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狗

左世海

聽說李局長夫人喜愛小狗，王老板特意從省城買了條寵物狗，不遠千里送到了李局長家。

望著全身褐色，模樣滑稽可愛的小狗，李局長夫人喜上眉梢，她樂滋滋地將狗抱到沙發上，拿出上好的狗糧喂它。

可是，那小狗閉著眼睛躺在那里，對面前的食物不理不睬。

難道是對新環境不適應？李局長夫人想著，也沒在意。誰知到了傍晚，小狗還是那種狀態。

“你看這狗一整天不吃不喝不叫的，是不是病了？”夫人向下班回來的李局長說道。

李局長上前，小心地將狗扶起。可小狗搖晃了幾下身子，又癱軟到沙發上。“不光有病，看來還病得不輕。”李局長搖頭道。

“那咋辦？帶去寵物店看看？”夫人嘮叨道，“這個王老板，真是的，大過年的竟然給送來條病狗，啥意思啊？”

“看啥看！那地方能看好？”李局長臉一沉，“干脆趁黑扔出去算了，免得死在家里晦氣。”

二人正說著，門鈴響了，李局長打開門，見是趙科長提著一些高檔煙酒來了。

進門的趙科長一眼看見躺在沙發上的小狗，他眼睛一亮，驚喜地說：“這狗不錯啊，看著就讓人喜愛！”

李局長笑著說：“看來你與這狗還挺有緣，既然喜歡，就送給你了！”

“這，這哪成？”趙科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和我還客氣啥，不就是一條狗嗎？”李局長說，“朋友今早剛剛送來，正好我和你嫂子都忙，沒時間照看它，你喜歡只管抱去。”

趙科長聽了千恩萬謝，笑瞇瞇地提著裝狗的籠子，上車離去。

趙科長回到家，將狗抱到床上后，這才發現小狗閉著眼，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好個李局長！我送他那么多禮物，他竟然送我一條將死的病狗。”趙科長氣憤地向妻子訴苦。

“要不，咱抱它去寵物店看看，也許有救？”妻子提議。

“去也是白搭，說不定他早去寵物店看過了，要真能治好，他舍得給我？”趙科長氣哼哼地說。

“那咋辦？”妻子問道。

“能咋辦？扔掉算了，免得大過年死在咱家里。”趙科長說著，站起身，打開窗戶，將頭探出外面，一眼看到常來小區撿破爛的郭老頭，正在翻動樓下的垃圾箱。

趙科長將郭老頭喊上來，說：“門口樓道里有一些喝光酒的啤酒瓶，不要錢送給你了。不過，有個小忙需你幫一下，順便把我家這條小狗抱到街上去，扔得越遠越好。”

“咋不要了？”郭老頭盯著死氣沉沉的小狗，有些不解。

“不想養了，煩人，誰要盡管抱去！”趙科長爽快地說道。

郭老頭收拾完啤酒瓶，二話沒說，抱著小狗走了。

春節后的一個周末，趙科長一個人在寵物市場轉悠，遠遠地見前面圍著不少人。他站在外圍一看，原來是有人在賣狗。只見籠子里有只全身褐色，模樣可愛的小狗，正向圍觀者做著滑稽的動作。籠子上掛著一個售價一萬八千元的招牌。

這時，一個穿戴時髦的少婦上前端詳著小狗，然后和一個穿著舊軍大衣的人討價還價后，以一萬五千元的高價買下了小狗。

這狗咋這么貴？趙科長好奇地走上前，想探個究竟，誰知他和穿軍大衣的人一打照面，頓時驚呆了，這不是撿垃圾的郭老頭嗎？剛才那狗？他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郭老頭也認出了趙科長。

“那，那狗沒扔？”趙科長結巴著問道。“好好的小狗，咋會扔呢？”郭老頭笑道。“可它當時閉著眼，不吃不喝不叫，站都站不起來，已經病得奄奄一息了呀？”趙科長疑惑地說。

“那小狗是不是那天你用車帶回家的？”郭老頭問道。

“是呀！”趙科長說。

“這就對了！”郭老頭說，“有些狗和人一樣，也有暈車的毛病。你想，因為暈車，它當時頭暈腦脹，渾身酥軟無力，哪有精神吃喝和人逗玩呢？我抱回家兩天后，小狗就恢復了常態，后來，我兒子從網上一查，才知道這是條價格不菲血統純正的‘泰迪寵物狗，可值錢哩，呵呵！”

“什么？”趙科長聽了臉色突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