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鮮活的人物形象躍然臺上

李少杰 王藝霖

快板書作為曲藝藝術的一個典型代表，以其明快的節(jié)奏、獨特的表演方式在娛樂大眾、謳歌時代、針砭時弊、弘揚正能量等各方面發(fā)揮著獨特的作用。伴隨著文化事業(yè)的大發(fā)展，廣大觀眾對于藝術的審美日漸提升，對作品的要求、演員能力的要求也在不斷提高。如何創(chuàng)作出更優(yōu)秀、品質更高的作品，如何將作品更好地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便成了當下快板書從業(yè)者需要重視并亟需解決的關鍵所在。今天筆者將從快板書作品中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舞臺呈現(xiàn)延伸開來，談一談快板書如何進行人物塑造。

一個作品有好的舞臺呈現(xiàn)，離不開優(yōu)秀傳神的表演，每一個優(yōu)秀的曲藝作品不難找到為人津津樂道、記憶猶新的人物形象，如馬三立的相聲名段《買猴》中的馬大哈、高英培的經(jīng)典名段《釣魚》里的二他爸爸等。鮮活的人物形象可以讓藝術作品更加迅速融入到觀眾的心境中去，并產(chǎn)生共鳴。“一人一板一臺戲”的快板書同樣注重人物形象的塑造。

快板書演員進行精準的人物塑造，大致要達到三點要求，那就是具備獨特的風格、具有鮮明的形象、表達細膩的情感。

一、具備獨特的風格

這里說的獨特的風格，有兩層含義：一是快板書的獨特風格。二是演員的獨特風格。本文著重強調的是第一點：快板書的獨特風格，即快板書的表演“一人一板一臺戲”，即整個舞臺、整個作品就一個人，一副板，沒有道具，沒有布景，沒有炫麗的聲光電渲染。而從表演本身來說，所有作品中人物的表演塑造，均由一個人來完成。所有的人物都沒有服裝、化妝、特定裝飾等來進行區(qū)分。相較于話劇、影視中那些能迅速幫助演員和觀眾進入人物、帶入情境，能給觀眾帶來強大視覺、感官沖擊力的精致逼真的道具、華麗大氣的布景、漂亮到位的服裝來說，快板書甚至連簡單區(qū)分人物的化妝都沒有。但是，正是這種“一無所有的尷尬”決定了快板書表演有如下要求。

三大特點：

1.演誰像誰不是誰。所謂演誰像誰不是誰，意思是說塑造人物，無論語氣、表情還是神態(tài)、形體都要無限接近所塑造的人物。值得注意的是，無限接近并不等于完全就是。因為，快板書的特點就是一人分飾多角色，演員要經(jīng)常在各個人物中“跳進跳出”。這種角色的迅速轉換既對演員的功力有很高的要求，同時更重要的就是要求演員在塑造人物上要有獨特的方法，不可以對某個人物“太深入”。如果太深入，將會影響到對其他人物的表達，讓作品失去人物塑造的整體感和平衡感。無限接近但不是“他”可以均衡表現(xiàn)出每個人物。所以，演誰像誰不是誰，是快板書人物塑造中一個鮮明的特點。

2.人物轉換無痕跡。正因為快板書“一人分飾多角色”的特點，使得演員在表演過程中需要不斷地轉換人物，有的時候這個轉換是很快的，甚至一句話、一個字馬上就要轉換。這種頻繁的轉換處理不好會大大削弱觀眾的“代入感”，更容易讓觀眾出戲。所以在人物的轉化過程中一定要做到無痕跡。而要做到無痕跡，根據(jù)實際情況，可以運用以下幾種方式：一是先像后聲，從形體、表情上先進入另一個人物，語言再跟上。二是先聲后像，上一個人物形體不變，先由語言進入另一個人物，然后隨之再形體變化過來。三是通過介紹詞過渡，幾句簡單的介紹詞，作為橋梁可以從一個人物清晰地轉換成另一個人物。

3.嚴格分清人物詞和介紹詞。上面說到了介紹詞，人物詞和介紹詞的區(qū)別這里就不再贅述。重點是要強調嚴格分清。有時候，在兩個人物轉換時，中間穿插的介紹詞很短，往往只有三兩個字，例如“某某說”這三個字前是一個人物，這三個字后又是另一個人物。而演員在表演過程中，由于這幾個字很少，往往就忽視了，用上一個人物的語氣或者下一個人物的語氣直接敘述介紹詞，即便很短，可一旦有這種情況發(fā)生，會讓觀眾產(chǎn)生短暫混亂。所以，嚴格分清人物詞和介紹詞對于人物塑造至關重要。

二、具有鮮明的形象

快板書人物塑造中的另一個重要方面就是要有鮮明的形象。快板書的作品中涉及的人物形象豐富多彩，既有孫悟空、唐僧等神話人物，還有武松、魯達等小說人物，這些人物屬于特定的符號化的人物形象，表現(xiàn)起來相對容易。但如打柴的樵夫、鄉(xiāng)丁小隊長等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小人物，這些人物是生活中的人物，相對來說難一些。尤其是在同一作品中往往有兩個年齡、職業(yè)相近的人物，這更考驗演員的功力和水平。那么要塑造這樣的人物要注意什么呢？

1.演員與角色初次會面

在戲劇表演中，要求演員首先進行角色分析，這種角色分析是相當重要的，在這種分析中，演員和角色的初次“會面”非常重要。因為第一印象往往是最真切的，最鮮明生動的。[1]同理，快板書的人物塑造也要先進行角色分析，這第一次見面尤為重要，一定要做到仔細全面。

（1）人物形象的三要素性別、年齡、職業(yè)，這三個要素決定了人物形象的基本輪廓，也就是說，人物的基本要素一定要注意，這個是基礎，如果這幾個要素不符合，即便人物刻畫得再生動也達不到良好效果。

（2）人物所處的歷史背景。這一點很重要，不同歷史背景下，相同職業(yè)的人背景懸殊很大，而且，不同的歷史背景一定會給相同職業(yè)的人物帶來不同的人物性格。比如《劫刑車》中的茶館老板娘和現(xiàn)代生活中的飯館老板娘在表現(xiàn)上一定有差別。不同的歷史背景也會塑造出獨特的人物性格，比如《劫刑車》中的鄉(xiāng)丁小隊長，他就是特殊歷史時期該職業(yè)人物的代表。

（3）人物的處境。這一點往往被忽視了，同一個人物，他的處境不同所表現(xiàn)出來的狀態(tài)也不同。例如都是武松，在“打虎”和“打店”時所表現(xiàn)出來的狀態(tài)是不同的。因為處境變了，人物的心境也會變化，這也就直接導致了表演上的變化。上面兩點跟戲劇表演的要求很像，在戲劇表演中提出“演員要想真正理解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最有效的方法是先弄清作者筆下所寫的角色的行動與行動發(fā)展線索。”[2]快板書中也是如此，搞清楚了角色的來龍去脈才能真正了解角色。

2.表演元素的應用

首先是眼神和表情運用，快板書大家李潤杰說過“表演表現(xiàn)，看臉看眼”，眼神和表情對于區(qū)分人物、刻畫人物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尤其對刻畫人物的內心活動和性格特點，豐富的表情和恰到好處的眼神運用，會將人物刻畫得活靈活現(xiàn)。其次是聲音的處理，通過聲音化妝和聲音修飾以及語氣輔助，可以把不同的人物，尤其是相近的人物，從語言上區(qū)分開來。第三是形體的運用，生活中的人物本就有著千差萬別的外形和肢體特色，抓住每個人物不同的外觀和肢體運動特點，可以更好地做到區(qū)分、刻畫人物。

三、表達細膩的情感

鮮明的形象不是只通過幾種方式就可以呈現(xiàn)的。換言之，這僅僅是外在表現(xiàn)的部分，正所謂好的表演“需要內感而外現(xiàn)”，所以人物情感作為一個形象的重要方面是不容忽視的。

俗話說，作品是槍，情感是子彈。沒有情感的作品是平淡的，同樣，沒有情感的表演是蒼白的。何謂細膩？回顧老藝術家、老戲骨的精彩表演，他們在生動塑造人物的同時往往一個細小的表情、動作都會令人大為贊嘆。其實，這就是細膩。而要做到這點，不光要水平高，更重要的是——理解深刻。有兩個方面需要演員對人物進行深刻的剖析和理解。

1.人物感情表達細膩到位。這個細膩不分人物大小，不分戲份輕重，每一點都顯得很重要。比如說《三打白骨精》中，有一個角色——老狼精只有一個字的臺詞，這句臺詞就一個字“是”，很多演員到這里就順勢帶過去了，覺得無所謂。其實不然，這個字的前一句是白骨精說，“老狼，你快去請我的母親金蟬大仙來吃唐僧肉，等回來，賞你塊骨頭嘗嘗葷腥”。這是白骨精在捉到唐僧后帶著一種得意、愉快的心情下的命令，注意，這最后一句是“賞你塊骨頭嘗嘗葷腥”，對于老狼精這樣的小妖精來說，想吃唐僧肉那是癡心妄想，但是，他竟然可以得到一塊骨頭“嘗嘗葷腥”，這對他來說是個莫大的榮耀，所以，這一下“是”，一定得表達得驚喜不已甚至歡呼雀躍才能體現(xiàn)出老狼精此刻的心情。而這種刻畫，反過來說，可以佐證和渲染為什么眾妖精們費盡心機甚至豁出性命也要吃到唐僧肉。

另外快板書“一人分飾多角色”，不同人物的對話要相互影響。前一個人物說的話緊接著后一個人物就必須要做出相應的反應，比如《武松打店》中孫二娘與武松的對話，雙方一言一語，完全要通過細膩的刻畫，才能展現(xiàn)出雙方內心的較量。

2.人物在情境中的感情表達要準確。上面說到，不同的人物在不同情境中的心理情感是不一樣的，這種情感的變化必須很細致。比如《劫刑車》中，雙槍老太婆在擒住警察局長后，對他的語氣是嚴厲、鎮(zhèn)定。但是，當聽到警察局長說抓住一名女共產(chǎn)黨后她問了一句：“她叫什么名字？”這一句話的語氣情感要跟前面完全不一樣，因為提到了雙槍老太婆一直掛念的江雪琴，而這次劫刑車也正是為她而來。所以，這句詢問一定要體現(xiàn)出焦急、憤恨。這種情感細膩，無論是人物詞還是介紹詞都應如此。比如在《三打白骨精》中，有一句介紹詞“他們正想找個地方住一夜，猛聽得，當，當，遠處傳來幾下鐘聲”，里面兩個描繪鐘聲的象聲詞，在處理這兩個字的時候，絕對不能簡單描述，而一定要表現(xiàn)出師徒四人聽到鐘聲的反應。四個饑腸轆轆、人困馬乏的僧人在荒郊野外突然聽到寺廟鐘聲的時候應該是一種什么反應？欣喜、高興都在情理之中。

結語

快板書的人物塑造是一個很大的話題，它應與快板書表演當中其他表演元素相輔相成，不應該孤立片面地看待和處理。它所涉及的藝術思維和藝術處理方式也是繁雜眾多，但在舞臺整體呈現(xiàn)方面卻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本文僅從幾個點來剖析探討，望能拋磚引玉，引起大家的注意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