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子彈

龍飛天

警官詹姆斯到休息室喝咖啡時，忽然被一則電視里的新聞吸引住。魔鬼島監獄昨晚十點鐘左右遭受到特大暴風雨襲擊，多處墻壁倒塌，囚犯們乘機發動騷亂。州政府派出大量武裝警察，直到今天上午才穩住形勢，目前正在清點逃犯人數和相關資料，警方正在街道和路口盤查可疑人員，呼吁廣大市民提高警惕，注意安全。

魔鬼島離海岸二十多里遠，原本是海灣里的一座孤島，政府修成監獄，專門關押被判無期徒刑的囚犯，只有一座彎彎曲曲的大橋與陸地相通。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暴風雨破壞了監獄，那些囚犯就算長了翅膀也難以飛出魔鬼島。

看完新聞，詹姆斯的心忽然一緊，暗叫道：“路易斯！”

詹姆斯咖啡也不喝了，急忙來到局長辦公室。“詹姆斯，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局長遞給詹姆斯一份名單，繼續說，“這是剛剛收到的魔鬼島監獄發給各個警察局的五名逃犯名單，路易斯也是其中之一，你要小心點，這是一條瘋狗。”

昨晚十點左右發生的騷亂，到現在已經快十二個小時了，路易斯早就應該潛伏到市區里來了。不好，邁克爾有危險！詹姆斯轉身就往圣喬治學校跑去。

他趕到圣喬治學校，找到邁克爾的班級，卻沒有見到邁克爾。老師說，邁克爾剛剛被一位自稱威廉的警官帶走，說是擔心魔鬼島的逃犯來報復，奉局長的命令，把邁克爾帶到警局保護起來。

警局里確實有一位叫威廉的警官，可是詹姆斯剛剛從警局里趕過來，局長不可能安排其他人員來接走邁克爾。詹姆斯急忙把電話打到局長辦公室里求證，局長說他沒有安排威廉去學校，威廉正在辦公室里忙著，根本沒有出去過。

詹姆斯來到學校保安室，出示警官證，要求查看監控錄像。從監控錄像里，詹姆斯看見邁克爾跟著一個穿著警服的人上了車，不由得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來晚了一步，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人就是路易斯！

說起這個路易斯，和詹姆斯的關系可不簡單。兩人本來是中學同學，畢業后各奔東西。沒想到幾年后，警校剛一畢業，詹姆斯就被派到“亞歐聯”黑幫里當臥底，在黑幫里遇見了路易斯，此時的路易斯已經是王牌殺手了。在路易斯的推薦下，詹姆斯在短短的幾年里就成了黑幫里的重要人員，能夠接觸到高度機密的情報。

亞歐聯黑幫表面上是一家跨國公司，暗地里做著販賣毒品的交易，被警方盯了十多年，一直沒有掌握到有力證據。五年前，根據詹姆斯提供的情報，在一次特大交易的現場，警方將黑幫老大抓住，搗毀了亞歐聯黑幫。唯一讓人遺憾的是，黑幫的得力干將路易斯逃脫了。

這時，手機鈴聲將詹姆斯從回憶中拉了回來。接通電話，里面傳來路易斯的聲音：“你兒子在我手上。”詹姆斯急忙喊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樣？”路易斯惡狠狠地說：“我要你死！聽著，想要你兒子活命，就不要報警。”

這一次，不用路易斯提醒，詹姆斯也絕對不會報警了。妻子瑪麗的死，在他心里一直是個痛。

四年前，失蹤了近一年的路易斯突然現身，出其不意地綁架了詹姆斯的妻子瑪麗，然后給詹姆斯打電話，讓他去談一談。其實，路易斯痛恨詹姆斯背叛了他的友情，想殺了他為黑幫報仇，只不過詹姆斯防范得緊，無法一擊致命，才改變策略綁架瑪麗的。詹姆斯去見路易斯前，向局長作了匯報，局長擔心詹姆斯夫妻的安危，悄悄派出了狙擊手，并且出動警力包圍了現場。沒想到狙擊手還沒有到位，就被狡猾的路易斯發現了，他當即向瑪麗的胸口捅了一刀，然后舉手投降。等到詹姆斯趕到時，瑪麗已經奄奄一息，最終沒有搶救過來。

因為州里早就廢除了死刑，路易斯被判了無期徒刑。這就是路易斯的狡猾之處，他知道被警察包圍了以后，插翅難飛，等到狙擊手到位了，他沒法殺得了詹姆斯。所以，他就先殺了瑪麗，然后舉手投降。他這樣做，雖然殺不了詹姆斯，卻能讓他痛不欲生，以解心頭之恨。

愛妻瑪麗的死，確實讓詹姆斯痛不欲生，如果沒有出動警力，最多他會死掉，可是卻能讓瑪麗活下去。如果讓他選擇，他寧愿用自己的死，來換回瑪麗的生。今天，同樣的痛苦抉擇來臨了，他決定自己單獨去面對，寧愿冒險一死，也不能讓兒子受到傷害。

詹姆斯看了看時間，還不到上午十一點，他急忙趕到射擊室里去，研究怎樣讓子彈飛得更快一點。

是的，你沒有看錯，是讓手槍的子彈飛得更快一點，哪怕能快一點點，他也就有了勝算。

路易斯有一手絕活，就是身法非常快，能躲過子彈。詹姆斯曾經親眼見識過，在一次與其他毒販談判中，一言不合反目成仇，對方頭目是個有名的快槍手，掏出手槍開槍，動作一氣呵成，可是路易斯卻閃過了子彈，那人還沒有來得及開第二槍，就被路易斯制服。如果同時掏槍射擊，路易斯占不了先機，可是憑著身法快，他就能將劣勢轉為強勢。

詹姆斯在射擊室里想盡各種辦法開了幾槍，他是頂尖的快槍手，從拔槍到射擊都快捷無比，而且槍槍命中移動靶心，但是他自忖這個速度還是沒法超過當初那名毒販殺手。讓子彈飛快一點，只能是一個沒法實現的夢想。

可是，能不能打偏一點呢？詹姆斯想。他閉目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路易斯身子往左邊閃挪了一下，呈曲線往前飛奔，子彈是擦著他右耳邊呼嘯而過的，如果往路易斯的左邊稍微偏離一點，不是正好命中路易斯的頭部嗎？詹姆斯試著射了幾槍，可是讓他失望的是，像他這種頂尖的槍手，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拔槍直接指向敵人的眉心，如果有意偏離方向，就那么稍微一點猶豫，就會慢了半拍，還是會失去先機。

詹姆斯垂頭喪氣地從射擊室里出來，在走廊上碰見警局里的槍械專家洛克。洛克關心地問道：“詹姆斯，看你的樣子，好像有心事，你怎么了？”

洛克和詹姆斯兩人是無話不說的好友，當下，詹姆斯將遇到的難題向洛克講了，并向他討教如何讓子彈飛快一點。洛克思忖良久，說可以試一下，并把他帶到了槍械研究室。

下午兩點鐘左右，路易斯來了電話，讓詹姆斯開車到郊區信號塔去。那是一個廢棄的信號塔，在一座小山丘上。狡猾的路易斯之所以花了幾個小時，把地點選在這里，就是因為這里可以將四周的動靜盡收眼底，天上如果出現直升機，地上如果出現警車，他都能盡早地觀察到。

詹姆斯駕著車到了信號塔的山上，從車里走出來。路易斯躲在暗處，喊道：“再往前走幾步。”詹姆斯慢慢地往前挪動了七步，路易斯讓他停下，從藏身處走了出來，身后不遠處，是被捆綁著的邁克爾。

這是路易斯選擇的一個最佳距離，這個距離，詹姆斯從拔槍開始，到射擊，只能開一槍，憑路易斯鬼魅般的身法，第二槍根本開不出來。路易斯冷笑著說：“詹姆斯，這次你插翅難飛，死定了！”

詹姆斯大喝一聲“別廢話”，先發制人，拔槍就射。路易斯剛晃動身形，忽然倒地，那顆子彈正中路易斯的眉心。

在槍械研究室里，洛克改造了詹姆斯配槍的膛線，雖然不能讓子彈飛快一點，卻能讓子彈稍稍打偏一點。這個偏離的距離，經過精確計算，正好是路易斯閃挪的距離，讓路易斯自動撞在子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