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經貿合作的新特點與趨勢

畢洪業 張平

[摘 要]新世紀以來，中俄關系不斷深化，特別是在兩國新一代領導人的戰略引領下，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推進到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新階段，并持續在高水平運行。與此相伴隨，中俄經貿合作的規模和領域不斷拓展。克里米亞“入俄”后，西方強大的經濟制裁壓力以及國際原油市場的持續低迷，使俄羅斯經濟一度陷入困境。受此影響，中俄經貿關系也一度出現較大回落。但自2017年以來，在兩國的共同努力下，中俄經貿合作出現較大反彈，呈現出新的特點和趨勢，前景值得期待。

[關鍵詞]中國;俄羅斯;經貿合作;新特點;趨勢

[中圖分類號]F74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0-8284（2019）03-0000-05

中俄關系在亞太地區和世界上都發揮著關鍵作用，是新型大國關系的典范。中俄建立持久的宏觀經濟關系，可以幫助兩個大國更好地應對政治和社會穩定問題[1]。對于俄羅斯而言，發展與中國的經貿關系，對于解決當前的經濟和戰略困境，特別是實現遠東振興，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俄羅斯通過中國的資本、市場和勞動力，發展了工業的優先行業，積極參與了全球勞動分工。對中國而言，加強與俄羅斯的經貿合作，對于“一帶一路”建設的順利推進及能源安全都具有重要的意義。[2]

2012年5月，普京重新入主克里姆林宮，中國也實現了向新一代領導人的過渡。普京總統就職后將首訪國家定為中國，習近平主席也將俄羅斯作為首選出訪國，雙方都把對方視為自己對外政策的優先方向，推動兩國政治與戰略互信不斷提升。烏克蘭危機后，中俄戰略接近的步伐明顯加快，經貿合作的頂層設計不斷加強。2014年5月20日，中國與俄羅斯在上海共同簽署了《中俄關于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新階段的聯合聲明》，將中俄關系提高到新的戰略水平。兩國決定采取新措施提高合作水平，擴大地區合作范圍，拓展合作領域，推動雙邊貿易額在2015年前達到1，000億美元，到2020年前達到2，000億美元。[4]2015年5月，中俄又簽訂了《中俄深化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倡導合作共贏的聯合聲明》，確定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處于歷史最好時期，要推動各領域合作取得更多實際成果，促進兩國的發展與振興。同時，中俄簽訂了包括了32項合作計劃在內的總計250 億美元的經濟大單。2016 年，普京訪華的一系列成果，將中俄之間的經貿合作推向了更為深入的領域，西線天然氣、莫斯科—喀山高鐵項目以及核能領域的合作相繼提上議程。

在“一帶一路”的建設中，俄羅斯是極其重要的一環。作為“新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核心地帶，俄羅斯橫跨了歐亞大陸，地廣人稀，資源豐富，具有極大的地緣優勢，作為一個地區的中心，對于中亞各國、高加索地區以及西亞各國的影響力是深遠的，并且有更深的利益關系。2015年5月，中俄兩國達成了關于絲綢之路經濟帶與歐亞經濟聯盟對接的協議，拓寬了雙方戰略合作空間。2018年6月，中國商務部與俄羅斯經濟發展部簽署了《關于完成歐亞經濟伙伴關系協定聯合可行性研究的聯合聲明》，雙方將履行必要國內程序，適時開始談判，這將有助于在歐亞地區推動建立全面、高水平、未來向其他經濟體開放的貿易投資自由化安排。

就具體的經貿合作而言，自2010年以來中國連續8年保持著俄羅斯第一大貿易伙伴地位。受全球貿易需求低迷以及烏克蘭危機、國際油價下跌、盧布貶值、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轉型期等因素的影響，2015、2016年中俄雙邊貿易出現較大波動，但下降是暫時的，兩國經濟結構的互補性強、合作領域寬、市場空間廣闊的基本格局沒有改變，加之俄羅斯作為中國最大的陸上鄰國，對俄經貿合作擁有很強的地緣優勢，雙邊經貿合作的發展仍然具有良好前景。隨著2017年以來俄羅斯經濟的復蘇和中國經濟穩中有升良好趨勢的發展，中俄貿易也快速反彈，2018年雙邊貿易額增長超過20%，接近1 100億美元。相應地，中國成為俄羅斯第一大出口市場和第一大進口來源地。關于中俄貿易的基本情況可以參看表1。

1中國在俄總貿易額中的地位;2中國占俄貿易的比重;3中國在俄出口中的地位;4中國占俄出口的比重;5中國在俄進口中的地位;6中國占俄進口的比重。數據來源： 依據俄羅斯聯邦海關署公布的資料整理。[4]

近年來，中國和俄羅斯在戰略領域的貿易和合作規模仍不斷加強，尤其是在石油和天然氣領域的深入合作。同時，雙方在交通基礎設施、國防、航空，甚至核能領域的技術合作也不斷深入。相應地，兩國致力于優化貿易機制，促進貿易自由化，開發新的增長點，極大地促進了金融、農業及電子商務等領域的合作。在兩國高層的戰略引領下，隨著合作領域的不斷拓寬、內涵的深化以及雙方經濟運行趨穩的影響，中俄經貿合作明顯回升，呈現出了新的特點與趨勢。

一是高層引領和頂層設計推動經貿務實合作不斷深入。近年來，兩國高層對話渠道暢通，為雙邊經貿合作的深化發揮了頂層設計和戰略引領作用。中俄之間元首互動頻繁， 5年多來兩國元首會晤20余次，中俄政治和戰略互信不斷加深，為兩國關系平穩發展指明了戰略方向，奠定了基礎。中俄之間建立起了全面和完善的政府間合作機制，中俄政府總理定期會晤機制和能源、經貿、金融、投資、農業、創新等各領域合作委員會，為雙邊經濟交流與貿易合作創造了良好的平臺與條件，對中俄經貿合作從頂層進行了詳細規劃。針對2015、2016年雙方貿易的大滑坡，兩國的具體部門和高層密切關注，不斷加強政策溝通協調，發揮互補優勢，共同研究提出擴大投資合作的政策舉措，加深貿易和產業合作，力圖早日走出低迷狀態。在2017、2018年兩國總理會晤中，雙方共同擬定了數十項合作項目和任務，就相關領域的貿易與產業合作簽署了一系列文件。現在，中俄元首、首腦及各層次的會晤和會議都圍繞著一項重大核心議題展開，就是旨在大大增加兩國貿易和投資合作，這是中俄關系的政治經濟學。[5]從落實《中俄投資合作規劃綱要》出發，為重點推進大項目合作，兩國組建了戰略性項目高級別監督工作組和中俄政府間投資合作委員會等新機制。中俄經貿合作的戰略重點仍是能源和創新領域的戰略性大項目，而這些戰略項目的驅動和落實仍需要頂層設計和戰略引領，而不是單憑市場就能夠完成的。

二是發揮重大項目的帶動作用。中俄高層對經貿合作的戰略引領突出體現在重大項目上，有力帶動了雙邊貿易、投資和產業合作。在“一帶一路”框架下，中俄除在能源開發和管線建設上密切合作外，在寬體客機研發和太空項目合作以及北方航道等方面都正在積極推進。在能源領域，中俄原油管道復線建成及東線天然氣管道建設工程進展順利，兩國在北極地區合作的首個全產業鏈項目——亞馬爾液化氣項目首條生產線投產，標志著中俄能源合作從上游勘探延伸到下游加工鏈的阿穆爾天然氣加工廠也開工建設，而中國華信能源有限公司通過股權收購成為俄羅斯石油公司中僅次于俄羅斯政府的第三大股東，這些都表明中俄全面能源伙伴關系的基礎不斷加強;在核能領域，中核集團與俄羅斯國家原子能集團簽署了《田灣核電站7/8號機組框架合同》《徐大堡核電站框架合同》和《中國示范快堆設備供應及服務采購框架合同》，成為迄今為止中俄最大的核能合作項目;在航空制造領域，中俄聯合研制遠程寬體客機CR929項目研制進入實質階段，已經通過聯合評審，轉入初步設計階段;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面，“濱海1號”“濱海2號”大型交通走廊建設穩步推進，同江鐵路橋、黑河公路橋建設總體進展順利，東寧—波爾塔夫卡口岸界河公路大橋協定也已草簽。相應地，隨著重大項目的推進，帶動了中俄貿易與投資的快速回升。據統計，2017年中國對俄羅斯直接投資20多億美元，同比增長超過70%，在俄羅斯新簽工程承包合同額近80億美元，同比增長超過190%，有力地拉動了雙邊貿易的快速回升。2018年9月18日，在莫斯科舉行的中俄政府間投資合作委員會第五次會議上，俄聯邦財政部長西盧安諾夫（Антон Силуанов）向中國的投資者推薦了俄羅斯的基礎設施項目，他說：“中國是俄羅斯的特殊戰略伙伴，兩國貿易額正在增長，今年有可能超過1，200億美元。目前在該委員會指導下的11個項目處于基本籌備完善狀態，16個項目已進入落實階段，中國企業在這些項目上都有大規模的投資。”[6]

第三，合作平臺、機制不斷擴展。近年來，隨著上合組織貿易及投資便利化的提升和絲綢之路經濟帶與歐亞經濟聯盟對接的推進，進一步拓寬了中俄經貿合作的平臺。經濟合作一直是上合組織發展的最大瓶頸。早在2011年的上合組織經貿部長會議上，中國就正式提出關于啟動自貿區聯合研究的提議。但俄羅斯方面擔心資源耗費和中國的經濟強勢，而一直對此持有消極態度。在2015年12月舉行的上合組織首腦會議上，李克強總理提出要創造條件實現上合組織框架內的自由貿易。[7]隨著與西方關系的不斷惡化，俄羅斯開始把目光更多地投向東方，對上合組織的作用也更為看重，認為建立自由貿易區勢在必行。[8]而《上合組織國際道路運輸便利化協定》的達成和《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元首關于貿易便利化的聯合聲明》的發表，以及“中國—上海合作組織地方經貿合作示范區”的建設和“中國—上海合作組織法律服務委員會”的設立，再加之中國承諾在上合組織銀行聯合體框架內設立300億元人民幣等值專項貸款支持成員國間的經濟合作，都標志著上合組織框架內的自由貿易發展是大勢所趨，也為中俄經貿合作提供了更廣闊的發展平臺。相應地，絲綢之路經濟帶與歐亞經濟聯盟的對接合作也取得實質進展：《中國與歐亞經濟聯盟經貿合作協定》正式簽署，中俄“歐亞經濟伙伴關系協定”聯合可行性已經結束，標志著雙方合作進入制度引領的新階段，為今后合作開辟了更加廣闊的空間。與此同時，中俄兩國地方合作的平臺與機制也不斷創新。近年來，隨著中俄兩國地方合作從傳統貿易向貿易投資聯動轉變，中俄博覽會、中國—亞歐博覽會、東方經濟論壇等為擴大地方和企業交流合作發揮了積極作用。在地方合作上，中俄締結了約140對友好省州和城市關系，建立了“長江—伏爾加河”“東北—遠東”兩大區域性合作機制，毗鄰及非毗鄰地區都積極行動，力圖借“一帶一路”的機遇實現跨越式發展。此外，為深化兩國地方合作，2018年和2019年分別在中俄舉辦地方合作交流年活動。作為活動的一部分，2018年4月中俄地方合作園（青島）啟動，并與俄中地方合作園（莫斯科）分別簽訂諒解備忘錄，兩者將形成聯動，促進兩國企業互相投資發展。

第四，貿易結構出現新變化。中國與俄羅斯在經濟上有很大的互補性：俄羅斯有豐富的資源及在某些方面仍然發達的科技基礎等，而中國有最大的市場、全面發展的科技、優勢產業和投資能力，因此兩國之間的合作潛力和前景都較為巨大。近年來，中國對俄市場競爭力不僅在勞動密集型產業中具備了較大的優勢，技術密集型產業和資本密集型產業的競爭力也在不斷提升。機電產品、醫藥、塑料橡膠制品及運輸設備等領域都具備了較大的競爭力，而俄羅斯對我國的優勢主要體現在能源、木制品、化工制品、鋼鐵以及一些軍工領域等（見表2、3，數據來源于俄羅斯聯邦海關署）[4]。

總體上來說，中俄之間的貿易主要集中在原料及礦產品，木材及其制品、賤金屬及其制品、化工行業、機電行業、汽車行業、紡織行業等領域。從數據上看，兩國經貿合作基本是以俄羅斯的資源密集型產品與中國的勞動密集型和資本密集型產品為主，這是由兩國的經濟和產業結構所決定的。也就是說，俄羅斯和中國之間的貿易結構一直存在不合理、過于單一的問題，似乎是一種“商品交換”模式，即用來自俄羅斯的能源產品交換中國機電和輕工業產品。[9]現在，隨著兩國都加快致力于國內經濟結構調整和產業結構優化，也為改善貿易結構提供了契機。這表現在近一階段兩國在技術密集型產品上的互補也逐步加深。進入2018年，兩國貿易快速增長，其中俄羅斯對中國的出口增長速度要明顯高于從中國進口的速度。更為重要的是，在過去的一年，俄羅斯對華貿易實現了38億多美元的順差，這是自2006年以來的首次。在俄羅斯對中國的出口中，不僅是能源和木材，高技術產品也有較大幅度增長。盡管俄羅斯對中國的出口結構幾乎沒有變化，但在不同的方向上發生了變化。雖然石油和煤炭仍占到70%，但在其他30%的商品中，其他原料、金屬加工和機器制造產品占9%，而剩余的20%份額為機器制造產品。2018年以來，俄羅斯對中國出口增長最迅速的產品是電動汽車、音響設備、鍋爐、機械設備、運輸工具和塑料制品，同時金屬制品、紡織品、化學產品及糧食等也有所增加。此外，中國對來自俄羅斯的工業機器人、工業設備、發電機等領域的技術有很大興趣，這一領域可能有較大的增長。[10]

第五，積極培育新的增長點。近年來，中俄之間的電子商務得到迅速發展，雙方對彼此都表現出極大的興趣，成為雙邊貿易的一個新亮點。2017年以來，隨著俄羅斯盧布幣值和經濟的回升，俄羅斯對中國商品的需求和出口都有所上升。相應地，跨境電子商務的快速增長對中俄貿易的增長也起到了促進作用。根據中國商務部的數據，俄羅斯已占據中國進口產品網上銷售排名第四位，而俄羅斯人在國外在線商店購買商品的總量占俄總體電商交易量的36%，有90%來自中國商店。近幾年里，每年境外進入的包裹數量都呈現雙倍增長。中國電商，尤其是阿里巴巴一直積極拓展在俄羅斯的業務，提升服務水平，俄羅斯的銀行和技術公司也在努力改善支付程序。中國已經成為俄羅斯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俄羅斯中國總商會電商行業分會也在莫斯科成立。在俄羅斯聯邦貿易發展戰略中，電子商務被列為重點發展領域，正努力減少障礙，增加電子商務在俄羅斯的份額。為順應兩國經貿合作發展的新趨勢，中國和俄羅斯簽署了《關于電子商務合作的諒解備忘錄》，雙方將加強政策法規的溝通與協調、開展人員培訓與聯合研究，建立電商合作機制，不斷提高貿易便利化程度和合作水平。

盡管面對西方的制裁，但因全球氣候變暖等原因，俄羅斯近年糧食產量大幅增加，農業增長及農產品貿易出口成為俄羅斯經濟的一大亮點。隨著中國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對生活質量和食品安全的要求越來越高，而俄羅斯的小麥、大豆、植物油等具有綠色、無污染、品質好等優點。在西方對俄羅斯的制裁和中美貿易戰背景下，農業合作具備成為中俄貿易新增長點的條件。2017年11月，《中俄總理第二十二次定期會晤聯合公報》簽署，雙方簽署文件中很大一部分涉及到農業。其中，中俄簽署了關于俄羅斯小麥、燕麥和亞麻籽對華出口植物檢疫要求議定書等文件，擴大了對中國小麥出口的俄羅斯區域清單。[11]2018年2月，中國國家質檢總局發布報告，取消了對俄羅斯小麥的檢疫要求，俄羅斯車里雅賓斯克州、鄂木斯克州、西西伯利亞州、阿爾泰邊疆區、克拉斯諾雅爾斯克邊疆區和阿穆爾州6個地區的小麥可以輸往中國[12]。2018年4月，首批110噸俄阿穆爾州境內種植的小麥發往中國。中國是一個非常有前途的市場，俄羅斯還在積極醞釀對中國的肉類出口。同時，中俄還可以合建農業綜合體，并向第三國銷售產品。

[參 考 文 獻]

[1]Взаимный товарооборот России и Китая： отношения， построенные на учете интересов друг друга. http：//moneymakerfactory.ru/biznes-plan/tovarooborot-rossii-i-kitaya/

[2]Пташкина Е. С.， Жорняк Я. С.， Борисов Г. Г. Торгов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ие отношения между Россией и Китаем на современном этапе развития // Вопросы экономики и управления. — 2018. — №4. — С. 34-39.

[3]外交部.中俄關于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新階段的聯合聲明[EB/OL].（2014-05-20）https：//www.fmprc.gov.cn/web/ziliao_674904/1179_674909/t1157763.shtml

[4]Динамика торговли России с Китаем в 2010 - 2017 годах.http：//russian-trade.com/reports-and-reviews/2018–03/dinamika-torgovli-rossii-s-kitaem-v-2010–2017-godah/;Отчёт о внешней торговле между Россией и Китаем в 2018 году： товарооборот， экспорт， импорт， структура，товары，динамика..http：//russian-trade.com/reports-and-reviews/2019-02/torgovlya-mezhdu-rossiey-i-kitaem-v-2018-g/

[5]Владимир Нежданов.Торговля России и Китая бьёт рекорды.http：//eurasia.expert/torgovlya-rossii-i-kitaya-bet-rekordy/

[6]Силуанов： Россия предлагает Китаю инвестировать в инфраструктуру РФ. https：//www.vestifinance.ru/articles/107106

[7]Китай предложил создать зону свободной торговли в рамках ШОС. https：//www.vesti.ru/doc.html？id=2698245&cid=9

[8]中央廣電總臺國際在線.俄羅斯聯邦駐華大使：上合組織自由貿易區發展前景廣闊[EB/OL].（2018-06-05）http：//news.cri.cn/20180605/886d365d-31b9-179f-dc6b-abace9b64c46.html

[9]Кирилл Соков.Россия и Китай поставили торговый рекорд.https：//www.ritmeurasia.org/news--2018-05-21--rossija-i-kitaj-postavili-torgovyj-rekord-36553

[10]Вячеслав Никонов.Экспорт-импорт Китая и России в 2018 году.http：//informus.ru/raznoe/releases/34845-eksport-import-kitaya-i-rossii-v-2018-godu/

[11]Оксана Деревянко.《Национальные изюминки》： с чем связан активный рост российско-китайского товарооборота.https：//russian.rt.com/business/article/506441-kitai-rossiya-torgovlya

[12]Эксперт： посевы в Приамурье вырастут на 11 тыс. га после разрешения на экспорт зерна в КНР. https：//tass.ru/ekonomika/5028787

〔責任編輯：徐雪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