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培培
摘要:網絡自制節目的發展業已呈現如火如荼之勢,其中的典型代表《奇葩說》在傳播者、傳播媒介、傳播內容和受眾多個方面表現出鮮明的后現代主義色彩。本研究綜合運用文本分析法和觀察法,在《奇葩說》節目表征的基礎上,立足于后現代主義視角,圍繞網絡自制節目的傳播結構和過程展開論述。
關鍵詞:后現代? 網絡自制節目? 《奇葩說》? ?文化析察
基金項目:本文系山東政法學院2019年度科研項目“用戶與移動融媒體的交互體驗研究”(項目編號:2019Q03B)階段性成果。
無論是把傳播視為有機系統的傳播結構說,還是以“信息流”或“傳播流”為理論支柱的傳播過程論,傳播者、媒介、信息內容和受眾都是構成傳播本體的基本要素。作為網絡自制節目疆域中的一支勁旅,《奇葩說》傳播媒介的多樣化、傳播者的多主體化、傳播內容的商品化以及受眾群體的狂歡化,構成了傳播樣態的后現代主義表征。本研究采用文本分析法和觀察法,在《奇葩說》節目樣態的基礎上,立足于后現代主義視閾,圍繞傳播結構和過程展開論述。
傳播媒介多樣化:技術中心的消解
媒介環境學派認為,技術是自變量,社會文化為因變量。此論斷雖有技術決定論之嫌,卻道出了技術對于文化變革的不可或缺性。隨著媒介融合高級階段的到來,數字媒介的多元功能一體化、單一內容多媒介化的趨勢日漸明顯。
百度愛奇藝是《奇葩說》全網首播平臺和獨播平臺,受眾可以選擇在多個終端觀看。多元觀看形式消解了傳統媒體、大眾媒體時代由單一媒體主導的權力中心主義。受眾既可在第一時間觀看網絡直播,也可在之后的任意時間點觀看或重溫、快進或暫停、評論或發彈幕,這種對于時間連續性的消解,對于碎片化、非線性的強調,以及對于宏大敘事的解構,無不沖擊和瓦解了技術權威主義和媒介中心主義。
《奇葩說》借諸微博“奇葩說”話題熱議、微信公眾號“東七門”(原“朝陽公園東七門兒”)等黏性媒體的傳播優勢以及裂變式和病毒式的傳播方式,將受眾整合為傳播力和影響力的重要建構者和生產者。通過技術層面的祛魅,降低了媒介傳播的等級性,推動了傳播層級的扁平化發展向度。
受眾想要了解《奇葩說》,無需在特定時間處于特定場所,無需從頭至尾隨著時間連續觀看,甚至無需觀看。移動社交媒體用戶盡管在時空上得以解放,但仍處于紛繁信息的嚴密封鎖中,在一呼一吸間,即消費和生產著信息。
傳播者多主體化:話語權威的顛覆
在《奇葩說》節目中,傳播者是多主體化的,既包括奇葩議長(馬東、何炅)、導師(蔡康永、高曉松等)、辯手(姜思達、黃執中等),同時也包括節目的策劃、導演、后期編輯,甚至發彈幕、傳播節目信息的部分觀眾也在承擔著傳播者的部分職能。這種多層次、多中心的傳播主體結構顛覆了既有的話語權威。
在葛蘭西看來,能夠行使“知識分子職能”的人即“有機知識分子”,這一指稱與布迪厄所定義的“新型文化媒介人群體”相互呼應。“有機知識分子”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知識分子,而是后現代社會從事符號生產、傳播與意義建構的人群。在《奇葩說》中,無論是臺前的奇葩議長、導師、辯手,還是幕后的策劃、導演和后期編輯人員都扮演著“有機知識分子”的角色,甚至發彈幕的觀眾也在部分行使著“知識分子職能”。
布迪厄把傳統知識分子精英群體視為“科學家種族主義者”,這是由于他們缺乏自反性,拒絕反思與對話。作為“一檔嚴肅的辯論節目”,《奇葩說》每期極富爭議的議題都將傳播者分為正反雙方,通過辯手、導師對議題正反兩方面的闡釋、辯論,消解了是與非、對與錯、善與惡等的二元對立關系和終極價值體系。它不僅彰顯出構建意見自由的公共領域的傾向,同時也通過辯論場域內部的自反性,將彼此從話語權威的神壇上拉扯下來,留給受眾更大的意義建構和價值體系修整的能動性和主體性空間。
除此之外,《奇葩說》的傳播者教育背景、社會地位、人口統計學特征迥然相異,不僅包括大學教授(周玄毅)、高校教師(陳銘)、文化名人(高曉松)、主持人(馬東、何炅)等傳統意義上的知識權威,還吸納了被稱為“極品妖男”的整容者(肖驍)、曾經的自閉癥患者(顏如晶)、憂郁癥患者(陳詠開)和“丑聞”主角(王嫣蕓)等小眾族群代表。不同群體、階層和身份的傳播者被并置、拼貼在同一傳播場域中,既促發了長尾效應,聚沙成塔,擴展了受眾規模,又突顯了《奇葩說》傳播者多主體化對宏大敘事、終極真理和話語權威的解構和顛覆。這恰恰印證了尼葛洛龐蒂之語:“我們正處在一個‘沙皇退位,個人抬頭‘消解中心主義的時代。”
傳播內容商品化:消費主義的滋長
個性化的口播廣告割裂了能指與所指的固有聯系。《奇葩說》第4季以高達4億元的廣告招商成為純網綜藝史上無可爭議的“吸金王”,這與其一貫堅持的無孔不入的個性化口播廣告模式息息相關。對于節目個性化的廣告語,如“喝了能活到99”的光明莫斯利安酸奶、“有錢有勢不如有范”的有范APP,受眾幾乎都能諳熟于心。
除卻口播形式的個性化之外,廣告文案對于語言能指和所指的拆解和重構是促成廣告與節目內容有機融合的重要原因,也是向原生廣告邁進的第一步。在彼德斯看來,“符號包圍著我們,而且總是拒絕告訴我們該如何解讀。我們猶豫不決,因兩難而害怕,既怕得妄想癥 ( ‘一切都是信息) ,又怕失去揭示信息的機會……我們不能判斷,一個符號是自我的投射抑或是他者的諺語,是解釋性的人為之物還是世界的客觀模式”。①《奇葩說》的“花式口播”將我們從這種兩難困境中解救出來,它割裂了現代社會中能指和所指的慣性關系,將符號語言置于后現代語境之下,通過拼貼、并置和重構,將能指和所指重新組合,綁定了一種穩定關系,建構了新的語境和新的意義。
《奇葩說》的關鍵意義符號即“奇葩”,節目的策劃與制作均圍繞這一網絡熱詞而展開。節目整體的意義輸出又反過來重構了這一語匯,亦即“奇葩”符號系統的二次建構。無論是“麻辣御姐”“極品妖男”還是“絕世男閨蜜”,這些貼在辯手身上的標簽被反復提及、強化,統攝于“奇葩”符號之下,這一過程其實正是符號系統的生產過程,而受眾觀看節目的同時也是符號消費和意義協商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