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觀念與行動探析：困境與進路

邱嘉曉

【摘 要】2016年3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家庭暴力法》出臺以來，我國各干預主體介入家暴從此有律可依，但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觀念與行動仍面臨法律規范不健全、政府支持力度不足和自身能力不足等困境，介入成效受到制約。面對這一系列困境，其根本出路就是分別以法律規范、政府和基層婦女干部為視角，探索提高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成效的進路設計，逐步提高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成效。

【關鍵詞】基層婦女干部；家暴；觀念與行動

我國自2016年3月1日起開始實施《反家庭暴力法》（以下簡稱“《反家暴法》”），明確規制家庭暴力行為。然而，據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2016-1017年離婚糾紛司法大數據專題報告顯示14.86%的夫妻因家庭暴力向法院申請解除婚姻關系，這表明仍然存在諸多家暴行為。而基層婦女干部作為受暴者的第一層保護傘，具備政治優勢、群眾優勢、組織優勢和協調優勢，其觀念與行動直接關乎家暴治理工作的成效。鑒于此，本文將通過綜合運用訪談法、問卷調查法、文獻分析等方法，深入了解潮州市湘橋區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觀念與行動現狀，分析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面臨的現實困境，探討提高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成效的進路設計。

一、潮州市湘橋區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實證分析

問卷調查情況分析：

（一）基層婦女干部的學歷情況。基層婦女干部學歷是高中只占5%，本科或專科的占92%，可見基層婦女干部群體本身學歷情況正在不斷上升，但是仍然存在小部分學歷比較低的情況。

（二）基層婦女干部是否接受過相關婦女維權的培訓情況分析。根據調查結果可知，大部分基層婦女干部都接受過相關培訓，但仍有部分未接受過相關培訓。社會在不斷發展，需要基層婦女干部不斷更新知識，以便能夠更好地為受暴婦女提供幫助。資金的缺乏導致基層婦女干部接受相關的培訓相對較少。

（三）基層婦女干部是否處理過家暴案件的情況分析。從調研結果可知，僅有50%的基層婦女干部處理過家暴案件，其他50%是沒有接觸過家暴案件的。這說明基層婦女干部干預家暴的力度不夠，家暴的隱秘性要求基層婦女干部主動密切關注社區內潛在的家暴家庭，積極主動地為受暴者提供及時有效的幫助。

（四）基層婦女干部對《反家暴法》的看法。其中33%的基層婦女干部認為基層婦女干部的標準很難界定，同時也有36%的基層婦女干部認為證據很難確定。

（五）基層婦女干部認為可以采取哪些渠道來預防和制止家庭暴力。27%的基層婦女干部認為可以通過開展法制宣傳，不斷提高自身保護能力來預防與制止家庭暴力，24%的認為可以通過提高法律咨詢服務，19%的認為可以通過提高婦女經濟地位，17%的認為可以通過完善法律法規，13%的認為可以通過加大對家暴的懲罰力度。

（六）基層婦女干部所在的社區或組織是否有聯合相關部門建立“隱性家暴檔案”。據調研結果，目前潮州市湘橋區絕大部分社區都有建立“隱性的家暴檔案”，基層婦女干部干預家暴的力度正在不斷加強。

二、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現實困境

（一）法律層面

《反家暴法》出臺意味著各干預主體規制家暴行為從此有章可循，但其是否“落地生根”仍有待商榷。具體而言，從宏觀視角來說，《反家暴法》條款過于原則性，執行機制方面不夠細化，可執行性弱。這給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帶來了一定的難度。

從微觀視角來說，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法律困境有以下四方面：其一，《反家暴法》尚未明確基層婦女干部在家暴治理體系中的法律地位和干預功能，以致基層婦女干部難以利用其自身優勢介入家暴；其二，《反家暴法》沒有規定各干預主體應當承擔的法律責任，干預主體多元，而責任界限模糊，容易出現互相推脫現象；其三，合作機制缺失。不難發現家暴治理工作僅靠基層婦女干部是無法有效解決的，須多部門聯合共同治理。但是如何達到權責清晰、銜接順暢、程序規范，亟需法律不斷完善。

（二）政府層面

從政府層面來說，基層婦女干部歸屬于政府監管，理論上政府應當為其履行職責提供人財物的保障支持。然而，在實踐中可發現國家財政沒有反家暴專項撥款。缺乏資金支持，基層婦女組織只能采取發放宣傳手冊來予以宣傳，而不能舉辦大型反家暴活動，并不能真正提高公眾維權意識。同時，基于資金不足限制了基層婦女干部接受培訓的機會，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介入家暴的成效。此外，大多數組織尚未將處理家暴的績效納入人事考核機制，這也影響著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觀念與行動。

（三）基層婦女干部層面

不可否認，目前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觀念與行動相比之前有了很大的進步，但與現實需求相比，仍然具有較大的進步空間。一方面，基于原學習時代觀念影響和較少接受培訓，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方式滯后，尚未具備足夠的治理家暴知識；另一方面，調研發現大多數基層婦女干部身兼數職，基本不存在專職做家暴工作的基層干部。大多基層婦女干部平時本身工作很忙，并沒有時間、精力專門關注所在區域所存在的隱性家暴的家庭，對于上門信訪的家暴家庭也沒有進行事后回訪，致使反家暴工作一直停滯不前。

三、提高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成效的進路設計

《反家暴法》實施后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觀念與行動顯然取得了一定的進步，但在其背后隱藏著法律規范不健全、政府支持力度不足和基層婦女干部自身能力不足等問題。鑒于此，應當回饋這種現實需求，不斷完善相關的機制來提高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成效。

（一）以法律為視角

從宏觀層面來說，我國反家暴法律機制應當建立起“由上而下、上略下詳”的規制體系。具體說來，“上”指的是代表國家最高權威的機關頒布的法律，毋庸置疑，《反家暴法》的頒布就是其的體現；“下”指的是各地方出臺的地方性法規，反觀我國現狀，不難發現各地方已陸續出臺了相關地方性反家暴條例，但尚未做到詳，應當進一步完善，為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提供切實的保障。

從微觀層面來說，完善相應法律規范機制應注意以下幾方面：第一，明確基層婦女干部在家暴治理機制中的法律地位，綜合考量其優缺點，科學設計符合其自身屬性的功能屬性，以便最大限度發揮作用。值得注意的是基層婦女干部常年接觸家暴事件，參與立法起草，能夠使地方反家暴條例更具有可操作性。因此，應當保證基層婦女干部參政比例，推動制定符合當地實際的地方反家暴條例，這是基層婦女干部有效介入家庭暴力治理的關鍵。第二，對相關部門的職能職責范圍、處理家暴事件的程序規則等進行細化規定，及時出臺相關規范性文件，避免各個部門互相推脫的狀況發生，使反家暴工作步入精細化、規范化道路。第三，加強村（居）委會、派出所、法律援助中心等部門合作，并且在法律層面上對此予以規范。基于基層婦女干部的職能存在局限性，缺乏強制執行力，這就迫切需要婦聯組織加強與公安、法院等部門聯系，形成反家暴的合力。諸如協調法院建立“反家暴合議庭”，選任基層婦女干部為人民陪審員；協調基層司法行政部門健全受害者法律援助制度等，加強各職能部門合作，構建高效聯動機制。此外，構建反家暴志愿者服務隊伍，與本地高校進行合作，吸納高校的老師和學生作為志愿者參與到反家暴工作中，發揮其在宣傳、法援和立法推動等方面的積極作用。

（二）以政府為視角

在政府方面，首先成立反家暴專項資金項目，由國家財政直接撥款。專項資金，不僅使基層婦女干部宣傳反家暴有更多的選擇空間，避免因缺乏資金導致宣傳活動形式單一的狀況，又有利于引進專業人才，加強基層婦女干部接受相關的反家暴知識培訓，以此提高其介入家暴治理的能力。其次，可借鑒香港設置緊急救助金的做法，由基層婦女干部牽頭，利用政府的財政撥款和社會各界人士的捐贈成立反家暴基金會，為受害者提供最低生活保障，并且提供住房援助，多方位地對受害者予以救助。最后，應當將家暴治理工作列入基層婦女干部個人績效評估項目，從內部激勵基層婦女干部通過提高自身能力來改變自身介入家暴的行動，以此來提高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成效。

（三）以基層婦女干部為視角

從基層婦女干部自身角度來說，提高其介入家暴成效的路徑主要有以下四方面。其一，積極主動學習相關反家暴知識，增加知識貯備，不斷提升自身介入家暴的能力；其二，轉變工作理念，將介入家暴工作納入社區日常工作范疇和個人業務統計，積極介入。目前基層婦女干部大多身兼多職，處于被動處理而非主動了解。對比歐美的一些發達國家的社區工作，她們以社區作為立足點，多個機構合作干預，日常中積極進行家庭走訪，她們的意識是主動且積極的。將反家暴工作納入基層組織的日常工作，從思想意識上占據主動，是我國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工作的重要覺悟；其三，基層婦女干部應盡快聯合相關部門建立“隱性”家暴檔案，方便日常對社區內潛在家暴家庭密切關注。基于家暴隱蔽性特征，聯合相關部門建立“隱性”家暴檔案顯得尤為重要；其四，構建家暴事件處理糾紛回饋機制，由基層婦女干部通過電話訪談等方式密切關注處理過的事件，以此來不斷總結反思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行動，逐步提高介入成效。

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觀念與行動面臨著法律規范不健全、政府財政支持力度不足、自身能力不足等方面的困境。要破解這困境，其實踐進路必須從法律規范、政府層面和基層婦女干部自身層面三個方面共同發力。只有多主體多方面共同努力，才能逐步提高基層婦女干部介入家暴的成效。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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