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達：愿離去是幸，永不歸來

江徐

墨西哥“先鋒藝術家”弗里達·卡羅原本過著幸福的日子，父親是德裔猶太畫家，對她疼愛有加，她如同一只快樂的鴿子，無憂無慮。可惜，厄運在她18歲那年降臨。

一場車禍奪去了她的美好青春——脊椎、鎖骨、兩根肋骨斷掉，盆骨三處破裂……右腿十多處骨折，右腳被壓碎。但她活了下來，堅強、樂觀。

也是從那時起，繪畫成為她的陪伴，尤其是自畫像，也是她宣泄內心痛苦的方式。她一生創作一百多幅作品，三分之一是自畫像。別人問她為何這么做，她說：“畫自畫像是因為我總感受到孤身一人的寂寞，也是因為我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家人為了幫她恢復身體，花光了所有積蓄。為了減輕家庭負擔，弗里達開始從自己喜歡的繪畫上找出路。她等到能走路后，帶著自己的畫作去見墨西哥著名畫家迭戈-里維拉，并在心里想，如果能夠得到他的認可，自己就將畫畫這條路走下去，否則另尋生計。結果，里維拉被畫里的意境打動，認為她非常有天賦。一個仰慕大師，一個喜愛紅顏，兩個人很快走到一起。

不過，當里維拉向弗里達求婚時，她起初不敢答應，因為他的風流成性在圈子里早已是出了名的。他自己也說了：真心可以，專一做不到。但她最終答應了，兩人很快舉行婚禮，弗里達還為此創作了一幅畫。畫中，他倆的婚姻被形容為“大象與鴿子”的結合——里維拉高大肥胖，弗里達嬌小瘦弱。

不出所料，婚后的里維拉死性不改，一次次出軌。每一次，弗里達都能嗅出他身上其他女人的香水味。也許因為寂寞，也許出于某種心理平衡，她也開始流連名利場所……在此階段，她懷了孕，因為身體受過傷，很快流產。這讓她痛苦不已，二人最終離婚了。

離婚之后，弗里達孤身去了巴黎。在藝術的天堂，富有才華的她不乏追求者，還上了雜志封面。然而，表面的風光不能消除內心的孤獨。她只能借助畫筆，排遣內心的痛苦。其中一幅自畫像中有兩個她，牽著手，一個心臟完好，一個心在滴血。絕望、壓抑、矛盾……這是她當時真實的內心，也是她在低谷時的內心畫像。

如果生活就此下去，她應該會靠作畫孤獨終老吧！然而失去的總是美好的。里維拉浪子回頭，再次向弗里達求婚。這個時候的弗里達是這樣的：一只腳的腳趾因為感染被截掉，背部癱瘓，腎臟感染，不能生孩子，抽煙，喝酒，說臟話，完全靠畫畫作為活著的信念支撐。

里維拉這一次不但真心，也專一了。他照顧她，欣賞她的畫作。對弗里達來說，里維拉是帶來痛苦的意外，也是帶來懂得的幸運。弗里達這一生正如她自己所說：身體斷了又斷，接了又接，活得像一塊拼圖，手術帶來的傷害比意外還大。

是不是世上富有個性的藝術作品都以痛苦作為土壤？傷痛毀了她的身體，卻成就了她的創作。里維拉這樣評價妻子的作品：“她的畫尖刻而溫柔，硬如鋼鐵，卻精致美好如蝶翼;可愛如甜美的笑，卻深刻和殘酷的如同苦難的人生。”

弗里達活到47歲。在電影《弗里達》中，她病死在家里，網上傳言說她在一場社會運動中自焚而亡。真相怎樣，已不重要，因為她已離去。就像她自己說的那句話：愿離去是幸，但愿永不歸來。

編輯/夏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