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貝格
【摘 要】上個世紀90年代是香港這座商業都市化城市探尋自我文化身份的重要時間節點。通過構建精神分析學中“幻見”與電影影像聯系,再認識香港九七電影中殘留的“精神創傷”對今天的藝術表現形式的影響;通過創傷形式的影像表現過程來說明香港九七電影中“幻見”創傷產生的原因。
【關鍵詞】香港電影;精神幻見;藝術形式;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09-0124-01
1.幻見與假想創傷
“記憶本身便是歷史,一個人的歷史取決于他/她的記憶——某種意義上,他/她不再存在……在行將失去香港主體性的回歸壓力下,大家急于搜尋自己的記憶,建立自己的歷史,確認相對于大中原宰制的邊陲文化,抗衡回歸之后可能導致的同化消亡,實在是不想自己消失啊。”[1]
雅克·拉康,法國著名的精神分析學家,他的學說幾乎涉及并影響了“人文科學”的所有領域。正是因為拉康理論的出現,人們才開始全新地思考有關“人”的問題。雖然拉康的理論龐大且晦澀,甚至構成了獨特的“精神病癥”系統,但總體上來說是以精神分析學說為基石從而被引入電影理論中的。但就本文寫作需要,則更希望從拉康的“幻見”這個原本屬于精神分析學中的名詞衍生到電影文本中來。拉康將幻見的場景比喻為電影熒幕上的凝止的影像,就像影片可能在某一刻突然停頓,以回避后續創傷性場景的出現,幻見的場景正是為了遮蔽閹割而出現的一種防御。(S4,119-20)[2]對于香港來說“九七”的形態各異文學創作便是對于自身最好的防御機制。
2.香港九七移民潮與影像的回溯暴力
羅大佑與蔣志光合唱的《皇后大道東》收錄于1991年7月1日滾石唱片發行的同名合輯中,“到了那日同慶個個要鼓掌,硬幣上那尊容變烈士銅像。”一首歌唱的是香港人對于香港前途討論的熱潮。“調查顯示在北京事件后幾個月中移民問題似乎開始失控,似乎一九九七年的香港將會成為一座空城。”[3]這種空前絕后的移民潮絕不是受到文學作家將關于暴力未來的恐懼和焦慮投射到作品的虛構產物,而是在香港扎根于19世紀暴力動蕩的前情提要下精神狀態的垮塌。
霍米·巴巴(Homi K. Bhabha)所闡述的“傳播國家”(dissemi—Nation)的理論所描述的“透過不斷喚醒和抹去國家整體界限的反敘事——包括實際上和概念上——擾亂意識形態的策略,就是透過這些策略,想象社群被賦予本質主義者的認同。”[4]1997年的香港回歸時香港境內反對的聲音增強以及大量人口移出香港即為實證,而在這一時期產出的香港本土的大眾文化則更進一步顯示出背負了暴力寓言的“幻見”的設想性創傷。但是同時伴隨著大量內陸人涌入這個前“殖民地”,兩股較低的移民潮讓香港和北京在想象空間上的達到共鳴,跨國主義的政治觀點使得想象與回溯暴力有著獨特的意味。
提到“九七”香港電影就不得不提到陳果在1997年所拍攝的《香港制造》。《香港制造》作為三部曲中的最硬最生猛第一部(后兩部為《去年煙花特別多》(1998)、《細路祥》(2000))最適合窺探“幻見”之后的應激反應。《香港制造》利用一連串激動人心的言語對白,非線性的敘事手法與跳脫的剪輯方式,將許多定格鏡頭與慢動作在手持攝影機的幫助下構建了一個獨特的香港獨立電影。這不僅僅是一部屬于香港的殘酷青春電影,更是用中秋來隱喻香港“青春”的中秋可以是一個無能混沌香港青年用血淚告白,用在女友墓前自殺來抵抗不斷襲來的痛苦,完成了對于痛苦的報復,而同中秋一樣處境的香港卻只能“活下去”。
正如拉康所認為的“幻見”的力量:幻見中明顯可見的扭曲,正表示幻見是一種妥協的產物;幻見于是既支撐了主體的欲望(S11,185;EC,180),又使“主體得以在欲望消失之處撐住自己”(E,272)。雖然拉康了解影像在幻見中所具有的力量,但是他認為這些并非來自影像本身任何的內在特質,而是來自于它在符號結構中所占據的位置:因此幻見總是“在表義結構中被驅動的影像。”
3.香港影人的身份探尋
1997年是香港跨不過的一個探尋自我文化身份的時間節點。在許多關于香港的電影中,影人們似乎都若有若無地談論遺忘和詩意的各種模式,即使是王家衛1994拍攝的《東邪西毒》與1997年的《春光乍泄》似乎是遺忘和離開了,但是卻無時無刻不咀嚼著記憶度過余生。尤其是影片《春光乍泄》中開始于作為同性情侶的黎耀輝和何寶榮想要去阿根廷看瀑布,接著逐步解構兩人感情破裂,各自旅行的過程。
影片中香港的倒置意味著政權交替的顛覆,那些拍攝香港的稍縱即逝的顛倒鏡頭,盡可能地表現這一對同性戀人從布宜諾斯艾利斯(阿根廷自身的殖民地歷史)凝視自己的故鄉,仿佛將“過時、破敗”的布宜諾斯艾利斯作為香港的漫游世界后選擇的一個分身。
4.結語
正如厄內斯特·勒南(Ernest Renan)所言“共同的苦難比歡樂更有效,就民族記憶而言,悲傷和勝利更有價值,因為他們迫使人們注意到責任,追求一種共同的努力。”一九九七年的香港代表了一種特殊的時間和空間交織的產物,在重新審視香港這段近十年的文化創作時期,可以感受到“幻見”的創傷與“銀幕”的暴力糾纏而生。香港卻試圖透過文學、電影、音樂來呈現出繼承而來的危機是如何被更新和再創造,影像塑造出的歷史的幻象,更是一種經過構建的歷史。
參考文獻:
[1]朗天.后九七與香港電影[M].香港電影評論協會,2003.
[2]Dylan Evans.拉康精神分析詞匯[M].巨流圖書公司,2009.
[3]Roberti,Mark. The Fall of Hong Kong: Chinas Triumph & Britains Betrayal[M].New York: Wiley,1994.
[4]Bhabha, Homi K. Nation and Narration[M], London: Routledge ,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