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曼卿：人生苦，放輕松

蔡軍

北宋著名文學家、書法家石曼卿一生參加了三次科舉，最后一次好不容易考中，卻因旁人作弊而被牽扯，慘遭除名。結果第二天真宗發了善心，特授幾名落選的士子“三班借職”，屬于末等武官。石曼卿很不甘心，失望之余賦詩一首，“無才且作三班借（職），請俸爭如錄事參（軍）。從此罷稱鄉貢進（士），且須走馬東西南（北）。”這是一首藏尾詩，意思就是：你們把我打發到北方軍中效力，不覺得草率嗎？石曼卿深以為恥，堅決不肯就職。這時，一個向來欣賞他的前輩勸道：“你的母親都那么大年紀了，你忍心讓她過貧寒的生活嗎？”石曼卿想了想，只好赴任。

后來石曼卿時來運轉，升任翰林學士。一天晚上，他夢見了宋太宗，太宗說他日后必得重用。石曼卿激動地下跪磕頭，不料忽有一物叮咚墜落，原來是他隨身所佩的魚袋，他一驚，夢醒了。過了幾天，真宗果然下旨，封石曼卿為參政。使者宣讀詔令后，石曼卿俯身跪拜，就在這時，奇跡發生了，他腰間的魚袋再次毫無征兆地墜落。

當上參政的石曼卿玩性不減，依舊詼諧幽默。大臣章得象與石曼卿關系不錯，石曼卿逮著機會就拿他打趣。一天，他壞笑著對章得象說：“唐朝有兩個著名畫家叫戴嵩牛、韓干馬，如今倒好，又出了個章得象，你會畫大象嗎？”戴嵩擅長畫牛、韓干擅長畫馬，石曼卿借此嘲笑章得象是因擅長畫大象而名聞天下，弄得章得象哭笑不得。

還有一次，石曼卿與同僚參觀皇帝的寵物獅子，負責飼養的官員說，這頭獅子每天要喂五斤肉才能吃飽。有個同僚憤憤不平地說：“真不公平啊，我們這些朝臣反而混得不如獅子，終日粗茶淡飯。”石曼卿接過話頭，說：“我們都是員外郎，‘園外狼還敢指望享受‘苑內獅的待遇嗎？”這時有個前輩聽不下去了，勸道：“你的地位不同往日，必須注意政治影響，不可隨便談笑。”石曼卿嬉皮笑臉地說：“您是大領導，衣食無憂，怎會明白下級官員的艱辛？”再有人勸，他就一本正經地取過任命赦書示眾，大大咧咧地說：“皇上之所以讓我當參知政事，就是希望我知無不言，我輩為官應不改初衷，為什么要收斂呢？”

當朝名士楊億有次與人棋戰正酣，石曼卿來了，也不說話，枯坐旁觀，像只瞪眼盤踞的石獅子。楊億忍不住打趣道：“這只呆呆的石獅子，看起來倒是很愜意啊。”石曼卿把食指豎在嘴邊，“噓——我是石獅子，不能說話也聽不懂話，請你用表情、動作示意。”楊億扔下棋子，哈哈大笑。第二天，楊億招呼石曼卿到府中赴宴，請帖上有一絕句——“好把長鞭便一揮”，真把石曼卿當成石獅子了。石曼卿當即回道：“尋常不召猶相造，況是今朝得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