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口

陳曦子

你對北京這座城市的印象是怎樣的呢？

首都、皇城、林立的高樓？又或是擁堵的交通、嚴重的霧霾、千百萬考生拼了命想實現的夢想？你可曾留意過城市深處的市井小巷？

時光在兩壁灰磚之上刻下歲月的印記，一旁的四合院內仍舊敞亮如昔。繁雜的綠色爬滿院內，茉莉的芬芳似有似無地纏繞著鼻息。扎起羊角小辮的女孩笑嘻嘻地端起茶湯迎客，一切都是歡快輕松而又靜謐蒼老的，仿佛一滴水都會打破這動與靜的平衡。

在院中居住的人啊，搖著蒲扇嘮著家常。隔壁屋里傳來說書人清嗓的聲音，一口清亮京腔正說著戲文中的楚漢之爭。巷外有小販在走走停停地吆喝。推門出去遠遠一望，薄皮沙瓤的西瓜引得小孩子們眼饞至極，咬下一口，口齒生香。

貓攀過屋檐，在房頂上瞇起眼曬著太陽。那貓是來自誰家？或許主人自己都還未察覺呢。賣炸醬面的小攤前，三三兩兩的都是常客。女孩們牽起手轉著糖畫，憧憬著最上方的飛龍與鳳凰。男孩子也成堆成堆地去看捏面人兒，舉著盛裝的楚霸王歡歡喜喜地回屋。拉著京胡的老爺爺搖頭晃腦，正沉浸在自己的樂曲中。

這胡同似乎總也走不到盡頭，它究竟有多長呢？這胡同里，又有多少傳奇的掌故呢？這一點一點吸引著我的風情，是多少人生活的印記？我就這樣慢慢地走著，細細地品著此時此刻的北京胡同。

這么想著，不知不覺夕陽就西下了。小販們各自推著車走進不同的院子，帶著滿臉的滿足和欣慰;房上的花貓叫喚著躥進了東面墻后，樹蔭下的蛐蛐依稀散去;隔壁的說書人收起驚堂木，只道“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碗里的茶湯已涼，走出小巷，面前是嘈雜紛亂、車來車往的城市中心，無數的燈光閃爍著、流動著，這里是那么多人正在為之拼搏的繁華首都。

一輪彎月掛上蒼茫的夜空，夜里乘涼的人們是否還在院子里嘮嗑呢？我不知道，我只覺得紛擾的城市已經離我很遠了。

多年后，我還能否再見到這條小巷呢？在科技和經濟進步的時代里，人們大概真的忘卻了很多東西。

（圖/瘋子馬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