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為什么沒有毛？

出祺然

一些人每天早上照鏡子時，可能常常埋怨：我身上為什么有這么多毛？在現代社會中，我們每年會把很多錢花費在修眉毛、激光除毛、刮掉臉部和腿部的毛等事情上，更不用說我們在理發店里所花的錢了。但根據研究人類遺傳和進化的科學家的觀點，我們其實問錯了問題。對他們來說，最大的謎團應該是我們為什么沒有毛。

進化學家提出了許多假設，解釋為什么人類成為靈長類動物世界里的裸猿。下面，我們來具體談一談。

為什么進化成無毛的？

我們的頭皮上長著長發，其他區域上的毛發很短，手掌、手腕內側和腳掌都是無毛的。為什么人類會進化成幾乎完全無毛的猿類？

一些地方變得沒毛的原因是顯而易見的。例如，手掌和手腕上留著毛發會使得操作工具變得相當困難，因此，失去這些毛發的人類祖先可能具有進化上的優勢。然而，對于我們身體其他部分失去皮毛的原因，科學家們一直爭論不休。

一個十分流行的觀點是水猿假說。該假說認為，人類祖先會在非洲的大草原上采集和捕獵獵物。但在旱季，他們會遷移到綠洲和湖邊，涉水到淺水區采集水生塊莖、貝類和其他食物。由于毛發在水中并不能起到很好的保溫作用，我們的祖先就像許多海洋哺乳動物一樣，逐漸失去了毛發，但同時進化出了皮下脂肪，因為這樣更適合保持體溫。這個假說甚至認為，我們的祖先之所以會進化成直立行走，是因為直立行走更適合在淺水區涉水。水猿假說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提了出來，但到現在，人們也沒有找到多少可支持該假說的化石記錄，所以大多數研究人員都沒有認真對待過該假說。

一種更被廣泛接受的觀點是，當人類祖先從陰涼的森林遷移到大草原時，他們發展了一種新的調節體溫的方法。失去大部分毛發使得人類在白天可以在炎熱的草原上狩獵而不會過熱。同時，皮膚的汗腺也變得比其他靈長類動物多得多，這讓早期人類保持涼爽。此外，學會使用火和穿衣服，意味著人類在白天可以保持涼爽的同時，晚上還可以保持體溫并舒適地入睡。

但還有其他觀點也很流行，如有些人提出，也許失去毛發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例如，失去毛發可以減少虱子和其他寄生蟲的影響。一些進化學家甚至認為，早期人類脫毛脫得越多，對異性就越有吸引力，沒毛的皮膚相當于一個身體健康的、無寄生蟲的求偶廣告。

最有趣的理論之一是，失去面部毛發可能有助于情感交流。美國進化神經生物學家馬克·昌吉茲認為，我們無毛身體的部分原因可能在于眼睛。眼睛中用于檢測顏色的視網膜細胞被稱為視錐細胞，不同種類的視錐細胞有著不同的光譜敏感度。大多數哺乳動物擁有2種視錐細胞，這使得它們不能區分紅色和綠色。人類以及其他部分靈長類動物擁有3種視錐細胞，多出來的視錐細胞能讓我們區分紅與綠。昌吉茲認為，這種顏色區分能力對于狩獵來說似乎不是必需的，但可幫助我們通過觀察皮膚顏色的變化進行非語言的交流。例如，皮膚看起來有點綠色或藍色可能是生病了，粉紅色的臉可能是害羞了，而臉通紅可能是憤怒了。但是唯一能看到這些狀態的方法是失去身體上的毛發，尤其是臉上的毛發。

昌吉茲還發現，臉是裸露的靈長類動物和人類一樣，往往有著3種視錐細胞，而臉是毛茸茸的靈長類動物都只有2種視錐細胞。這表明，皮膚的毛發與彩色視覺在進化過程中是存在聯系的，至少在靈長類動物中是如此。

什么生理機制導致了無毛？

人類進化成幾乎完全無毛的猿類，其真正的原因還沒有定論，但在最近，一些生物學家已開始嘗試在分子水平上來破解使人類成為裸猿的機制。

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佩雷爾曼醫學院的薩拉·米勒是這項新研究的參與者。她解釋說，許多哺乳動物的腳腕內側區域以及腳掌都是無毛的，但是，包括北極熊和兔子在內的少數物種中，腳腕內側區域卻覆蓋著毛發。米勒以及她的同事注意到，一種叫做Dkk2的蛋白質在兔子體內的含量偏低。而當研究人員對腳腕內側區域是無毛的老鼠進行檢測時，他們在其體內發現了高水平含量的Dkk2。他們認為，Dkk2可能與毛發生長有關，并推測Dkk2可能通過阻斷一種稱為WNT的信號傳導途徑，而保持部分皮膚無毛。其中，WNT是已知的控制皮膚毛發生長的信號傳導途徑。

研究人員還通過修改基因使得一組老鼠體內無法產生足夠的Dkk2，然后他們發現，這些老鼠的腳腕內側區域都長出了毛發。這進一步證明了Dkk2的確可以抑制毛發的生長。

但他們懷疑，Dkk2并不是唯一能影響毛發生長的物質。因為通過修改基因使得老鼠腳腕內側區域都長出了毛發，但與身體其他地方的毛發相對比，這些新長出來的毛發看起來又短又細，這說明單靠抑制Dkk2并不能使毛發變得跟正常毛發一樣。所以說，除了Dkk2以外，可能還有其他的控制毛發生長的機制。

雖然對其他的控制毛發生長的機制還沒有完全研究透徹，但他們的發現也許能給對治療謝頂等皮膚疾病帶來一些幫助。他們認為，那些謝頂的人應該仍有WNT信號傳導途徑，只不過被Dkk2或類似的物質阻斷了。此外，了解對皮膚各種功能的抑制機理也有助于研究其他皮膚疾病，比如白癜風——一種皮膚的黑素細胞功能消失引起的疾病，是否是黑素細胞的功能被某種蛋白質所抑制了？

這樣，我們已經知道了一些皮膚如何變得無毛的分子水平上的解釋。雖然米勒等人的工作，不太可能直接幫助我們弄清人類祖先是愛游泳的猿類、愛出汗的猿類，還是愛臉紅的猿類。但是，他們的研究將使我們更接近事實，或者至少能讓一些謝頂的人重新長出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