的分析亦采取一種文本細讀式,因此能夠立論有據,言之成理,這也是一篇有觀點有看法也能帶給人有益啟示的文章。
文學鄂軍、新鄂軍的征程還很漫長。在這個漫長的征程中,我們期望《長江叢刊》,特別是湖北籍的文學批評家能夠一路執手同行,更好地發揮文學批評激濁揚清、褒優貶劣、引領風尚、推動文學創作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