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三四十年代國有銀行農貸活動概況簡述

[摘 要] 20世紀30年代，中國農村金融枯竭、經濟凋敝，滑向破產的深淵。政府提出“資金歸農”的號召，交通銀行、中國銀行和中國農民銀行作為承擔國策的國有銀行，逐漸展開農貸業務。這在當時屬于新生事物，存在很多缺陷，如經驗不足、制度不完善等，但對于解決農村金融困境、發展農村經濟是一種探索。

[關鍵詞] 國有銀行;農貸業務;交通銀行;中國銀行;中國農民銀行

[中圖分類號] F832.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4-7909（2019）12-52-3

20世紀30年代，中國農村經濟凋敝，滑向破產的深淵。1930年，江淮地區大堤決口，各種矛盾大有激化之勢。一時間農村問題引起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政府、民間團體紛紛展開農村經濟調查，提出種種救濟農村的主張。

長期的積貧積弱使農村資金外逃，涌向城市，造成農村金融枯竭。金融對農村的輸血作用被重新提出，作為承擔國策的國有銀行逐漸開展農村金融業務，針對農村資金短缺的現狀，主要是對農村發放農貸。國有銀行包括中央銀行、交通銀行、中國銀行、中國農民銀行，而中央銀行一般不直接做貸款業務。下邊將分別敘述交通銀行、中國銀行和中國農民銀行的農貸活動，重點是中國農民銀行的農貸活動。

1 交通銀行的農貸業務

交通銀行（簡稱交行）成立于1908年，是政府特許設立發展全國實業的銀行，運用資金調劑農村是其職責之一。自1932年以來，交行農產放款發展迅速。1932年底，余額僅為329.6萬元，至1936年底已上升為4 870.0萬元，增加了13.77倍。剔除政府放款及舊欠，農產放款已占放款總額的35.42%。其中，對棉花的放款最多，占農產放款的50%以上，其次為鹽、米、麥、豆、雜糧和絲繭等[1]。這些放款以抵押放款為主，體現了交行穩健經營的方針。1934年春，交行開始辦理農村貸款，辦理農貸以扶助當地特色農業為主。當年全國經濟委員會棉業統制委員會在河北、陜西、河南、山西等省與各省政府合作，設立棉產改進所，推廣優良棉種，“特約本行（交行），與中國農民、浙江興業、上海、金城五行共同貸款，約百余萬元……”這次貸款辦得很好，引起了上海市銀行界的注意。第2年春，交行、中國農民、浙江興業、上海和金城五行發起聯合中南、大陸、四行會、國華和新華等10行，共同組織中華農業合作貸款銀團，擴大農村貸款。銀團貸款額的分配“采用單位制，每一單位定為10萬元，共計30個單位，由各參加行分別認定，1935年度貸款總額暫定為300萬元”[1]。1936年春，交行聯合安徽地方銀行合作貸款給茶農，發展茶葉經濟。同年又與廣東省銀行合作發放蠶絲改良貸款。1940年后，遵照《農貸辦法綱要》辦理農貸。

2 中國銀行的農貸業務

中國銀行（簡稱中行）成立于1912年。從1933年起開始辦理農貸，每年業務都有進展，當時合作社方興未艾，中國銀行曾參加對合作社的貸款。銀行對合作社貸款，再由合作社轉貸給農民，是當時銀行界的通行做法。因為“銀行不能明了小農之情況，除非詳細調查，且調查費用亦非小農所能負擔。所以，銀行多借農民團體借款給小農……合作社全體農民對借款負連帶責任?！盵2]除合作社放款之外，還組織中棉公司，放款于豫、魯、陜及其各合作社，協助辦理棉花運銷事宜。放款2 200萬余元，占該行放款總額的5.38%[3]。1935年5月，中國銀行總行派員到浙江省杭州市開展農貸調查，1936年在諸暨、蕭山、吳興、海鹽、嘉興和長興6縣開辦農業貸款，貸款的對象主要是合作社，扶助農民發展養蠶業，當年發放農貸26萬元[4]。1937年四聯總處成立后，在其領導下辦理農貸[5]。1940年，四聯總處頒布《1940年度中國、交通、農民三行、中央信托局及農本局擬定農貸辦法綱要》，四行或分區辦理農貸，或聯合貸放。1941年，中國銀行第五屆農貸會議總結到自1940年遵照行政院頒布農貸辦法綱要辦理（農貸），區域遍及各省，放額6 500余萬元，有農貸人350余人，深入農村直接貸放于農民團體13 300余單位，受益農民80余萬戶、400余萬人。這對于增加農業生產、改善農民生活有一定的效果。

中行農業放款可分為三類：農產品押款、農民小額押款、農村合作社放款。其中，農產品押款可充分利用中行在各地的倉庫直接面向少量小民押款。鼓勵貧窮小農參加合作社：訓練并指導合作社干部盡量吸收貧農為社員，社員股金繳納，于2年內繳清，并得以勞動力折合現金繳納。貸款單位標準予以提高，以適應貧農之需要;減低最高貸款額，以限制富農之貸款。……對合作社放款，務由本行派員直接貸放，以免假他人之手剝削農民[1]。中行規定承貸機關貸款月利率為0.8%;合作社或其他農民團體對社員或會員貸款，其月利率不得超過1.2%[1]。不僅中行，大多數銀行農貸月利率不超過1.0%。與高利貸相比利率較低。

中行不僅扶助農民主體的生產事業，而且開始注意農村副業的發展，并著手辦理與農貸有連帶性的小工業貸款，這是有進步意義的，可以說是積極的救濟措施。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中行鼓勵農民儲蓄，在利息上優惠農民，為方便農民簡化辦理手續。這有助于農村金融的自救，比單純給農村金融輸血更加積極。

3 中國農民銀行的農貸業務

3.1 中國農民銀行的成立及農貸業務

1935年，在原鄂豫皖贛四省農民銀行的基礎上成立了中國農民銀行（簡稱中農行）。中農行的使命是供給農民資金、復興農村經濟、促進農業生產之改良進步。為此，中農行積極開展農村金融業務，即發放農貸、輔助典當業、經營農業倉庫等。農貸對象規定為農民合作社、農會及農村其他合法組織、農民個人。貸款種類有合作放款、農倉放款、動產抵押放款、不動產抵押放款和特種農村放款。一年內，在鄂、湘、川、黔、甘、陜、皖、蘇和閩等11省合作放款440余萬元，預備社放款250余萬元，棉運放款28萬元，動產押款172萬余元。此外，尚有特種放款，主要用于協助各省辦理儲運產業、收購糧食，辦理糧食統制210余萬元，共計1 100余萬元[6]。中農行曾在江蘇、湖南等省區借助典當這一形式貸給農民低利資金。中農行成立不久在江蘇省江寧自治實驗縣設立農民抵押借貸所，辦理衣服、器皿等日常用品的抵押放款業務。由于其便利性，于是在九江市、長沙市各處附設典當業務。但利率比舊式典當要低很多。我國都市倉庫受寄農產品多為商業性質，與農民關系不大，但20世紀30年代常有谷踐傷農之事，于是中農行在漢口、橋口以及江西、湖北、安徽、河南等處自辦倉庫，開始存貨承押，以此圖謀農村金融的復蘇。

1937年，國民黨政府財政部曾令中國農民銀行開發邊疆，完成供給農民資金、復興農村經濟、促進農業生產改良進步之重大使命[7]。這一年，中國農民銀行分支機構由原來的16處增加至187處，這些新機構位于四川、云南、貴州、西康、山西、甘肅和青海等省區。

1937年抗戰爆發，8月中央、中國、交通、農民銀行為集中力量，安定金融支持抗戰，組織聯合辦事處，簡稱四聯總處。開始成立時，力量尚小，沒有統一領導各行農貸業務?？箲鹎?年，即1937—1939年，中國農民銀行的活動由農村救濟趨向于抗戰建設的轉變。此期間的業務，除照常推動以前的5種放款外（合作放款、農倉放款、動產抵押放款、不動產抵押放款和特種農村放款）外，另增設戰區邊區救濟放款及戰時生產農場貸款，以適應抗戰初期的需求。至于農業推廣貸款亦漸次舉辦。此時，農貸結余總額已由1937年的1 900萬元增至1939年的6 400余萬元[7]。

3.2 中國農民銀行統一管理農業金融工作，成為農業專門金融機構

1939年9月，國民政府為加強戰時金融機構，改組四聯總處，使之成為統籌全國金融業務的總樞紐。當年年底，四聯總處增設“農業金融處”，負責調整聯絡督導各行的農貸步伐。1940年1月，四聯總處頒布《1940年度中國、交通、農民三行、中央信托局及農本局擬定農貸辦法綱要》，重新規定了農貸的種類和四行或分區辦理或聯合的放款辦法，各行局聯合辦理農貸的比例為中國銀行25%、交通銀行15%、農民銀行45%、中信局15%[5]。

成立于1936年9月的農本局，也聯合各銀行開展農業金融活動，與中國農民銀行恣意競爭、摩擦不斷。1941年1月，行政院命令農本局把農貸業務移交中國農民銀行接辦。中農行接管農本局農貸業務后，農貸摩擦減少，減少了農貸業務面臨的困難。但是，由于當時上層農村機構重復雜亂，中農行還不能全面統制全國的農業金融，農貸業務尚未能統一辦理。

1942年5月28日，四聯總處臨時理事會決議四行業務劃分及考核辦法，規定中國、交通兩銀行及中央信托局農貸業務歸中農行接收辦理。規定中農行主要業務為辦理農業生產貸款投資、土地金融業務、合作事業之放款以及農倉、信托及農保業務。從1942年7月1日起，中交兩銀現有之農貸業務逐漸移交給中國農民銀行接收辦理。7月，發行集中，中央、中國、交通、農業四行各有專責。自此中國農民銀行在法律及事實上已演變成兼管長、中、短期農貸之唯一中央農業銀行。其業務以全國為范圍，以全國農民為對象。這可以說是中國農業發展史上的一大進步。

3.3 中國農民銀行成為聯合放貸中的主力

自1940年，中農行或單獨負責某區貸放，或與其他行局聯合貸放。聯合貸放中，中農行占放款額的35%，為9 600余萬元。接收農本局之后，貸放比率上升至45%。農貸統一之后，中農行成為農業專業金融機關，仍本著四聯總處的信用管理方針辦理農貸，以農田水利為放款中心工作，同時更加注重推廣運銷放款。貸款余額共計68 000余萬元，其中農業生產放款中供農民購買種子、農具、肥料及各種生產工具的總額為3 900萬元以上，約占貸款總額的57%。1943年，農貸余額152 700余萬元，比1941年的農貸余額約增7倍。各類農貸仍以農業生產貸款為大宗，約占總額的38.5%，次為農田水利貸款，占37.1%，其余為農業推廣貸款，占2.4%，收復區貸款占4.0%，戰區貸款2.2%，邊區貸款占0.5%，各庫提倡股貸款3.5%，農業企業貸款占2.2%[7]。

3.4 中國農民銀行農貸業務的利與弊

中農行的貸款月利率一般不超過1.0%，相對于月利率3.0%～4.0%的高利貸來說自然優惠不少，還款期限各不相同，信用貸款期限大多為1年及10個月，也有6個月、8個月的。產銷貸款則因產品生產、加工、運銷、經歷時間長短不同，有一年半的，也有三四個月的。產銷中出現問題還可申請延期還款。還款方式有整借整還、整借零還等。

這些措施受到農民歡迎，但是中農行是通過合作社向農民貸款的。對合作社成員的嚴格限制，限定了農貸的對象只能是有產階級，即地主富農。而急需資金的廣大貧農，則被排除在低利優惠之外。即使普通農民能拿到地主轉貸的農行資金，利率和高利貸也相差不大。普通農民即使能加入合作社，也未必能貸到低利貸款，因為合作社往往被豪紳把持，他們使出種種手段作弊，從中漁利。所以，中農行在農村金融中的作用要大打折扣。

4 結語

在我國近代史上，國有銀行的農村金融業務屬新生事物，自身存在很多不足，如銀行不夠深入農村，通過合作社貸款給農民，合作社常常為鄉紳把持，最需資金的農民常常得不到銀行的低利貸款。國有銀行對資金需求量大、期限長的農業固定投資很少，如土地改良、農村基建等事業投資。雖然有中國農民銀行這樣全國性的金融機構，但是中國農民銀行每年都要抽出一大筆款墊支軍費，并不能一心一意地搞好農村金融工作。銀行農貸缺乏統一管理，農貸質量難以得到保證。

國有銀行的農村金融雖然存在很多不足，但銀行作為一種新式金融機構開辦農村金融業務，沖擊了傳統的農村借貸關系，可以說是解決農村問題的一種不錯的嘗試。其為農村金融輸了血，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農村資金緊張的狀況，促進了生產發展，推進了農村現代化進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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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Strickland C F.農村金融與合作[M].歐陽蘋，張履鸞，譯.臺北：中華書局，1939.

[3]林和成.中國農業金融[M].臺北：中華書局，1936.

[4]陳國強.浙江金融史[M].北京：中國金融出版社，1993.

[5]中國銀行總行，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中國銀行史資料匯編[M].北京：檔案出版社，1991.

[6]薛念文.論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中國新式農業金融機構的發展[J].檔案春秋，2001（4）：46-52.

[7]中國人民銀行金融研究所.中國農民銀行[M].北京：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