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魚旗下的滋味

李雄峰

分手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間，少了一個人的車里瞬間空落落。漫無目的地駕車閑逛，像沒頭的蒼蠅。激靈一下，競將車開出了東五環。慌忙靠路邊停了車，頭一仰，得緩緩。

雪還在下，透過路邊一片密匝匝的樹林縫隙，飛雪之中，兩面鮮紅的鯉魚旗在寒風中舞動。在一片茫茫銀色里，格外耀眼，像兩團跳動著的火焰。大概是個日料館吧，“盲駕”了許久，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錯過了早中兩餐。于是，驅車向著那團“火焰”而來。

紅色鯉魚旗下，懸掛著一個幌子，上面寫著一個大字——梵。本是一個充滿禪意的字眼兒，可自己當時的心境，卻是——“煩”。然而，也許正因為一個同音字，競有緣品嘗到了一頓可以說是療傷的日料美食。

店里清靜，不過從門口雪地上紛雜的腳印看，剛在這里用餐的食客一定不少。店主人將小店裝飾得太有日本味道了，就和我們追日劇所看到的日料館一樣。只是入心的是包間里的電視上，播放著日本的老電影、電視劇、動畫片，耳邊是谷村新司的老歌……一切，都是那么懷舊、溫馨。

由于店內此時清閑，老板親自招呼我，并坐在了我的身邊——把端上來的海蟹根據不同的部位，依次放入火鍋里，并用筷子翻動著，如茶道般頗有儀式感。而后，又替我夾到碗中，囑咐我蘸著醬料便可食用了。由于開車無法飲酒，加之心情煩悶，感激這店主人的熱情之余，就剩下悶頭吃了。然而，果然是美味，不禁贊嘆店主人的廚藝精湛來。一時間，雙方打開了話匣子。

店主人叫劉銘，留日多年，迷上了日料，多年的打拼讓他在當地已經小有名氣了。“怎么就回來開餐館呢？”“就是想把真正傳統的日本美食，包括調味的手法帶回北京，帶回這個同樣有著古老傳承的城市。而且，北京，畢竟是咱的家不是？”盡管無酒作陪，我們卻彼此傾吐著各自的經歷，像是久別的老友。谷村悠悠緩緩地唱著，劉銘把一碗米飯放進了剛剛煮過海鮮的鍋里，那鮮美的湯汁冒著熱氣，瞬間浸潤在晶瑩剔透的米粒兒中，咕嘟咕嘟地冒著泡兒。劉銘用羹匙攪動著鍋里的稀飯，說道：“常言不是說得好嗎？鍋里的米，總能熬出來。美味要靠耐心才能品到……”這話，像是說給他自己，也像是說給我聽。

梵，像個充滿異國情調的驛站，在此小歇，競消除了不少心中的惆悵與寂寥。出得門來，迎風臨雪卻也不覺得冷了。和店主人劉銘道別，駕車離開。雪還在下，透過車里的后視鏡，蒼茫的白色后面，那紅色鯉魚旗依然飄動著，像一團溫暖耀眼的火焰，又像是等待擁抱旅人歸航而張開的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