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細節在懸疑電影中的表現力

黃詩佳

【摘 要】西班牙電影《看不見的客人》是一部由奧里奧爾·保羅編劇并執導的懸疑犯罪電影，劇情跌宕起伏，一而再、再而三反轉，對觀眾心理的拿捏也是恰到好處，精準到位。近年來，西班牙懸疑電影毋庸置疑成為了這一類型電影的典型，《看不見的客人》更是相繼在各大國際影展上以黑馬之姿獲得了極高的評價。該影片之所以好評如潮、藝術魅力強大，精致細膩、內蘊豐富的藝術細節是其藝術生命的基礎和依托。本文主要從藝術細節的角度對該影片進行了細致分析，論述了細節在懸疑電影中的重要性和表現力。

【關鍵詞】《看不見的客人》；奧里奧爾·保羅；懸疑電影；藝術細節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09-0106-02

一、電影依靠細節構成故事情節和塑造人物形象

視聽語言是電影藝術的基本表現手段，藝術細節是影視作品畫面構成的重要元素。細節的真實、細節的藝術表現力，以及細節的獨特性是所有經典藝術作品生命力的體現。于影視作品而言，細節描寫對主題表達、人物形象刻畫，以及故事情節發展等起著不可低估的作用。[1]作為影視創作者，學習和借鑒經典影視作品中的細節運用對于日后的影視創作將大有裨益。

《看不見的客人》作為“2017年度懸疑佳作”，在豆瓣、時光網和爛番茄等電影社區網站上都獲得了極高的評分。在電影毫無破綻的95分鐘里，剝洋蔥式的情節設計獲贊，片中精巧的細節處理功不可沒。而該影片從頭到尾在強調細節重要性的同時，也在彰顯著細節的表現力。一部好的懸疑電影只有將影片中的各種細節處理到極致完美才能做到天衣無縫。下面筆者將以該影片為例進行分析，展現細節在懸疑電影中的重要性和表現力。

二、藝術細節增添懸疑電影故事懸念和審美內涵

（一）場景細節有助于營造懸疑氛圍。懸疑電影的創作者通過精心的布景設計和制造適宜的場景細節起到恰當的心理暗示作用，從而營造影片所需的氛圍以及連貫影片情節發展。基于該片犯罪的主題，導演選擇冷色調作為整部影片的基調。將陰暗封閉的賓館房間作為故事發生的主要內景場景，冷色系的裝修風格給人一種壓抑不安的感覺，再加上窗外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山嶺作為背景，帶來陰郁低沉的心理感受，也暗示著在這個封閉陰森的賓館房間中即將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2]密室殺人，無蹤跡可尋，場景細節在營造整部影片的懸疑氛圍的同時，也調動了觀影的緊張情緒，激發了觀眾想要探求案件真相的強烈好奇心。

（二）音響細節有助于創造神秘氣氛。音響細節在影視作品中有著強大的創造氣氛和調動觀影情緒的力量。在影片的開場戲里，音響細節給影片增加了神秘氣氛。繁華都市的夜景下，摻雜著過往警車尖銳刺耳的警笛聲，這一切都傳達出影片的基調和深層寓意：男主人公艾德里安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藏著偽善、懦弱、罪惡的靈魂。此處音響細節也加深了對影片主題——罪惡與救贖的感受。當假古德曼律師按下秒表和艾德里安·多利亞開始談話時，秒表指針的走動聲音一直縈繞在觀眾的耳邊，直到影片結尾時間到了秒表停止，指針的走動聲音才結束。音響細節恰到好處地增加了整部影片推理過程的緊張和神秘氣氛。影片結尾部分在愈加緊張的敘事節奏下逐漸揭露了案件的真相，背景音樂由原本的緊張不失平靜變為低沉壓抑，甚至有些憤怒。隨著影片音響細節的風格變化，劇情發生了一系列驚人的反轉。男主人公犯的罪不是包庇罪而是謀殺罪，艾德里安在之前所表現的傷心、懺悔在這一刻變得丑陋。背景音樂的變化帶動著影片劇情的驚人驟變，調動著片中人物和片外觀眾的情緒及心理變化狀態，整個故事情節也被再次推上了高潮，隨之而來的便是酣暢淋漓的譴責與真相，突出表現了音響細節的強大感染力。

（三）物件細節有助于推動劇情發展。物件細節常常作為懸疑電影中的線索，成為情節突轉或人物關系的紐帶，有助于推動懸疑電影中故事情節的發展。奧里奧爾·保羅在本片中充分使用物件細節并巧妙結合重復蒙太奇手法，精彩展現了電影畫面。

片中多次用到了“秒表”和“打火機”，對一個物件的多次重復，起到提醒、強調和回憶的作用，不斷推進影片中案件的推理過程。[5]本片的西班牙語譯名一層含義為噩夢般的遭遇；另一層含義為與時間的賽跑。“秒表”象征著時間，在影片中秒表的特寫鏡頭出現了5次之多，“時間”在本片中是非常重要的元素。這是一場時間的游戲，在現實和過去的穿插中解開謎題，時間的緊迫感促使著影片的發展及節奏的變化。電影中時間的作用就是設置起點和終點，讓觀眾有一條可以追溯的線索，并在時間的穿梭中體會電影的樂趣。

男主人公的打火機作為重要線索在影片中出現過4次之多，每一次出現都提醒觀眾案情性質的轉變，特別是最后一次出現。托馬斯假扮記者約見男主人公談話，故意問其借火，確定打火機和勞拉車內使用的是同一個時，托馬斯質問男主人公并將火機丟進了水里，刺激了男主人公回想起將裝著丹尼爾尸體的車推進湖里。打火機見證了艾德里安和情婦勞拉兩個人內心罪惡萌發、生長、肆虐的全過程。

片中值得一提的物件細節還有手機，不同人物的手機分別對影片的故事情節發展產生了極其重要的影響。一條不起眼的約會短信在導演的精心設計下也能成為影片中三個立場完全不同的人物的“救命稻草”，體現了懸疑電影創作者思維的縝密與全面。

巧妙利用影片中的人物角色身份定位制造物件細節，為后續故事的發生作鋪墊，推動劇情發展。在影片開場，勞拉坐在車的副駕座位上，在欣賞著沿途美麗風景的同時用手中的相機記錄下來，埋下了故事的伏筆，而這些照片也成為后來勞拉假裝目擊者寄照片騙艾德里安來酒店會面的物件。除此之外，丹尼爾母親作為酒店工作人員的人物設置也被巧妙利用。影片結尾，筆里面的錄音設備受到信號干擾損壞后，艾德里安才發現端倪，慌忙之中翻看假古德曼留下的記錄本，看到她的留言，赫然寫著“懦夫”“殺人犯”“判決”“騙子”“自大狂”幾個詞，突出強調了影片罪惡與救贖的主題。準確把握每一個人物角色的身份定位，并制造符合其身份與邏輯的物件細節，不僅使懸疑電影的推理過程一氣呵成，也體現了懸疑電影故事內容的合情合理。

（四）情景細節有助于蘊含深層寓意。懸疑電影中情景細節的設置與多種蒙太奇手法相結合，賦予了影片更豐饒的審美內涵。影片中多次展現了男主人公的金色打火機被丟入水中，以及裝著丹尼爾尸體的車被艾德里安推進湖里毀尸滅跡的一系列情景，導演采用隱喻蒙太奇手法將這兩個情景畫面并列展現在銀幕上，刺激了觀眾的神經和觀影情緒。[3]導演利用抒情蒙太奇的手法細膩地表現了一系列的丹尼爾的尸體被沉入湖中的細節，冰冷的湖水讓觀眾仿佛身臨其境，突出表現了男主人公艾德里安內心的丑惡和丹尼爾父親托馬斯痛失愛子的悲痛欲絕，細膩的情景細節蘊含著巨大的抒情力量。

假古德曼律師給艾德里安講了一個人在空柴房里上吊自殺的故事，啟發男主人公注意細節，換個角度重新看問題。表面上看墊腳冰塊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卻忽略了冰塊融化的煎熬和殘忍，艾德里安心心念念只想為自己盡快脫罪，卻沒有想過冰塊融化后死亡的恐懼和無助。在懸疑電影壓抑而又枯燥的推理過程中巧妙設置情景，利用故事巧妙暗喻，使觀眾在觀影的緊張氛圍中不失趣味性的思考，這一情景細節設置得恰到好處。

（五）鏡頭細節有助于彰顯獨特效果。片中出現的車禍片段，導演大量采用越軸拍攝的手法，通過出人意料的細節鏡頭組接，彰顯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艾德里安和勞拉在發生車禍后沒有選擇報警，而是選擇毀尸滅跡，將原本的普通意外事故硬生生發展成了謀殺案件。在車開到岔路口的時候，左邊的路口有一個黃色的“注意野生動物出沒”的警告牌，而此時有一個特寫鏡頭：汽車導航儀顯示了右轉箭頭，而艾德里安選擇逆向行駛。在隨后的車禍片段，導演采用了大量越軸拍攝，使觀眾在觀影過程中完全失去了正確的方向感。兩輛車的猛烈撞擊使艾德里安的車發生了180°大轉彎，與原本從對面方向行駛來的丹尼爾的車變成了同一方向，艾德里安違反交通規則行駛，而并不是他口中所說的單純因為有鹿出沒導致的意外事故。導演通過對大量越軸鏡頭細節的組接，使觀眾產生錯覺，思維產生混亂，起到了調動觀眾觀影情緒的作用。

（六）動作細節有助于豐滿人物形象。影視作品通過對細節的深度挖掘和全面展現，使影片中的人物形象大放異彩。該影片中男主人公的人物形象塑造得相當成功，影片中穿插了許多艾德里安的動作細節，體現了他情緒和內心的不斷變化。艾德里安聽到假古德曼的話，眼睛斜看著她，用手摸著胡子，多次將目光落在刊登著年輕男子在別爾赫地區失蹤消息的報紙上。當聽到律師說有辦法為他脫罪時，激動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整理衣服，迫切想知道如何成功為自己脫罪。在聽到為他設計的完美脫罪陳述時，艾德里安的嘴角有了笑意，是洗脫罪名的自信。

動作細節突出表現了艾德里安多疑多慮的性格與懦弱邪惡的內心。在影片中艾德里安多次流淚，陳述完自己的情人勞拉被人殺害的案情后，緊接著出現了一處細節鏡頭：艾德里安的眼角落下一滴眼淚。在真相被揭示之前，這滴眼淚或許是傷心的淚水、恐懼的淚水；而當真相被揭示之后，觀眾才能明白眼淚的虛偽與懦弱。一個又一個細微動作的挖掘和展現，將主人的心理變化過程展現得淋漓盡致。由此可見，細節能夠更加全面展現影片中的人物心理變化，幫助懸疑電影塑造更加豐滿的人物形象。

根據上述對西班牙懸疑電影《看不見的客人》中出現的諸多精彩的藝術細節的分析，足見細節在懸疑電影中有著不可估量的表現力。貌似燒腦的情節，多次反轉的案情，在經過對細節的重新推敲后，表現出來的卻是另一種畫面。言語的欺詐、外表的偽裝在細節的表現下暴露無遺。導演正是通過細節的真實使復雜的案件展現得順暢，無疑，細節的藝術表現力使得影片看起來緊張，連貫，一氣呵成，而影片各處細節的獨特性撐起了整個作品，同時把握住了觀眾的心理，感受氛圍之時加入了自身的思考。[4]

三、結語

電影是彰顯細節力量的藝術。懸疑電影中巧妙地細節處理不僅能夠帶動觀眾去發現、聯想、回味，與影片中的主人公同命運、共呼吸，還能夠激發觀眾的好奇心，時刻調動觀眾的觀影情緒。顯然，在懸疑電影中，細節是連接和承載導演與觀眾互動交流的樞紐，有著無窮的藝術魅力和巨大的表現力。[5]

參考文獻：

[1]許南明.電影藝術詞典[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1986.

[2]李春鵬.談影視藝術中的細節描寫[J].電影文學，2009（10）.

[3]李·R.波爾克.電影的元素[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04.

[4]華明玲.細節在電影中的作用[J].電影文學，2009（6）.

[5]徐越化.論電影的細節藝術[J].電影文學，2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