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一場無悔的旅程

葉卿塵

隨著年歲的增長，我們的心智也在慢慢成熟。回首過往，那些哭過的、笑過的、苦過的、甜過的、瘋過的、狂過的日子令人難忘，每一種經歷都在豐富著我們的人生履歷，每一種人生都同樣精彩。

——題記

第一次自己做主

哲學家薩特說過：“人有選擇的自由，卻沒有不做出選擇的自由。”每個人的一生都是選擇的一生，我們都在選擇中度過，無論是主動選擇，還是被迫選擇。

不過對于很多家庭的孩子來說，他們其實并沒有多少選擇權，因為選擇權都掌握在父母手上，小到平時穿什么衣服，報什么興趣班，大到選擇哪所學校，都是由父母決定的。我也是一樣，那時，我曾激烈地反抗過父母的決定，就是為了和自己的好朋友們上同一所初中。然而，最終還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我不得不服從一心想讓我讀重點初中的父母的安排，離開我的好朋友們，到一個全新的、陌生的、壓抑的環境念書;我不得不每天穿著我討厭的、全校統一的運動式校服，無論是盛夏還是寒冬。

初中三年，我奮斗了三年，只為了中考能考出好成績——我父母終于松了口，承諾只要我中考考上一等，就由我自己選擇讀哪所高中。終于，我如愿以償，考上了我理想的高中——全市唯一不用住校的示范性高中。雖然我的父母、親戚們都勸我去讀更好的寄宿學校，因為走讀會浪費很多時間，但我仍堅持自己的想法。為此，我不得不每天早晨6點半前起床，在晨光中追趕公交車;晚上在下班高峰期的人潮里艱難地擠上公交車。我不得不抵制住學校周邊五光十色的誘惑——因為學校在市中心，周圍都是各式各樣的商場、小吃店、精品店，每次路過這些店時，我都需要極大的毅力讓自己減少流連商店的時間，并捂緊自己的錢包，克制住花錢的沖動。每天上課時，學校隔壁的商鋪還會時不時傳來各種嘈雜的廣告聲。由于學校提倡模仿大學式的自由、自覺學習的學風，因此自控能力稍微差一點的同學很容易“放飛自我”。

自己選擇的學校，哭著也要念完

在全市越來越大的競爭壓力之下，學校的自由學習風氣遭到很多家長的質疑和指責，而我的成績只要稍微下降一點，父母就會埋怨我當初做的決定。帶著我的這份不甘，連帶著母校受到的“屈辱”，我發誓一定要一雪前恥，考上重點大學。

由于不用住校，學校也沒有安排晚自習，我們學習的時間無形中會比其他學校的學生少一些，因此在上課時，我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聽老師講課;下課時，在有限的課間十分鐘內，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沖上講臺，因為若是晚一步，老師就可能會被其他同學“搶走”;每次考完試后，我更是會把錯題整理出來，分類別列在錯題本中，先把答案抄到后面一頁，再在題目下方留出答題的位置，針對錯的題目進行反復訓練，直到一看到題目就能馬上做出為止。就這樣，在分班考試中，我順利考進了重點班。

然而隨著課程越來越緊，漸漸地，我發現自己有些跟不上老師的節奏了，因為重點班的上課節奏很快，而時間又有限，更多的情況下，我只能靠自己去琢磨問題。那段日子，我的成績波動很大，因為一旦在考試中遇到自己不擅長的題目，成績馬上就會受到影響。每當父母看到我考出的糟糕的成績時，總會詢問我是怎么回事，而我只能輕描淡寫地說：“沒什么，就是粗心而已，我下次會注意的。”有時我也會想，如果當初選擇了一所寄宿學校，或許現在的我就能在老師的指導下完成作業，每天也不用額外花費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在路上來回奔波。但一想到這所學校是我順從自己的心意挑選出來的，這是我第一次決定自己的人生道路，就算是咬牙哭著也要堅持下去。

高三時，學校安排了晚課，而在眾多家長施加的壓力之下，還在晚課后新增了晚自習，這就意味著我每天晚上10點才能回家。從喧鬧的市中心坐車回到位于城郊的家，我低著頭走在微弱的燈光下，看著地上的影子由長變短，再被拉長，然后漸漸變淺，消失不見，空蕩幽深的巷子里只有我一個人，就像當初我力排眾議做出人生中第一個重大的選擇，而后在這條路上孤獨地行走一樣。當我走到家樓下時，眼前赫然出現了媽媽的身影，我心中一暖，連忙跑上前去。我知道，盡管父母并不贊同我做的選擇，但他們仍然愿意無條件地為我善后，讓我無后顧之憂地勇往直前。其實，這也是我執意選擇走讀的原因。

每一個故事都同樣精彩

懷著我的夢想，帶著父母的期許，我自信滿滿地奔赴高考的戰場。只可惜，由于之前的基礎沒有打牢，我在高考中不巧遇到了“攔路虎”，在這場轟轟烈烈的戰爭中我只能以“剛好壓一本線”收場。

高考并不是人生的終結，而是一個嶄新的開始。我站在人生新的岔路口，面對著前路上數不清的分支和重重迷霧：以我這個尷尬的成績，若是報一本院校，可能選不上自己喜歡的專業，可是報二本院校我又不甘心。我想起我的母校，想起自己當初的承諾，想起自己當初義無反顧的決心，還是決定搏一個“一本”的名頭。

然而，命運無情地和我開了一個玩笑——我被退檔了。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所有的夢想、藍圖都成了齏粉。

最終，我還是遺憾地讀了一所不錯的二本院校。高考失利或許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憾事，但我并不感到后悔，盡管在大學這幾年里，我也曾無數次夢回那個考場，也曾惱怒過自己糟糕的運氣，但我還是坦然地走在這一條路上。在大學里，當其他人因為大學生活過于自由、需要自覺而感到不習慣時，我很快就適應了新的環境;當其他人都在為如何“搶”選修課感到頭疼不已時，我會在心里自豪地說：“不就是選修課嗎？我們高中也有。”在如今身處的這所學校里，我能學習到自己心儀的專業，能夠憑借自己的努力獲得學校的獎學金，能夠成為社團的社長，能夠擁有幾個暖心的舍友，這些都是生活給予我的饋贈。如果我當初考上了一本院校，甚至重點大學，或許我會收獲更多，或許我會默默無聞，然后這又會是另一個故事。但無論是哪個故事，我相信我都會為自己爭取一個圓滿的結局。

人生有很多條岔路需要你去選擇，選擇其中一條走下去，便會碰到這條路上的人和風景;而選擇另一條路，便是完全不同的風景和人。每一條路上都有屬于自己的、獨一無二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