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所得稅改革影響與未來發展方向的調查研究

胡馨允 楊楚冰

【摘 要】稅收公平原則是構建個人所得稅制度時必須遵循的原則。在當前社會環境下，原有的稅制難以適應社會經濟的發展。2018年8月31日，個人所得稅法修正案正式頒布，在一定程度上增強了稅制的公平性和合理性。本文以2018年個人所得稅修正為切入點，采用調查分析的手段，探討其對稅收公平的改進和存在的不足，力圖為個人所得稅的后續完善提供有意義的建議。在未來發展上，提出以家庭為單位納稅的改革方向，同時指出個稅改革相應的支持和保障措施。

【關鍵詞】個稅改革；稅收公平；以家庭為單位；納稅

個人所得稅在經濟發展中占據重要地位，在發揮籌集政府財政收入作用的同時，更多地具有定向調節居民收入差距、防抑兩極分化等再分配功能。隨著經濟、社會環境的變化，我國原個稅制度規定方面的缺陷逐漸顯現。2018 年 8 月 31 日，個人所得稅法修正案正式頒布，從有關納稅人的規定、征稅范圍及稅率結構、應納稅額計算、專項附加扣除和反避稅條款等方面做出相應修改。本次個人所得稅改革，除了體現“減稅”和“降負”方面外，在“公平”方面也備受社會各界的關注。本文在調查個人及家庭收入、個稅負擔等情況的基礎上，研究 2018 年個人所得稅法修正對稅收公平的改進，并力圖為個人所得稅的后續完善提供一些有意義的建議。

一、分類綜合所得稅制改進了收入渠道多樣化帶來的不公平

當前，隨著市場經濟改革的深入，家庭收入來源呈現多樣化趨勢。由調查可知，雖然工資仍然是最主要的收入來源，但勞務報酬、股息紅利、房屋租賃等收入也日益成為收入來源的主要部分。

表1 收入來源的統計

表2 工資收入占家庭總收入的比重

收入來源越多樣化，意味著原有的分類所得稅制不盡合理。在分類所得稅制下，不同來源渠道的所得并不合并計稅，而是分別適用其費用扣除標準和稅率計算納稅。在居民家庭收入相同的情況下，收入來源渠道多的人，可分別按照不同稅目的費用扣除規定，分別進行費用扣除，從而少繳甚至不繳個人所得稅；而收入來源渠道少的人，由于其收入涉及的稅目單一，享受的費用扣除較少，繳稅金額大于前者。例如：納稅人甲取得月工資薪金所得4100元，納稅人乙取得月工資薪金所得3500元、勞務報酬所得600元。按照原制度規定，甲可享受工薪所得3500元的費用扣除，繳納個人所得稅18元； 而乙可分別享受工薪所得3500元、勞務報酬所得600元的費用扣除，繳納個人所得稅0元。可見，對于收入相同的納稅人，收入來源渠道不同，稅負也不同。

2018年8月31日，新修正的個人所得稅法正式頒布。此次個稅改革，實現了個稅制度由分類稅制向綜合稅制的轉變，將工資薪金所得、勞務報酬所得、稿酬所得、特許權使用費所得作為綜合所得納入綜合征稅，按年度合并計算個人所得稅，這在一定程度上能解決“收入相同，來源渠道不同而導致的稅負不同”的問題，從而更好地實現稅負公平。

但與此同時，從調查結果來看，改革后的綜合所得稅制仍有不完善的地方。調查數據顯示，股息紅利以及房屋租賃收入也已成為家庭收入的重要來源，但本次改革均未納入綜合征稅，不利于促進稅收的公平。分析其原因，一方面可能是因為稅收征管存在一定的難度，另一方面還是在于維持現有狀況的穩定。比如，短期內加強對房屋租賃收入個人所得稅的征收，可能會增加租房人的負擔。但從長遠來看，出于稅收公平的考慮，在條件具備的情況下，應當將股息紅利以及房屋租賃收入納入綜合征稅。

二、提高免征額適應了當前社會經濟的發展

在本次個人所得稅改革前，我國的個人所得稅的免征額為3500元，但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當前3500元的免征額已不能適應社會發展。一方面，由表3、表4看，居民家庭每月稅后收入8000元以上的占比超過64%，家庭月均生活成本支出5000元以上的占比也已超過51%，這說明原有3500元的免征額相對于當前家庭收入狀況已明顯偏低。

表3 家庭收入統計（稅后）單位：元

表4 家庭月均生活成本支出（包括贍養、撫養支出）單位：元

此次個人所得稅改革將免征額調整到5000元，大部分家庭的生活成本支出能夠得到基本扣除，較為符合現有收入水平。但從歷史上看，個人所得稅免征額自1980年頒布經歷了3次上調，從800元到1600元到2000元再到3500元，平均9.5年才調整一次，調整頻率較低。隨著未來宏觀經濟的不斷發展，我國居民人均負擔的消費支出、物價水平等也會發生改變，如果沒有一個能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動態調整機制，就不能及時將免征額等稅制方面因素調整到最適合經濟發展水平的狀態。因此，有必要建立個稅指數化調整機制，定期根據經濟發展和居民收入等自動調整。

三、專項扣除改善了由于不同家庭結構造成的不公平

原個人所得稅是以個人作為納稅主體，在扣除基本減除費用的基礎上對個人所得進行分類征稅。但在這種稅收征管模式下，并沒有考慮到特殊的家庭結構，只是簡單地扣除基本生活費用，即使在家庭收入相同的情況下，家庭結構的差異也還是會造成不同的納稅負擔。一個需要撫養子女的家庭，其經濟負擔必然大于沒有這些開支的家庭。因此，原有的個人所得稅很難真正起到調節收入差距的作用。此次的個稅改革，增加了專項附加扣除，把子女教育支出、贍養老人支出、繼續教育支出、大病醫療支出、住房貸款利息或住房租金支出納入個稅扣除范圍內，在一定程度上考慮了不同的家庭結構，體現了個人生活和支出的差異性和個性化需求，能進一步增強稅制的公平性、合理性，實現精準減稅。

表5 應予以扣除的家庭開支

從調查結果看，當前居民家庭認為最需要扣除的支出中，基本生活已經體現為5000元的免征額，子女教育、醫療費用、房貸利息已列入專項附加扣除項目。但存在的問題是，受調查者認為健康保險需要扣除的必要性大于繼續教育等支出。從現實角度看，繼續教育支出多為單位支付，個人承擔的現象較少，而與此同時，我國公民的保險意識逐漸增強，健康保險越來越受到大眾的關注與重視。目前來看，我國商業保險的扣除限額僅為2400元/年，遠遠小于當前繼續教育支出的扣除數額。因此，在未來個稅改革中，有必要將健康保險納入專項附加扣除項目。

四、對個稅改革支持保障措施的建議

本次個人所得稅改革實現了個人所得稅從分類征收到分類與綜合相結合的稅制模式，同時增加了專項扣除，有利于稅負公平的實現。但從納稅人角度看，本次改革，特別是綜合納稅的改革，使得稅費計算的復雜性大大增加。調查顯示，67.14%的受調查者對個稅改革的了解更多地局限在免征額提高上，而對于專項附加扣除和綜合納稅的了解程度相對較少，僅占47.14%和30%，并且大多數人對個人所得稅雖有所了解但并不會估算（40%）。超過半數的人表示愿意主動進行納稅申報，但需要專業人員的幫助（57.14%）。

因此，對于個稅改革，要有相應的支持和保障措施，國家要提供相應的納稅服務，不斷增加申報渠道，如通過辦稅服務廳及相應網站、12366納稅服務熱線、微信公眾平臺、微博等方式。在此基礎上，還要推動第三方稅務服務機構的發展，讓納稅人通過專業人員來幫助他們進行相應的納稅申報，享受個性化服務。

五、未來個稅改革發展方向

1、以家庭為單位納稅

在本次改革中征求意見中，以家庭為單位納稅的提議呼聲很高，但并未實現。調查顯示收入差距較為均衡的家庭占比36.54%，一方多一方少的家庭占比63.46%，即近2/3的居民家庭每月收入水平存在差異。

如此，在當前以個人為納稅單位的稅制下，一個家庭總收入不變，夫妻雙方的收入差距越大，需要承擔的稅負也就越多，從而造成稅收的不公平。比如在原3500元免征額下，甲、乙兩個家庭的月收入均為10000元，但甲家庭夫妻雙方收入均為5000元，而乙家庭夫妻一方為2000元、另一方為8000元。按照原制度規定，甲家庭需繳納個人所得稅總額為90元，但乙家庭卻需繳納個人所得稅總額為345元。本次個人所得稅改革，免征額提供到5000元，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這種不公平，但問題仍然還是存在的，且隨著收入水平的不斷提高會日益突出。

因此，在未來的改革中，應以家庭作為納稅主體，將不同家庭分成“單身家庭”、“夫婦二人家庭”“單親家庭”等類別，納稅時將家庭成員的全部收入作為計稅基礎，再根據其家庭結構的不同，適用不同的費用扣除標準，從而使家庭稅收負擔與其負稅能力相匹配，更好地實現稅收公平。

2、進一步改革促進稅負公平

此外，在對影響稅收公平因素的調查中，68.57%的受調查者認為高收入人群交稅少最影響稅收公平，另兩個因素是免征額過低（45.71%）和扣除項目過少（40%）。

高收入人群收入來源多樣，除扣繳單位以外的收入來源外，稅務部門難以掌握其他來源，納稅人往往也不會主動申報。對于此種情況，政府應實行統一的個人所得稅納稅識別號碼，充分運用現代信息技術，逐步建立起納稅人信息資料庫，針對新業務、新行為、新手段及時跟進、及時堵漏，加強對高收入者的監管，并發揮人民群眾和公眾媒體監督作用，健全舉報高收入者偷稅漏稅機制，從而促進稅收的公平。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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