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場的溫情

文/李艷明

菜市場，是一個城市里最接地氣、最有人情味的地方。我現在住的小區，出來后往兩個方向，有兩個菜市場，且用大和小來區分吧，一個是小菜場，一個是大菜場。

讀過一句話，說是一個城市的蘇醒是從菜市場開始的。一次夜里女兒突發高燒，我和先生趕緊帶女兒去醫院，急診輸液結束已是下半夜了，打車回家要步行經過一個露天菜市場，出租車在巷口停下，深夜的路邊空無一人，只有路燈下一家人的影子忽而拉長忽而變短，顯得格外疲憊。穿過一個鐵路涵洞，眼前豁然亮堂起來，這個露天菜場已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車子啟動的聲音，熟人打招呼的聲音，討價還價的聲音，摻雜在一起，只那么匆匆一瞥，我看到了普通人最真實的生活，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煙火氣息。

人只有經過生活的磨練，才能知道一飯一蔬對自己和對他人的意義，才能體會逛菜市場帶來的樂趣和安慰。

因先生愛吃帶魚，認識了大菜場水產區賣海魚的一對夫婦，每次來買魚都會聊上幾句。兩口子是外地人，女兒在讀中學，兩人平時靠販魚生活。女的特會拉家常，老遠見著就問了：“老板娘吃啥？今兒魚好著呢。”女的做事麻利，一邊和你說著話，一邊就把魚頭剪了內臟挖了，剪成一段一段的，裝在袋里笑瞇瞇地遞了過來，臨了不忘說句“下次再來哦”。后來有陣子只見男的守著攤位，路過好幾次終于忍不住還是問了他：“怎么最近看不見你家老婆啊？”男的答道：“生意不好做啊，跑出租去了。”因為較熟悉，我就說了：“你老婆能說會道的，還教我們怎么燒魚，就沖這點我都會過來買魚，你悶不吭聲當然不好做生意。”有時候我在路邊打車偶爾會想起那個賣魚的大姐，但又不知道假如真的遇見了該問什么，是問跑出租的生意呢，還是問賣魚的生意呢，總之祝福他們通過勤勞的雙手把生活越過越好。

有次早上去大菜場買菜，正轉悠著，一中年婦女就把我招呼了過去，說菜是自己種的，早上剛摘，新鮮得很。我抓了把筐里的莧菜看看還真好，就買了些。轉眼她又開始推銷西紅柿了，拿了一個遞給我，“給你嘗嘗的，不好吃不買。”微信掃碼付款時，我自言自語念道：“周末聽雨，你的微信名好啊。”中年婦女繼續道：“別看我是個種菜、賣菜的，忙完地里的菜我就回家讀讀寫寫，前些天剛在網上買了《平凡的世界》回來看，三本書快100元呢。”聽到這話，我不由自主停下仔細打量了她——中等的個子，黝黑的皮膚，染過的短發，大大的眼睛，精神很好，應該50歲左右，言語間充滿對生活的熱愛。

古龍說過一句話：“一個人如果走投無路，一心想尋短見，就放他去菜市場。”愛逛菜市場的人是不會垮的，他們自會從這個熱鬧市井吸取熱氣，去購買自己最基本的生存所需，化為自己走下去的力量。真正的生活，必然藏著煙火氣。傷心了，痛苦了，迷茫了，就去菜市場吧，去感受人間煙火，去享受生之樂趣。雞鴨魚蝦，活蹦亂跳；瓜果蔬菜，爭彩斗艷——菜市場永遠都是鮮活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