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外二首）

卓尕

年輪的拐角處

我坐在老家的門前

等待日出耀眼的瞬間

薄到透明

猶如，土墻上的日歷

撕剩最后幾頁

翻看一年的日記

除了幾首像樣的詩歌

其余的都像日歷一樣

被一頁頁撕掉

村口的烏鴉離開枝頭

似乎要忘掉塵埃里的花朵

在最后一頁日歷上

他們發出的聲音

在靜置已久的日記里醒來

像這即將到來的年關

在隔世的黑暗中

會不會記住一年的故事

咒語

雪，是昨夜下的

可惜我正在夢中，一片漆黑

夢里，我任意打鼾、說夢話

我與你的距離

正是天上和地下的距離

因為太遙遠

沒有看到你落下的樣子

醒來，你用少女般的純潔

覆蓋了冬季的秘密

尖尖山的伏筆下

婦人裸露干癟的乳房

撐不起雪白如玉的城市

壽靈寺青色的磚瓦間

縫隙漏下清光

檐下，僧人低頭經過時

他的影子留在紅墻上

撥動念珠

脫口而出的六字真言

在陽光的照射下和那個少女

消失了

從天而降的加持

我來時

雪花蓋滿了一路

腳步被延伸拉長

于是，選擇另一種方式返程

完全沒有預兆

臨界死亡

注定與灰蒙蒙的天空相依為命

在人群中被刺耳的轟鳴

抽離出來

緊接著寂靜洶涌而至

孱弱而堅韌的身體

終究搬不動一片烏云

即便盡其所能從大地起身

天空飄滿灰塵，身體里擠滿塵埃

想再來點寒氣治療萎靡

維持體內的一絲溫度

可陽光的尺寸不及一指

追著不放的

卻是去年沒下完的雪

此刻，我愿用身體捂暖你

讓雪水滲進靈魂

靜止成一些文字

擱淺在回家的路上

眸子里藏滿不舍

就像一眼清泉

將自己送離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