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要命的考試

仇廣宇

17歲的印度男孩庫卡特拉發現自己在滿分500分的全邦統考中只得了170分，但他平時成績的平均分是10分制的8.5分。他喝了農藥，被朋友及時送到醫院，撿回了性命。

2019年4月底，印度特倫甘納邦爆發一系列學生自殺事件。根據不完全統計，從4月18日特倫甘納邦中級教育委員會公布了11和12兩個年級的統考成績以來，該邦已有超過20名學生自殺。

據統計，近100萬學生參加了這次考試，結果超過1/3的人“不及格”。一些學生參加了考試但被標為“缺席”，還有人在已經完成的科目中被判為零分。一位來自馬赫布卜訥格爾鎮的女孩因生物不及格而自焚，一位名叫納根德拉的學生最喜歡的科目是數學，他在得知自己數學成績不及格后上吊。

有報道稱，這次考試中有那么多學生“陰溝翻船”，很可能是因為判卷和錄入錯誤。憤怒的學生家長指出，問題出自一家名為“環球技術”的公司，該公司被雇傭開發用于處理入學、考試前和考試后結果的軟件。這是特倫甘納邦第一次將這一工作外包給私人公司。

《今日印度》稱，自殺事件連續發生后，當地反對黨派帶頭發起無限期絕食抗議，要求司法調查并罷免該邦教育部長雷迪。面臨壓力，雷迪宣稱將嚴肅處理涉事官員和公司，現在有12處審核中心正在參考學生的成績，進行重新評估。特倫甘納邦首席部長拉奧則對學生發出呼吁：請不要自殺，沒通過考試不是人生的終點。

由于種姓制度、貧富差距等原因，標準化考試成為印度人出人頭地的重要渠道。雖沒有統一高考，但各邦都有自己的統考，大大小小的學校和補習班考試更是沒斷過。印度學生因成績不佳自殺的事件時有發生：僅僅在2017年9月至10月一個月，安得拉邦和特倫甘納邦的學生自殺人數就都超過了50人。

具體到特倫甘納邦的個案，《印度斯坦時報》的報道做了分析。首先，自2014年成立以來，該邦一直朝著教育私有化的方向邁進，教育預算占比持續下降，已遠遠低于合理的10%。資金的缺失和操作中監督經驗的缺乏，導致統考中對私人公司的引入，最終造成問題發生。

此外， 2018年印度審計署的一份報告指出，特倫甘納邦的私立學校明顯優于公立學校。但私立學校巨大的升學壓力也讓學生們無法喘息。部分頂尖學校里又進行著“集中營”教育，學生們從早上4點起床學習至晚上11點，宿舍和教室有監控，手機被沒收，沒有課外活動或鍛煉。他們互相競爭，公開為低分感到羞恥。此次自殺的學生很多出自私立學校，能說明一定的問題。

特倫甘納邦的教育問題是整個印度教育問題的縮影。在社會等級森嚴的印度，有條件的學生必須直奔“理工名校”和“醫科”的象牙塔，除了應試沒有第二條路可走。而在一些貧窮的公立學校，甚至沒有足夠的資金建設操場、圍欄等基礎設施，連師資也都很成問題。

教育在一個人口大國里是處在極為復雜的處境。其背后隱含著錯綜復雜的社會問題，解決起來還要走過一條艱難而漫長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