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欠

蔡軍

北宋時有個超級學霸叫胡旦，為人處事很張揚，年輕時就立下誓言：“人生在世就得轟轟烈烈，科考就是要做狀元郎，當官嘛，就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胡旦終其一生沒有擔任過宰相一職，他的最高職務是國家圖書館館長，文史研究員，從三品。這個怪不得別人，要怪就怪胡旦自己太沒正形了，逮著誰都要戲耍一番。

胡旦性情急躁輕狂，渾身像長了刺一樣，逮誰刺誰，官場上忌諱什么他說什么，不給別人留任何余地。他在做秘書少監的時候，宋太宗讓他向內官太監寫誥書，他直言不諱：“這群太監啊，久淹禁署，與世隔絕，所以想什么、做什么事時一定要謹言慎行，以免貽笑大方。”太監聽到胡旦這樣肆無忌憚的嘲諷后，都想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大理寺官員范應辰平時很邋遢，不修邊幅，看起來像個叫花子。別人看了，一笑了之，而胡旦看后，別出心裁地畫了一幅畫，畫面上是一只布袋，里面裝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上題四個大字“袋里貧士”。他把這幅畫送給了范應辰。范應辰沒有罵胡旦，卻深深地記住了眼前這個人是怎樣傷自己的自尊的，發誓一定要還回去。同事都讓胡旦得罪完了，他會有好果子吃嗎？

胡旦對同事刻薄，但對皇帝不忘拍馬屁，終于在一次馬屁拍到馬蹄子上后，被一腳踢到基層去了。他被貶后仍然不知收斂，還是喜歡刺人。胡旦在襄州任通判時，頂頭上司是學士、知州謝泌。有一天，胡旦上班期間因飲酒而滿面通紅，謝泌取笑他說：“瞧瞧你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話音未落，胡旦反擊說：“學士心頭似幞頭。”這話是說，謝學士，你那心黑得像黑頭巾一樣。你說你都虎落平陽了，用語言去得罪你的上司，這不是讓人家給你小鞋穿嗎？

胡旦后來久居襄州無事，心里很煩，敢情新上任的皇帝（宋真宗）把自己給遺忘了。這天，胡旦上書真宗請求覲見，真宗心懷惻隱之心，打算接見，可是胡旦最后的美夢讓昔日得罪過的一幫同事給攪黃了。這些同事跟真宗說胡旦嘴太欠，一旦見了皇帝，必定口無遮攔，妄議中央大政，還是將其阻止在中書衙門吧。

結果千里迢迢而來的胡旦連真宗的面都沒見，怏怏而歸。

（摘自《知識窗·往事文摘》2018年9月 ? 圖/王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