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文人

文／wind

在中國，同時最受文化人和百姓熱愛的知識分子非蘇軾莫屬。蘇軾，字子瞻，號鐵冠道人、東坡居士，世稱蘇東坡。近代蘇東坡最著名的傳記是林語堂的《蘇東坡傳》，被稱為二十世紀四大傳記之一，也是林語堂的得意之作。

除了記錄了蘇東坡的生平之外，《蘇東坡傳》更重在說明這樣一個問題：蘇東坡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從序言開始，林語堂就這樣定義蘇東坡的個性：“蘇東坡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樂天派、一個偉大的人道主義者、一個百姓的朋友、一個大文豪、大書法家、創新的畫家、造酒試驗家、一個工程師、一個憎恨清教徒主義的人、一位瑜伽修行者、佛教徒、巨儒政治家、一個皇帝的秘書、酒仙、厚道的法官、一位在政治上專唱反調的人、一個月夜徘徊者、一個詩人、一個小丑。但是這還不足以道出蘇東坡的全部……蘇東坡比中國其他的詩人更具有多面性天才的豐富感、變化感和幽默感，智能優異，心靈卻像天真的小孩——這種混合等于耶穌所謂蛇的智慧加上鴿子的溫文。”

蘇東坡的文學藝術水平極高，是史上罕見的全才，唐宋八大家之一。其畫則開創了湖州畫派；散文與歐陽修并稱歐蘇；詩與黃庭堅并稱蘇黃，又與陸游并稱蘇陸；詞與辛棄疾并稱蘇辛；書法名列“蘇、黃、米、蔡”北宋四大書法家“宋四家”之首。受過教育的華人沒有幾個不知道蘇東坡的詞。我小學時候常讀的一本《宋詞選》，最喜的是蘇詞和柳詞。但蘇東坡留下的這些精神財富并不是本書的重點。林語堂將“一個無可救藥的樂天派、一個偉大的人道主義者、一個百姓的朋友”這些個性放在了文學藝術之前。

樂天派，是受文人喜歡的性格。作家的思想都比較深刻，深刻的思想與現世的碰撞經常會帶來痛苦和孤獨感。但蘇東坡卻可以保持著樂觀的心性，甚至在仕途坎坷、生活窘迫的境遇下依然樂觀。烏臺詩案入獄后，在牢中一樣睡得安穩；被貶黃州享起農耕之樂，夜游寫出《赤壁賦》，看到當地水果蔬菜、兔肉、魚蟹便宜和羊肉好吃而高興，并開發了東坡肉和東坡羹等名菜；因元佑案被貶嶺南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開始釀造桂酒、松酒和蜜柑酒，又發明了烤羊脊，還很開心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

雖然是蘇東坡的傳記，也免不了用大量篇幅討論北宋末期的王安石變法和新舊黨爭的問題。書中也介紹了北宋末年的社會、政治生態、歐陽修、王安石等的政治生活。關于王安石變法的利弊是另一個批判思考的好題目。

傳記如同歷史，本質都是故事。作者不會編造事件，但會編撰一些細節、補充人物動機。林語堂太喜歡蘇東坡了，不自覺地就會將理想知識分子的人格融入到蘇東坡身上，難免有失客觀。這本書并不能算蘇東坡的正傳，但算得上是蘇東坡最好的傳記，也是知識分子最好的傳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