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冰 潘經強
[摘要]農產品供需錯配、土地流轉帶來的種植成本上升和農民增收后勁不足是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面臨的嚴峻現實。建國后先后經歷了兩次大的農業結構調整,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也要通過農業結構調整去產能、降成本、補短板。借鑒印度、澳大利亞、美國在供給側改革中的經驗,結合我國實際,創新產業融合發展,發揮新型農業經營和新型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的主體地位,強化龍頭企業的引領作用,堅持產業融合的可持續發展。
[關鍵詞]農業供給側改革;結構調整;產業融合;龍頭企業
[中圖分類號]F321[文獻標識碼]A
受國內外綜合因素影響,2012年后我國經濟增速保持在6.7%~7.8%常態區間,逐步轉入中低速增長,社會主要矛盾轉變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求與不平衡不充分發展之間的矛盾,在局部體現為供給與需求不匹配、不平衡、不協調的結構性矛盾。基于我國國情,優化配置供給側勞動力、資本、土地、制度創造、創新等要素,調整社會經濟結構,調和供需關系,進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拉開戰斗序列。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作為重要的微觀主體,在總體推進中占有顯著地位。2015年底中央農村工作會議強調了“農業供給體系的質量和效率”,2016~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分別聚焦“農業供給側改革的結構和效益”“保障有效供給、提高供給質量”“農業創新力、競爭力和全要素生產率”,凸顯了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在“三農”工作中的主線和戰略支撐作用。
1 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面臨的現實窘迫
農業在人類歷史上一直扮演著供給者的角色。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降成本、補短板”的總體部署下,圍繞國家糧食戰略安全基礎前提,追求高效優質供給和農民持續增收目標,體制改革和機制創新并舉,根本出發點是剖析改革面臨的現實窘迫,弄清問題的根源。
1.1 供需錯配:糧食產量、進口、庫存三量齊增與對外高依
存的“怪像”
江小國等整理了我國2010~2016年糧食生產與供需平衡表,數據顯示國內糧食生產、庫存總量增長可持續,與此同時糧食對外依存度也高達20%左右,怪像背后的根本是供需錯配。在人民消費需求日益注重綠色環保優質安全時,國際競爭力弱勢的低質供給因存儲周期過長成為無效產能和庫存;而優質供給明顯不足,進而引發國內價格低迷、農民增收乏力、資源環境破壞等系列問題。由補貼引起的輸入輸出“二元市場”價格倒掛,長年累月導致我國農業供給側的勞動力、土地、物質等成本上升,供需錯配現象越發嚴重。
1.2 圍繞土地流轉引發的種植成本上升
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在解放生產力、調動生產經營積極性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體現了農民與生產資料直接結合的關系。隨著產業結構的調整,城鎮化進程的加快、農業現代化的實施,規模小、經營分散使得種植成本上升,土地流轉是解決現實困境的關鍵。上世紀80年代中央就出臺了若干土地流轉的誘導性政策,但在執行過程中發現囿于追逐種植邊際效益,流轉土地成本加劇惡化,成為增長最快的種植成本。農地確權為土地流轉提供了法律依據,但也有可能加劇租金上漲進而抑制土地流轉,無法保證規模種植。
1.3 農民增收后勁不足
《中國統計年鑒》顯示2016年我國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12363.4元,其中工資性收入占40.6%,經營性收入比例為38.3%。近年來,工資性收入比重變化不太明顯,但受行業分化影響,勞動密集型行業收入增速顯著下降,遠低于人均純收入增速;經營性收入比重下滑趨勢明顯,主要是由于糧食價格整體低迷,國家政策性補貼因財力無法跟上人均純收入的增速。
2 農業結構調整的演繹及啟示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核心就是調整經濟結構,最優化配置資源要素,具體到農業領域,通過農業結構調整去完成去產能、降成本、補短板。
2.1 農業結構調整的歷史演繹(1985~2018年)
自1953年第一個五年計劃開始,經過半多個世紀的沉淀奮進,我國經濟結構發生了根本性轉變,第一產業比重由最高的“半壁江山”降至2016年的8.6%,2015年開始第三產業比重突破50%。從產業貢獻率看,近年來第一產業貢獻率不到5%,曾經一度跌至2.7%,而第三產業從改革開放伊始保持在50%~60%的高位。表1對我國兩次大的農業結構調整進行了對比分析,一定程度上也對應了經濟結構調整的動態過程。
2.2 農業結構調整的啟示
從宏觀層面來講,應該在保障國家糧食安全的基礎上,分區域動態調整農業結構,測算第一產業在經濟總量中的合理比重區間,注重效率,保證產業貢獻率。
從微觀層面來看,農業結構不是簡單“農林牧漁副”的組合,要兼顧供應與需求、國內市場和國外市場、經濟發展與環境容量、農業發展與資源稟賦、經營主體和農業產業化服務體系等方面的矛盾和聯系。農業結構調整的最終目的是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盡量減輕耕地、水、環境的壓力,生產和消費、國內和國外市場達到高水平的動態平衡。
3 國外農業供給側改革的經驗
印度先后通過“綠色革命”“白色革命”“藍色革命”解決了糧食、奶業、水產養殖業問題,奠定了農業供給側改革的跨越式發展。以其“白色革命”為例,印度政府沒有力圖改變分散的奶牛養殖模式,而是建立完整的產銷合作社網絡系統,對產前、產中、產后各環節進行專業化管理,整體競爭力得到提升,牛奶年產量占世界產量的18%以上。“白色革命”的成功表明,圍繞市場需求變化,優化農業產業體系、生產體系、經營體系是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強力保障。
美國農業完成了由勞動密集向資本與技術密集的過渡,效率優先,先后出臺了農業保險、出口擴張、反周期支付、水土保持儲備等法案來刺激高庫存等共性問題。生產中對生產資料進行精準定位和配套,減少資料消耗,發揮土地資源集約效用;打造以農業合作社為核心的農產品供應鏈運營模式,共享產銷數據,降低交易成本,提高農產品流通速度,積極響應終端需求,實現供應鏈節點成員共贏。注重效率,實施精細化管理、技術創新是美國農業破解供給側矛盾的有效措施。
澳大利亞在農業供給側改革中將農業發展與環境保護結合,特別重視環保責任的落實和監督。國家層面負責環境法律制定,州級政府負責環境保護管理,市級政府負責具體的廢棄物處理等公共事業服務,明確各級職權。堅持嚴格的生產標準體系和監管制度體系,走生態農業發展道路,其種植面積處于世界前列,農產品國際競爭力強,農戶增收可持續。在消費者越發關注綠色環保安全因素的大趨勢下,發展綠色環保農業,加強標準化、產品生命周期全過程監控,是參與國際競爭的必然優勢選擇。
4 產業融合是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創新發展
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自身的特點,如資源稟賦、自然條件、生產周期、市場驅動等靈敏要素刺激;同時也要把握好與其它產業間的關聯性,借鑒國外農業供給側改革經驗,基于我國“三農”發展特別是兩次農業結構調整演繹過程,走產業融合發展不啻為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創新途徑。
4.1 產業融合發展思路的由來
上世紀90年代,日本農業專家村奈良臣提出多種經營模式,在種植農作物的同時,進行農產品加工、銷售等活動,以獲取農業增值價值。由于種植活動屬于第一產業,加工業屬于第二產業,而銷售屬于第三產業,這樣的多種經營模式能發揮一二三產業的遞加或累乘效用,也即1+2+3=6或1×2×3=6,后來被國際上稱為“第六產業”,其內涵就是多種經營,各產業間進行融合發展。
4.2 產業融合的實施主體
產業融合是“第六產業”與我國實際的完美結合,其特色是將第二、第三產業附在農業上,圍繞第一產業打造綜合性、融合性的產業體系進行發展。形成現代化的農業產業體系,促進農產品精深加工和農村服務業發展,推進產業鏈延伸、價值鏈建設,重視農業經濟功能的同時開發生態、休閑、文化功能,協調新的供給與需求,提高農業綜合效益。隨著土地流轉比例逐年上升,以流轉大戶和家庭農場為依托的新型農業經營將是產業融合的實施主體。目前全國2/3的土地仍由超小規模的分散農戶經營,農業產業鏈向產前、產后逐漸延伸的過程中,需要新型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進行保駕護航,通過服務規模化降低農業成本。
4.3 產業融合的引領
產業融合要敏銳洞悉消費者的個性化和多元化需求,拓展農業功能,從傳統的農副產品銷售到賣風景、綠色、生態、觀賞、養生、體驗服務,提高農業附加價值。2016年中央一號文件要求依托田園風光、鄉土文化等特色資源,建設一村一品、一村一景、一村一韻的魅力村莊,這些都需要具有開拓能力、帶動能力的龍頭企業來引領。農業部相關數據顯示,截止2015年底,9.2萬億的年銷售收入是由12.9萬家龍頭企業創造的,占各類農業產業化組織總數的33.4%。在農業要素的瓶頸機制和體制機制仍有待完善的前提下,龍頭企業通過構建利益共享機制,通過股份分紅、利潤返還等方式,實現農戶的收入基本穩定。
4.4 產業融合的可持續
生態文明已經成為與經濟、政治、文化和社會并舉的建設主題,綠色化、工業化、農業現代化、城鎮化、信息化協同發展是產業(行業)融合的戰略選擇。產業融合拓寬農業基本功能和增值功能的過程中要避免低水平重復建設,“自上而下”的統籌規劃與“自下而上”的龍頭帶動相結合,融合呈現螺旋式可持續上升,有步驟實現脫貧攻堅,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和生活水平差異明顯改善,美麗宜居,農民真正的安居樂業,共享產業融合發展紅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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