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中的“詐騙犯”

秦彧

在看似人畜無害的花花草草當中，也潛伏著無數完全沒有底線的騙術專家。不信？且讓我們把這些扮豬吃老虎的家伙細細數一數！

番木瓜：安能辨我是雌雄

由于傳說中的神秘滋養效果，香甜的番木瓜一向深得愛美女生的喜愛。不過，這些“面目憨厚”的果實也有著不為人知的腹黑往事。與大多數植物不同，番木瓜是一種雌雄異株的樹木。它們的雄花與雌花天各一方，只有靠蜜蜂之類的昆蟲殷勤做媒，雌花才能結出健康壯碩的果實。然而，番木瓜的雌花卻小氣得緊，它們原本就沒有花粉，還不愿意分泌哪怕一滴花蜜。

說來令人奇怪，一毛不拔的番木瓜雌花卻依然門庭若市。原來，番木瓜的雌花和雄花不僅顏色一樣，花形和大小也十分相似。為了增強視覺欺騙的效果，雌花的柱頭還演化成了長長的五裂，看起來像極了一根根飽含花粉的雄蕊。小蜜蜂們分辨不出魚目混珠的騙子雌花，只好勤勞地拜訪每一朵番木瓜花，毫無報酬地把來自雄花的花粉傳遞到雌花的柱頭上。

毛瓣杓蘭：我有病，誰來治

藏身中國西部山林的毛瓣杓蘭，是一幫腦洞清奇的家伙。明明小身板硬朗得很，它們卻喜歡裝出一副病歪歪的衰樣。它們那對寬大的葉片上滿是黑斑，似乎分分鐘都在不斷霉爛。好不容易開出一朵花，毛茸茸的花瓣也像是長滿了霉點和菌絲。其實毛瓣杓蘭之所以努力賣慘，并不是為了爭當悲情女主播，而是在算計一類名叫扁足蠅的飛蟲。

與喜歡便便的蒼蠅不同，扁足蠅的口味那是相當的獨特。它們在幼蟲時期啃點蘑菇當飯，長大之后就會把真菌的孢子當成美食。只要裝成身受真菌感染的可憐樣，再釋放一些霉菌生長時期經常散發的化學氣體，毛瓣杓蘭就能吸引大批扁足蠅的熱情光顧。爬過了一叢又一叢花朵之后，單純的扁足蠅們當然啥都沒吃到，毛瓣杓蘭的授粉大業卻就此大功告成。

銀木果燈草 ：屎殼郎君，我這里有便便

身為一種貌不驚人的野草，銀木果燈草利用風力完成花粉的傳播，它們和授粉動物倒是沒什么交集。可是，該如何安排辛苦結出的種子呢？一番奇異的自然選擇之后，銀木果燈草的種子演化成了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圓球，還散發出一股令人一聞難忘的便便氣息。無論是看起來還是聞起來，這些種子都活像新鮮熱騰的羚羊糞蛋。

在大牲口稀少的南非荒野之中，羚羊的便便也是一種稀缺資源。突然找到了這么多唾手可得的 “ 糞球 ”，聞味而來的屎殼郎們個個歡天喜地。它們會不辭辛苦地滾走銀木果燈草的種子，埋在地下當作兒女們的口糧。無辜的屎殼郎寶寶可能因此三餐不繼，銀木果燈草卻得以把種子播撒到了遠處。話說，連與世無爭的屎殼郎都要騙，銀木果燈草們的良心真不會痛嗎？

海星花：我已經是一朵死花了

從本質上來說，海星花的招數與長瓣兜蘭相當神似，只是有著更加重口味的風格。又名大花犀角的海星花，平日里是毫無個性的多肉植物，到了開花時節卻變得頗為驚悚。它們五角星形的花朵散發出濃烈的腐臭味，毛茸茸的花瓣上密布紫紅色的斑紋，既像是一只死透了的海星，又像是一堆正在腐爛的臭肉。

對于一生以便便和腐肉為食的蒼蠅來說，臭氣熏天的海星花簡直就是世間最美的奇葩。一旦海星花成片開放，嗅覺靈敏的蒼蠅們就會紛至沓來，貪婪地探索花朵的每一個部分，大腹便便的雌性蒼蠅還會不失時機地產卵。如此一來，海星花們的授粉問題是解決了，生錯了地方的蒼蠅幼蟲可就得餓肚子了。如果有機會知道真相，上了當的蒼蠅媽媽們肯定會吐槽：誰說“尸體”不會說謊的？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文心蘭：有本事就來打我

作為蜂蘭的美洲遠親，一些種類的文心蘭也把蜂類昆蟲作為詐騙的目標，只是在操作手法上有節操得多。由于花莖又細又長，盛開的文心蘭花顯得特別搖曳多姿，因此也有著跳舞蘭的美稱。自然環境中的原生文心蘭花型細小密集，一叢被微風吹動的花朵，就像是一群正在飛舞的野蜂。美洲叢林中的蜂類昆蟲，大多是性格好斗的小心眼，它們有著強烈的領地意識，對于潛在的情敵更是滿懷戒心。這些神經質的小家伙，很容易把隨風起舞的文心蘭花當成挑釁的同類，隨后便會沖過去對著虛假的入侵者大打出手。如此一來，文心蘭花獲得了干勁十足的義務授粉服務，正牌野蜂們也成功地教訓了囂張的 “敵人 ”。如此皆大歡喜的騙局，簡直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豬籠草：歡迎光臨真正的美食天堂

比起上面這幫喜歡空手套白狼的吝嗇鬼來，長相古怪的豬籠草完全算得上慷慨大方。豬籠草的奇異籠子并不是花朵，而是一片特殊形態的葉子。為了獲得昆蟲們的青睞，豬籠草們的籠子不僅艷麗多姿，上方的籠蓋內側和籠子的邊緣還會分泌出香甜的蜜汁，這些蜜汁有時甚至濃厚到了可以結晶的程度。

不幸的是，在豬籠草熱情好客的假面之后，隱藏著一個足以致命的陷阱。貪吃的昆蟲們往往專注于眼前的甜蜜，卻忽視了下方長著大口的豬籠草籠子。殊不知，布滿潤滑液的籠子內壁可是自然界中最光滑的表面之一！只要在品嘗美味之余稍一失足，倒霉的小食客就會立刻墜入籠子，在飽含消化酶的積水中慢慢化為豬籠草的營養。對于不幸身陷捕蟲籠的昆蟲們來說，找 3·15 晚會是來不及了，還是趕緊撥打昆蟲警察局的妖妖鈴吧！

一口氣認識了這么多植物詐騙犯，會不會覺得家里的盆栽都自帶了腹黑表情包？看來無論身處都市還是荒野，誘惑與欺騙永遠是無所不在，哪怕是一只小蟲子也得時刻保持警惕！

（張甫卿摘自《科學之友》2018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