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樓狗

盧金聰

最近，有一件稀罕事轟動了全城：一只狗從五層高的樓上一躍而下，跳樓自殺了！更蹊蹺的是，這只狗還砸死了一個路人，這個路人叫史密斯，是城里知名的大富豪。

一時間，“跳樓狗”事件成了各大報紙的頭條，大家紛紛用“偶然”“巧合”來形容此次事件，甚至還提出了“靈異”的觀點……

看完這些七嘴八舌的報道，警長杰克輕蔑地一笑，他對副警長湯姆說：“這世上可沒那么多偶然和巧合，更不可能有什么靈異，在我看來，一切都是前有因后有果。”

湯姆漫不經心地問：“所以呢？你想說什么？”

杰克激動起來，他提高嗓門說：“這極有可能是一場謀殺！一只狗怎么會忽然發瘋一樣地跳樓？還正巧砸死了樓下的大富豪？根據我多年辦案的經驗，這絕非是意外那么簡單。”

湯姆來了興趣：“那你懷疑是誰干的？”

杰克自信地說：“很簡單，史密斯的死，誰是最大的受益者，誰的嫌疑就最大。報紙上說了，這個史密斯，唯一的親人就是他的侄子，史密斯一死，他侄子將會繼承全部遺產。所以，我現在要去調查他的侄子，那可是重點嫌疑對象。”說完，杰克就出了門。

不過，杰克并沒有急著去找史密斯的侄子，而是來到了事發地點，他要先掌握一些證據。

那是一棟十層樓的醫院，其中第五層是寵物醫院，也是那只狗跳樓的那一層。杰克來到了五樓，表明身份后，他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查看了事發時的監控錄像，錄像里的情景和報紙上描述的完全一致：那只狗正等著做例行檢查時，忽然像瘋了一樣拼命往外竄，還撞倒了一位醫護人員，它跑到事發時的那個窗口，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

看完監控后，杰克想：這真是一只瘋狗，很可能有人對它使用了某種致幻類的藥物。想到這里，杰克就去找了給那只狗做尸檢的醫生，向他要了一份尸檢報告，但報告顯示，狗的尸體中并未發現任何致幻類藥物的成分。這讓杰克有些吃驚，他喃喃自語道：“如果不是有人對這只狗用了藥物，它怎么會變成瘋狗，還做出這樣的舉動？”

醫生打斷了杰克：“瘋狗？不！它是我見過最棒的一只狗。記錄顯示，它曾在軍隊中服過役，立下過赫赫軍功，它極其聰明，非常易于訓練，一個高難度的指令，它只需要花普通狗三分之一的時間就能學會，簡直是狗中天才！”

狗中天才？非常易于訓練？這兩句話讓杰克靈光一閃：對呀，如果這只狗跳樓不是因藥物所致，那就是有人刻意訓練它這樣做，它的主人一定與本案有脫不了的干系。

誰知杰克一打聽，這狗的主人竟正是史密斯的侄子！

這下，史密斯侄子的嫌疑更大了！不過，有件事杰克一直想不明白，如果兇手真是史密斯的侄子，那他是如何做到將狗訓練得從五樓跳下來的呢？再說了，高空墜物砸中一個行走的路人的概率極低，兇手是怎么辦到的呢？可惜事發的那條路上沒有監控設備，杰克無法得知史密斯是怎樣被砸中的。

無奈之下，杰克只好在附近走訪調查。一個面包店老板聲稱自己目睹了整個事件發生的過程，根據他的講述，杰克獲得了一條重要的情報，那就是史密斯被砸中時并非正在行走，而是站在那兒接電話，他好像跟電話那頭的人起了爭執，并罵著電話那頭的人。

電話！這一點自己怎么沒想到呢？使用電話就可以讓史密斯在某個地點停止移動，這樣史密斯被砸中就不足為奇了，而且史密斯還和電話那頭的人起了爭執，這說明電話那頭的人有重大嫌疑。于是，杰克立刻跑到電信公司，請工作人員查清史密斯生前是與誰通的最后一個電話。果然不出杰克所料，那人正是史密斯的侄子！

現在，杰克已經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認定嫌犯就是史密斯的侄子了，杰克決定找他當面對質。可等杰克到了史密斯家，并沒有見到史密斯的侄子，迎接他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管家。

杰克亮出了警官證，對老管家說道：“請把史密斯的侄子叫出來，我有話問他。”

老管家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地說：“你現在見不到他，他在……非洲……”

杰克看得出老管家在撒謊，他冷笑一聲，說：“在非洲？先生，請不要對我撒謊，你要知道包庇可是要觸犯刑法的。”

老管家堅持道：“你真的見不到他。”

杰克有些生氣了：“他就算跑到月亮上我也要見！”

“你到月亮上也見不到他，”老管家嘆了一口氣，說，“因為他兩年前就溺水身亡了！”

“什么？”杰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跟我開玩笑？”

“我是不是開玩笑你調查一下就知道了，我們只是沒對外公布，因為不想傷一個老人的心……”接著，老管家便把真相告訴了杰克。

兩年前，史密斯的侄子買下了一只從軍隊退役的狗，并訓練它來保護年老的史密斯，哭喊聲、呼救聲都是設定的求救信號。一次，叔侄二人帶著狗乘小艇去湖上游玩時，遇上了風浪，小艇被打翻了，兩人落入水中大聲呼救。因為接受過史密斯侄子專門的訓練，這只狗第一反應是先救史密斯，當它把史密斯拖上岸再游回去時，史密斯的侄子已經被淹死了。從那時起，史密斯的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他不相信侄子已經死了，每當有人問他侄子去哪兒了，他便掏出手機給侄子打電話，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永遠是“嘟嘟”聲時，他便又哭又鬧，甚至會暈厥過去。由于他有嚴重的心臟病，大家擔心他這樣遲早會危及生命，便合起伙來對他編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說他侄子喜歡攝影，去了非洲，因為隔得很遠所以不能回來，只能通過電話交流。同時，大家讓老管家的兒子冒充史密斯的侄子來接他的電話。自打這以后，史密斯的氣色就好多了。

后來狗年紀大了，身體出了些毛病，史密斯便把它送到了那家醫院。悲劇發生的那天，史密斯像往常一樣探望了愛犬，結束后，他突發奇想給自己也做個檢查，于是就去了樓下給人看病的部門，結果竟查出自己是癌癥晚期。絕望之余，史密斯想到了侄子，他走到醫院外，撥通了侄子的電話，讓他立刻回來見自己一面。假扮的侄子想到見面定會穿幫，便拒絕了。一聽侄子拒絕回來，史密斯就在電話里大罵起來，同時放聲哭喊……

說到這里，老管家抹了抹眼淚，說：“我們當時還商量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呢，結果就傳來他被狗砸死的噩耗。”

杰克問：“你們也不知道那只狗為什么會從五樓跳下來？”

老管家點了點頭。

杰克失魂落魄地從史密斯家里出來，最大的嫌疑人居然早已去世了，而最關鍵的疑團還沒解開：那只狗為什么會從五樓跳下來？

正在這時，杰克的手機響了，是湯姆打來的。湯姆在電話里迫不及待地喊道：“‘跳樓狗那案子破了，那只是一場意外！史密斯的侄子兩年前就溺水身亡了……”

“這些我都知道了，”杰克打斷了湯姆的話，“直接說重點，那狗為什么要從五樓跳下來？”

“哦，是這樣的，”湯姆回答說，“史密斯在樓下打電話時對著電話里大哭大喊，哭喊聲一直傳到五樓那只狗的耳朵里，它誤把這哭喊聲當成了主人的求救信號，便急忙沖到離哭喊聲最近的窗口，救主心切的它并不知道自己身處五樓，想都沒想就從窗口一躍而下，正好砸在了史密斯的頭上……”

（發稿編輯：曹晴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