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伊寧 張向榮 種永斌 雷欣 劉永峰
商洛花鼓戲又稱為地蹦子、花鼓子,是商洛地方劇種。其中現代劇《月亮光光》先后斬獲多個獎項。該劇源于生活,充滿鄉村淳樸氣息,具有厚重的文化底蘊,反映商洛地區的風土民情。劇情的發展是以林怡芳在人生道路上的抉擇與經歷為線索,在其面臨挑戰和波折中成長為一位鄉村教師,具有強烈的啟發勵志作用。本文將立足于文本,從以下幾個方面簡要分析該劇的文化內蘊。
典型環境制約典型人物
“典型環境是典型人物賴以生存發展的現實基礎,沒有典型環境,典型人物的交談、行動甚至心理都失去了依據,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1]序幕開始,牧童們聚在一起,玩著最原始的擊石頭游戲,唱著古老童謠:“月亮爺光光,把牛吆到梁上,放牛娃子燒香,給娃找個婆娘。月亮爺光光,把牛吆到梁上,苗苗苗苗快長,給你生小兒郎。”當林怡芳問幾個放牛娃的理想是什么時,他們先是不理解什么是理想,林解釋后得到的答案正如童謠里所唱的那樣:找媳婦,生娃娃,生了娃娃當放牛娃,周而復始。“群山重重,云海茫茫”的牛背梁上鄉親們“連年災荒收成少”,在困乏的物質,封閉的環境之下,現代文明嚴重缺失,落后、愚昧與鄉民們的樸素、單純、熱情并存。也因此促使城市姑娘林怡芳擔負起這份教書育人,改變命運的社會責任。同樣,在第一場中,會計葛喬根記工分的方式類似于最原始的結繩記事,用竹簽竹管為道具。在推讓中散了竹簽竹管,工分變成了一鍋粘糨子,鄉民們著急尷尬,這一場景雖然可笑,但可笑之中帶著酸澀,帶著淚水,更加襯托出這里需要知識,需要文化,需要現代文明的沖擊。
文本第一場,另一方林怡芳的家庭突遭變故“忽如一夜風雨驟,家父蒙冤成囚徒。批判揪斗罪受夠,不堪受辱喪荒丘”。林怡芳就是環繞著她的典型環境的產物。她來自蘭州大城市,“父親師院當教授,合家歡欣少憂愁。”從小生活在大城市的教授家庭里,衣食無憂,書香門第,才有了溫婉動人,知書達理,責任心的滋生空間。流落大山三十年,鄉親們的潛移默化,讓這朵美麗的花朵最終成長為“借抽旱煙解煩悶,成了個地地道道、道道地地的土山民”。林怡芳從內蘊到外形就是這樣被環境決定著的。
俗言俚語營造幽默氣氛
“戲劇文學的對話首先必須符合生活化的原則。對話是塑造戲劇人物的主要手段,人物語言來源于生活,才能體現出語言的生活化、真實性,才能真正達到塑造戲劇人物形象的目的。”[2]《月亮光光》里,諸多方言土語使整個戲劇變得更為鮮活。
序幕中,放牛娃救回倒地的林怡芳,常水說:“瞎了,死了呀”,“瞎了”是土話,表示完了,壞了,情況不好的意思;第一場中,社員們按工分分糧,蘭蘭媽不識字,自己在墻上畫“杠杠”做記錄,“杠杠”是土語線條的意思;第二場葛喬根臺詞“中啥球邪了”“啥球個東西”“我們這人說話都是這個球樣子”“真他媽倒球個霉”“吵、吵、吵你娘個腳呀”,其中“球”、“腳”沒有實際意義;“這下靈醒了吧”,“靈醒”,想明白的意思;“嘴還沒長硬,就學老鴉叫哩”;金山臺詞“你這個狗東西”;第一場黑女臺詞“大家都雞尻子等蛋,等著分糧呢”、第四場唱詞“公不離婆,秤不離砣”;第五場土根唱詞“我好比老鼠掉進米缸里,是喜是憂我難分清”。正是諸多歇后語、俚語的適當運用,推動了臺詞的口語化,凸顯了人物的個性化,使觀眾更加清楚明了地看懂劇情,理解人物。
劇中幽默的一面在葛喬根身上體現得非常到位。葛喬根形容自己的未婚妻黑女是“臉黑得像蕎面窩窩,個子矮矬矬”,當黑女追問時,葛喬根非常機靈又滑稽地馬上改口“我說你臉蛋親的像饃饃,喬根一見樂呵呵”。他滑稽狡黠,語言風趣幽默,令人捧腹大笑。對林怡芳的美麗既有正面描寫“城里的女娃子長得俊,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真勻稱。大大的眼、彎彎的眉、高高的鼻子、紅嘴唇,是哭是笑都可親。小手好比蔥白嫩,臉蛋似出水荷花掛彩云”。也有側面描寫“小伙子路過學堂的門,腳步難移像丟了魂。老漢子路過學堂的門,就像那死魚眼睛定了神”。這些極富商洛山地民間風土人情的語言風格,體現了鄉親們樸素的情感,為表現人間真善美,為主人公的性格成長服務,也成為劇情發展和題旨表達的助推器和重要組成部分。
艱難選擇體現高潔品質
“沒有沖突就沒有戲劇,人物的動作和性格要成功地表現出來,必須經歷無法避免的糾紛和沖突”,[3]該劇以林怡芳的四次走與留的心理搏斗構成戲劇沖突,環環相扣,層層推進戲劇情節,進一步加強了讀者和觀眾對林怡芳命運前程,生活方向以及戲劇結局的心理期待。
第一次心理沖突:鄉親們出山找林怡男未果,金山想請林怡芳當民辦老師,林怡芳不假思索地拒絕,“不、不,大叔,我要找我哥哥,跟他去上大學,我不教書”,更多的關注的是“小我”,多方請求之后“左難右難難住我,怡芳難把主意拿”,最后“怡芳無奈地點頭”。
第二次心理沖突:當冤案平反,知青返城,林怡芳可以重圓大學夢。“十年苦讀夜夜想,今朝重圓大學夢”,可以“身離野山貧困境,重新安排這一生”,鄉親們并非挽留,而是相送,希望林怡芳能有一個好的前程,“一邊是責任負重伴一生,一邊是綿繡繁華不夜城。殘酷的選擇面前擺,是走、是留何處行?”“在個人前途與社會責任矛盾的二難選擇中林怡芳的矛盾沖突是激烈的,經歷了一場心靈的大碰撞大搏斗。”[4]回想起當年鄉親們對她的種種,“山民待我多心疼,送衣送食勝親生”,在個人追求和社會責任面前,她又一次地選擇了道德、良知和鄉親們的那份熱情。
第三次心理沖突:當“父冤平反得昭雪,總算人前把腰伸。滿面淚水一揮盡,飛鳥展翅待歸林”,可是看著屋里疼她愛她的丈夫土根,她又一次陷入了殘酷的決擇之中,內心的波瀾油然而生,一邊是前程似錦,一邊是責任親情,要“做一個山村女教師,做一個賢妻良母、血水相溶的有情人”,前后情感的變化,增加了劇情的可信度,進一步推進了戲劇沖突的爆發,也強化了人物性格的塑造和走向,使劇情更富張力,也讓林的性格隨著劇情的變化而發生著變化。
第四次心理沖突:三十年后的林怡芳在面對兄妹相逢,林怡男“偕芳妹赴海外共享福分”的時候,林怡芳性格已經趨于成熟,堅毅、自信、豁達、從容。在走與留之間,沒有了之前的猶豫與彷徨,“沒有一點想走的意思”,她切切實實地認識到這里的人、這里的情、這方熱土離不開她,她有責任,她有義務為了深山繼續奉獻自己的一腔熱血,同時,也正是在這方水土實現了自己的人生價值。
林怡芳在面對走與留的內心沖突時,經歷了拒絕無奈——激烈斗爭——猶豫彷徨——甘愿奉獻的心理過程,由最開始的“小我”走向了最后的“大我”,其人物性格變得更為飽滿,人物形象在四次沖突中不斷豐滿光彩起來,為讀者和觀眾塑造了一個普通而又不平凡的典型藝術形象,升華了劇作主題。
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今天,我們更需要關注精神文明建設,用美好的感情,為國家,為社會,為人民無私奉獻的精神應該長存于我們每一個人心間。《月亮光光》也正是順應了時代的潮流,符合當下社會精神文明建設的需要,旨在以主人公高潔的精神品質,高尚的道德情操和質樸熱忱的情感去影響和引領新時代下人們前進的方向,激勵人們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而不懈努力。
參考文獻
[1]童慶炳.文學理論教程[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2]趙慧平.文學概論[M].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3][4] 郭三科.當代戲劇舞臺的一輪皎月——《月亮光光》戲劇特色論析[J].商洛師范專科學校學報.2005,3;19.
作者簡介
房伊寧 商洛職業技術學院人文管理系講師,研究方向為中國古典文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