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脾生髓膏方治療化療后癌因性疲乏的臨床療效觀察

詹萍萍，余玲，林潔濤，林麗珠*

全球癌癥的發病率以每年3%的速度遞增，我國癌癥發病率與病死率亦呈上升趨勢［1］。對于癌癥的治療，醫學界不僅注重關于瘤體的治療，近年來延長帶瘤生存期、提高患者的生活質量已成為醫學關注的重點。

癌因性疲乏（CRF）是與癌癥或癌癥治療相關的高發生率結果事件，是持續時間最長的伴隨癥狀，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及自理能力，與一般疲乏不相同的是，CRF起病快、持續時間長、程度重，無法通過休息自行緩解，涉及認知、生理及情緒的改變［2］。CRF確切的病因與發病機制尚未明了，其發生發展與生理、心理、社會等多種因素有關，且多種因素常同時存在，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目前研究認為與CRF相關的因素包括腫瘤本身及治療、貧血、惡病質、細胞因子、軀體癥狀［3］。隨著醫學模式的轉變，腫瘤患者的生活質量越來越引起人們的關注，化療相關性疲勞作為生活質量重要的評估指標，也越來越受到重視［4］。本研究以疲勞量表（FS-14）評分、血紅蛋白、中性粒細胞計數作為主要觀察指標，觀察健脾生髓膏方治療化療后CRF的療效，為防治CRF提供臨床醫學證據，并制定更合理規范的中西醫結合治療方案。

1 資料與方法

1.1 診斷標準、納入與排除標準

1.1.1 診斷標準 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醫政司編寫的《常見惡性腫瘤診治規范》中惡性腫瘤的診斷標準［5］；CRF的診斷標準：參照國際疾病分類（ICD）-10中的CRF診斷標準［6］：疲乏反復出現，持續時間達2周以上，同時伴有以下5個及以上的癥狀表現：（1）虛弱或者肢體沉重；（2）情緒低落、缺乏激情、精力不足；（3）無法集中注意力；（4）失眠或者嗜睡；（5）睡眠后精力不能恢復；（6）出現情緒反復，如挫折感、悲傷或者易激惹；（7）活動困難；（8）無法完成原先能完成的日常活動；（9）短期記憶減退；（10）活動后經休息疲乏持續數小時無法緩解。

1.1.2 納入標準 經病理和/或細胞學檢查確診為惡性腫瘤（病理類型不限）；符合CRF診斷標準：發病后出現持續性疲勞和簡易疲勞量表（BRF）評分≥4分；同意化療；年齡18～75歲；治療前4周未輸血；無急性失血和溶血；無嚴重心、肝、腎功能異常；預計生存期＞3個月；卡氏（KPS）評分≥60分；具有良好的治療依從性。

1.1.3 排除標準 （1）患有不易控制的精神或神經疾病，或者存在精神障礙，不能配合填寫量表者；（2）伴有出血傾向或甲狀腺功能障礙、原有嚴重臟器病者；（3）有嚴重的未被控制的急性感染，或有化膿性、慢性感染，傷口遷延不愈者；（4）有血液系統惡性腫瘤、骨腫瘤或惡性腫瘤骨轉移、腎癌等可能引起貧血的惡性腫瘤者；（5）對本研究所使用的藥物過敏者；（6）未滿1/2療程中止者或各種原因致不能隨訪者；（7）未控制的高血壓者。

1.2 一般資料 選取2015年7月—2016年7月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腫瘤門診或住院部符合研究標準的80例化療后癌癥患者，其中男46例，女34例。根據患者自愿原則分為治療組38例，對照組42例。兩組性別、年齡、疾病種類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1.3 治療方法 治療組給予化療+健脾生髓膏方治療，健脾生髓膏方由本院藥劑科制備，經過配料、浸泡、煎藥、濃縮、收膏、涼膏6道工序制作完成；藥物組成：龜版200 g、鱉甲200 g、鹿角霜150 g、黨參150 g、枸杞子150 g、黃精150 g、女貞子200 g、旱蓮草200 g、陳皮100 g、飴糖250 g。自入組第1天起服用健脾生髓膏方，3次/d，20 g /次，21 d為1個療程，共給藥2個療程。對照組給予化療，兩組其他對癥支持治療包括護肝護胃、止痛、止嘔止吐等。

化療方案：（1）肺癌化療方案：紫杉醇135～175 mg/m2，第1天，順鉑75 mg/m2，第1天；或者多西紫杉醇75 mg/m2，第1天，順鉑75 mg/m2，第1天；或培美曲賽500 mg/m2，第1天，順鉑75 mg/m2，第1天。（2）肝癌化療方案：伊立替康180 mg/m2，第1天，亞葉酸鈣200 mg/m2，第1天，氟尿嘧啶400 mg/m2，第1天，氟尿嘧啶2 400 mg/m2持續靜脈滴注46 h。（3）直腸癌化療方案：奧沙利鉑25 mg/m2，第1～5天，亞葉酸鈣300 mg/m2，第1～5天，氟尿嘧啶600 mg/m2，第1～5天。（4）胃癌化療方案：伊立替康150 mg/m2，第1天，甲酰四氫葉酸200 mg/m2，第1～2天，5-氟尿嘧啶400 mg/m2，第1～2天，600 mg/m2持續靜脈微量泵入44 h。（5）宮頸癌化療方案：紫杉醇135～175 mg/m2，第1天，順鉑75 mg/m2，第1天。

1.4 觀察指標 （1）FS-14評分：FS-14量表由14個與疲勞相關的條目組成，分兩類，一類反映軀體疲勞，包括第1～8共8個條目；一類反映腦力疲勞，包括第9～14共6個條目。FS-14評分越低表明患者疲勞程度越輕。（2）貧血情況［7］：0級為血紅蛋白水平在參考范圍內（男性：12.0～16.0 g/dl，女性：11.0～15.0 g/dl，新生兒：17.0～20.0 g/dl，兒童：11.0～16.0 g/dl）；1級（輕度）為血紅蛋白水平10.0～參考范圍下限；2級（中度）為血紅蛋白水平6.1～9.0 g/dl；3級（重度）為血紅蛋白水平3.1～6.0 g/dl；4級（極重度）為血紅蛋白水平＜3.0 g/dl。（3）骨髓功能：分別于治療前、后進行血液檢查，檢測兩組患者血紅蛋白水平和中性粒細胞計數。

1.5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17.0統計軟件進行數據分析。正態分布計量資料以（±s）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成組t檢驗，治療前后指標組內比較采用配對t檢驗；計數資料以相對數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CRF與貧血相關性分析采用Spearman秩相關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CRF與貧血相關性 治療組輕度貧血26例，中度貧血12例；對照組輕度貧血16例，重度貧血26例。患者治療前FS-14總分為（7.4±3.2）分，治療后FS-14總分為（6.1±3.8）分。FS-14總分與貧血情況呈正相關（rs=0.882，P＜0.001）。

2.2 輕度貧血患者治療前后FS-14評分比較 兩組輕度貧血患者治療前、后軀體疲勞評分、腦力疲勞評分、FS-14總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對照組輕度貧血患者軀體疲勞評分、腦力疲勞評分、FS-14總分組內治療前后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輕度貧血患者軀體疲勞評分、FS-14總分組內治療前后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輕度貧血患者腦力疲勞評分組內治療前后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2.3 兩組中度貧血患者治療前后FS-14評分比較 治療前兩組中度貧血患者軀體疲勞評分、腦力疲勞評分、FS-14總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中度貧血患者軀體疲勞評分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中度貧血患者腦力疲勞評分、FS-14總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對照組中度貧血患者軀體疲勞評分組內治療前后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對照組中度貧血患者腦力疲勞評分、FS-14總分組內治療前后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中度貧血患者軀體疲勞評分、FS-14總分組內治療前后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中度貧血患者腦力疲勞評分組內治療前后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1 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Table 1 Comparison of general information between the two groups

表2 兩組輕度貧血患者治療前后FS-14評分比較（±s，分）Table 2 Comparison of FS-14 score of patients with mild anemia between the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表2 兩組輕度貧血患者治療前后FS-14評分比較（±s，分）Table 2 Comparison of FS-14 score of patients with mild anemia between the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注：FS-14=疲勞量表

組別 例數 軀體疲勞評分 腦力疲勞評分 FS-14總分治療前 治療后 t配對值 P值 治療前 治療后 t配對值 P值 治療前 治療后 t配對值 P值對照組 16 3.7±0.6 3.5±1.7 0.41 0.68 2.8±0.3 2.8±1.4 0.35 7.20 6.5±0.9 6.2±3.0 0.30 0.51治療組 26 3.5±1.6 3.4±0.5 0.69 0.49 2.6±0.5 2.0±1.1 2.00 0.05 6.1±0.9 5.4±2.7 1.40 0.16 t值 2.90 0.02 21.70 0.38 0.02 0.61 P值 0.59 0.71 0.06 0.10 0.18 0.35images/BZ_102_1081_2872_1102_2903.pngimages/BZ_102_1678_2872_1699_2903.png

2.4 兩組治療前后骨髓功能比較 兩組治療前、后血紅白蛋水平、中性粒細胞計數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對照組血紅蛋白水平組內治療前后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血紅蛋白水平組內治療前后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中性粒細胞計數組內治療前后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3 兩組中度貧血患者治療前后FS-14評分比較（±s，分）Table 3 Comparison of FS-14 score of patients with moderate anemia between the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表3 兩組中度貧血患者治療前后FS-14評分比較（±s，分）Table 3 Comparison of FS-14 score of patients with moderate anemia between the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組別 例數 軀體疲勞評分 腦力疲勞評分 FS-14總分治療前 治療后 t配對值 P值 治療前 治療后 t配對值 P值 治療前 治療后 t配對值 P值對照組 26 5.8±1.0 4.9±1.8 2.50 0.01 4.8±0.8 4.0±1.5 0.24 0.24 10.6±1.7 8.9±3.2 0.25 0.05治療組 12 5.4±0.7 3.5±1.4 3.60 0.01 4.5±0.7 3.8±2.0 1.70 0.18 9.8±2.0 7.2±3.3 2.80 0.01 t值 0.79 0.58 2.80 0.30 4.40 0.13 P值 0.23 0.03 0.38 0.70 0.27 0.16images/BZ_103_1084_2499_1105_2530.pngimages/BZ_103_1674_2499_1696_2530.png

表4 兩組治療前后骨髓功能指標比較（±s）Table 4 Comparison of marrow function index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表4 兩組治療前后骨髓功能指標比較（±s）Table 4 Comparison of marrow function index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9組別 例數 血紅蛋白（g/L） 中性粒細胞計數（×10/L）治療前 治療后 t配對值 P值 治療前 治療后 t配對值 P值對照組 42 84.9±13.8 89.5±21.5 -1.40 0.17 6.7±3.6 6.5±2.8 0.39 0.70治療組 38 85.4±12.5 98.5±16.4 -3.27 ＜0.01 6.3±3.0 5.0±4.8 1.48 0.15 t值 -0.13 -1.60 0.58 1.69 P值 0.89 0.12 0.56 0.09images/BZ_103_1396_2935_1417_2966.png

3 討論

CRF是腫瘤患者進行化療過程中及化療后經歷最常見的不適癥狀之一，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治療進度。目前，國內外學者及臨床醫生對CRF的機制進行了大量研究，但暫時還不能明確其病理生理學機制，也缺少廣泛認可和有效的干預手段。膏方作為中醫藥治療慢性疾病的最佳劑型之一，經過長期的臨床實踐其不斷發展，在改善體質、補益虛羸、祛除疾病等方面發揮著獨特的作用。本研究在惡性腫瘤治療中恰當運用膏方，不僅可以拓展膏方的應用范圍，更能提高惡性腫瘤的療效。

本研究結果顯示，FS-14總分與貧血情況呈正相關，與相關研究結果一致［8］。治療組輕度貧血患者腦力疲勞評分組內治療前后比較有統計學差異，表明健脾生髓膏方可以改善輕度貧血患者的腦力疲勞。對照組中度貧血患者軀體疲勞評分治療前后組內比較有統計學差異；治療組中度貧血患者軀體疲勞評分、FS-14總分治療前后組內比較有統計學差異意義。說明健脾生髓膏方可以改善患者的綜合疲勞，且在改善軀體疲勞上有顯著效果，這與張少聰等［9］運用膏方提高癌癥患者生活質量的結果一致。

治療組血紅蛋白水平組內前后比較有統計學差異。兩組血紅蛋白水平和中性粒細胞計數治療后皆在標準之上，無明顯統計學差異，但治療組血紅蛋白水平治療前后組內比較有統計學差異，提示健脾生髓膏方能提高化療出現中度貧血患者的血紅蛋白水平。王雪冰等［10］運用自擬補腎健脾生血方可以改善化療患者的腫瘤相關性貧血，提高免疫力，從而提高患者的生活質量。付烊等［11］使用補腎健脾藥物制成苓貞膏治療60例胃癌化療引起的貧血，療效確切，可以提高患者的血紅蛋白水平及免疫力。

CRF與貧血皆屬于祖國醫學“虛勞”范疇，惡性腫瘤始于癌毒內生，加之抗腫瘤治療等因素，其根本源于正氣虧虛、癌毒內生，日久瘀阻，互結所致。脾為后天之本，主統血，運化水谷精微于周身，腎乃先天之本，腎中精氣既可化生元氣，促進脾胃化生水谷精微，進而奉心化赤為血，又因精血同源，精與血可以互化。故二者先天生后天，后天養先天，相互為用，脾的運化和腎的封藏功能正常，為精氣血的化生提供了保障。故脾運不健、封藏失司，則水谷不化，氣血乏源，肌肉四肢失于榮養，乃有貧血、疲乏之表現。可見CRF與貧血皆與脾腎有著密切關系，故臨床從脾腎論治，每有良效。

膏方在其他慢性系統疾病的治療中運用廣泛，現代名老中醫秦伯未在《膏方大全》中指出：“膏方并非單純之補劑，乃包含救偏卻病之義。”與其他劑型相比，膏方具有以下特點：（1）煎煮藥濃縮而成，有效成分高，作用持久。（2）服用方便且可長期服用。（3）毒副作用小、用量小，生物利用度較高。（4）具有補中寓治，治中寓補，補治結合的特點。膏方在其他虛損疾病、慢性疾病已經取得比較好的療效。從中醫學理論角度，CRF屬于“虛勞范疇”，病程較長，筆者認為CRF不只是簡單的虛證，化療藥物損傷正氣，使陰陽失衡，臟腑功能紊亂，在用藥治療上要調補五臟，獨重脾腎，補而勿滯，補瀉兼施，攻補相宜，調和氣血。CRF其反復發作，纏綿難愈給患者帶來了極大的困擾，故需要長期維持治療，而膏方是治療CRF很好的選擇。

綜上所述，運用健脾生髓膏方治療化療所致的CRF，療效確切，可改善患者疲乏癥狀、貧血情況，提高患者生存質量，且在治療過程中，未發現毒副作用，提示健脾生髓膏方具有良好的安全性及在臨床推廣應用的價值。

本研究局限性：

（1）本研究樣本量較小，今后將會繼續收集病例進行大數據分析；（2）本研究只對近期療效進行了評估，今后將會對患者長期生活質量進一步研究；（3）本研究未能細化病種研究，今后可以細化病種及化療方案進行進一步的研究，為健脾生髓膏方治療癌因性疲乏提供更多的臨床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