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昆蟲，你聽說過嗎？

◎文／行走的魚

給昆蟲標本穿上不同款式的機械戰甲，將它們變身成為藝術品，上海95后男孩張越白，靠玩昆蟲年收入達到30萬元……

特立獨行的另類愛好

1995年出生的張越白是上海人，他還有一個比他真實名字更有名的網名“藍圖斯”。父母之所以給他取名“越白”，是希望他能超越“詩仙”李白。可他對古詩詞不感興趣，獨獨愛上了捉蟲子。

從四五歲開始，他會花幾天時間，守在蜘蛛邊上看它織網。后來膽子大了，他不是抓白星花金龜，就是斗蛐蛐、捉蝎子……為此，父母沒少訓斥他，但他置若罔聞，不僅捉來玩，還養起了捕鳥蛛、青蛙、豹紋守宮、螳螂、瓢蟲、蜈蚣等爬蟲，家里常有羽化成蛾的昆蟲翩飛。他還在房間盡頭辟出大約7平方米的地方，既做臥室，又做昆蟲們的窩。在父母看來，他簡直無可救藥了。

2013年，張越白從虹口南湖職業學校金融專業畢業后，先后做過科技館展區管理員、小微銀行理財顧問、文員等工作。工作之余，張越白仍然以玩昆蟲為最大樂趣。每天與蟲為伍，他深知昆蟲的壽命是有限的，為了留住這些美麗的精靈，他開始學習制作標本，逐漸練就了制作昆蟲標本的嫻熟手藝，并制作了大量充滿野性與奇幻之美的昆蟲標本。

走進他的工作室，你會禁不住尖叫。在頂到天花板的老木頭工作臺的置物架上，存放著上千只爬蟲標本，光是蜣螂標本就有五十多種。這些標本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只黑色的亞馬遜巨人食鳥蛛，目前國內就這么一只。還有一只土瓜達花金龜，有89mm長，也是同類品種里國內最大的。

讓昆蟲變身機甲勇士

“幺蛾子”整久了，張越白感到無論昆蟲標本再怎么精致，也不過是一具死氣沉沉的尸體，有沒有一種方法能讓這些美麗生命煥發新生呢？2014年的一天，他無意間進入一個叫作“蒸汽朋克吧”的網絡平臺，看到了美國藝術設計師米克·利比用廢手表齒輪與圣甲蟲標本拼接制作的蒸汽朋克風格的機器昆蟲作品，當即茅塞頓開：若將朋克精神和機械美學運用到昆蟲標本上，就能讓昆蟲獲得死亡后的“新生”。

“蒸汽昆蟲”在歐美算是小眾藝術，在國內更是鮮為人知，沒有經驗可尋，也沒有人可以請教，一切都得靠自己去摸索。雖然張越白已經有8年多的昆蟲標本制作經驗，但要把堅硬冰冷的金屬零件裝進小巧柔弱的昆蟲體內，將兩者拼接得天衣無縫，絕非易事。要掌握這一項技術，只有進行反復試驗。

制作蒸汽昆蟲是一件費時費力的事情，選定昆蟲以后，要先把它們放在防腐液里進行防腐處理，然后把它肢解，將里面的內臟、肌肉全部掏干凈，制作成標本。標本成型后，才可以根據昆蟲的特性，用鐘表零件和金屬板，為它做出適合體型和身體構造的機械，再將金屬零件小心翼翼地焊接在標本上，最后用琺瑯將作品固定成型。

2014年11月，張越白開始第一次制作。他選擇了一只吉丁蟲標本，并小心翼翼地用手術刀掏空吉丁蟲的內臟和肌肉，然后將其翅膀展開。可是翅膀不聽他的擺弄，幾次折騰后不但掰折了，還把吉丁蟲脆弱的胸腔壓癟了，作品沒有成功，標本廢了。但他沒有灰心，繼續操練，用昆蟲針將吉丁蟲的翅膀和身體固定在泡沫板上，然后用膠水把昆蟲和拆解下來的手表齒輪粘合在了一起，總算大功告成。他將第一件穿上“機械戰甲”的昆蟲作品拍照傳到蒸汽朋克吧，居然大受好評。

2015年5月，張越白喂養的一只蝎子死了，他下定決心要賦予它新生——他選用以強壯螯肢為捕獵利器的彼得異蝎為模板，在蝎子體內填充黏土，再裝上機械零件，經過機械強化的螯肢仿佛擁有了更加強大的力量……至此，他總算完成了第一件正式的作品——機械蝎子。這件作品曬到帖吧后，以強烈的視覺沖擊和獨特的風格吸引了一眾吧友的眼球，當即就有吧友私信出價購買。

嘗到甜頭的張越白一發不可收拾，他宅在狹小的工作室里，每天加班到凌晨三四點鐘，創作出一件又一件的作品。而每當他的作品一亮相，立即被網友高價買走。

隨著作品的不斷曝光，張越白在這個小眾圈子里闖出了名聲，訂單開始多了起來。“無心插柳柳成蔭”，經過慎重考慮，2016年年初，張越白從單位辭職，專注做一名“爬蟲玩家”，并在網上開了一家淘寶店。2016年7月，他還被邀請登上了淘寶造物節。

賦予昆蟲標本“新生命”

張越白認為，昆蟲標本本身不能動，但必須符合機械美學，才能賦予它們“新生命”。為制作出生動的蒸汽昆蟲，他會細心地觀察昆蟲的一舉一動，找到它們與眾不同、有趣的動作，用攝像機記錄下來加以運用。因而他創作的蒸汽昆蟲總能別出心裁，呈現出栩栩如生的自然美和獨特性。

皮皮蝦是攻擊力很強的動物，它的顎足可以打出非常強大的力量，擊出的時候會帶動周圍的海水產生沖擊波。張越白在制作《皮皮蝦》時，給它的顎足上做了臂鎧和彈簧增壓器的構造，來凸顯皮皮蝦這一特點，效果非常好。

“蒸汽昆蟲，不是越大件的作品就越復雜，難易取決于你對昆蟲的觀察和設計。”張越白制作時間最長也是最滿意的一件作品是《雷龍兜蟲》，前后共花了半年的時間。

雷龍在自然界中擅長戰斗，它們喜歡用角去頂撞對手，特別在爭奪領地和配偶時，它們會用角把對手從樹干上掀下去。為體現這一特點，需要在蟲子身上貼合大量的鎧甲和連接件。這些鎧甲和連接件要跟蟲體貼合加熱軟化，為了更好地貼合，張越白不斷地進行調整，最終成功地給它的頭角做上液壓桿，給它的胸部裝上鎧甲，背部裝上能源箱，使其完全成為一名“機械勇士”。

到目前為止，張越白共制作出一百多件“蒸汽昆蟲”，形成了癲狂、呼嘯、精靈等六大成熟系列。他還通過合理的想象，給昆蟲編排了背景故事，每個系列的蒸汽昆蟲在故事中擔任不同的角色。此外，還有接駁、能源箱、戰損、外鎧、透視倉等特殊的原創設計。每一件作品的價格從幾百到上千不等，最貴的一件賣到了8000元。

隨著技藝的不斷打磨，張越白制作蒸汽昆蟲的技術也越發成熟，由最初的“還原昆蟲狀態”到現在的“根據不同的昆蟲習性來進行新的設計”，實現了質的飛躍。如今，張越白的淘寶店鋪已經有了一萬多名粉絲，收入也水漲船高，每月達到了3萬元左右。

“蒸汽昆蟲”是一種融自然與人文精神于一體的裝置藝術。張越白說，接下來他會考慮開設一家以蒸汽昆蟲為主題的手工店鋪，為愛好者傳授制作簡單蒸汽昆蟲工藝品的方法，讓這種小眾藝術被更多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