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學生更偏好混合式教學環境
——2018年EDUCAUSE本科學生與信息技術關系研究報告（二）

教學管理系統及滿意度

教學管理系統（LMS）是學生最廣泛使用的教育技術，已經存在了相當長的時間。無論我們把它打扮得多么“花枝招展”，增加新的選項、新的色彩，或者聲稱使用它可以如何提高學生的學習產出，都沒什么大不了，因為它是個可信賴的、老好人般的LMS，時刻準備為我們所用。在此意義上，LMS類似于高校校園中的基本公用事業服務，如同水、電、氣、暖一樣實用和普遍，而且大多數基本操作的使用率和滿意度都很高。當然，僅僅使用基本功能就可以達到學術和教學目標也是我們的期望。去年，正是交作業之類的基本功能受到了學生們的滿意反饋，而不是那些更復雜的業務。鑒于LMS的可靠性、依賴性和接近普遍性，2017年以來學生對LMS就保持了相對穩定的評分。全體學生中有四分之三對學校的LMS評價為“滿意”或“非常滿意”，而且有超過四分之三的學生表示大多數或全部課程都使用了LMS（如圖1所示）。

我們發現，根據卡內基高等教育分類，不同類型高校的學生在LMS的使用率和滿意度上還是存在顯著的差別。在全部高校中，私立本科層次高校的學生的LMS使用率最高，而公立高校（碩士、本科、專科層次）有更多學生表示至少有一門課程不使用LMS。盡管提高LMS的可用率和使用率有利于全體學生，但由于公立高校擁有更多的家庭第一代大學生、擁有佩爾獎學金資助資格的學生、要扶養家人的學生、處于已婚或同居關系的學生、黑人和西班牙裔學生，與私立高校相比有更多學生每周要工作30～40個小時，因此仍然要將提高LMS的可用率和使用率作為一項目標。公立高校堅持廣泛使用LMS和確保隨時可用是對學生有益的。研究發現，即使是發布成績等最基本的LMS功能都對學生的學業表現有積極作用，因為能得知分數就能實時監控課程進度，必要時在課程進行過程中調整。而且，LMS的便捷性滿足了校外居住學生的靈活需求，可以用來聯絡老師和同學，獲取課程內容，以及參加測驗。

圖1 按照卡內基高等學校分類的學生使用LMS的情況

LMS的高使用率影響了學生對于教學環境的偏好嗎？可能并沒有。對學校的LMS表示“滿意”或“非常滿意”的學生中有69%也表示，他們偏好完全或大部分面對面的課程。這反映出學生有使用LMS功能特性的訴求，也有對與教師在課堂共處的訴求，這在2017年的開放式問題的答案中就有所體現。LMS的總體使用率和滿意度都很高，然而全體學生中對于絕大部分或完全在線課程的偏好卻很低，或許還反映出學生對于在線課程的作用和混合式學習的好處缺乏了解。不過，這可能也是源自于學生此前在教學環境方面的經歷。正如本報告中指出的，學生對于教學環境的偏好取決于他們之前對于教學環境的體驗。因此，那些傾向于面對面（基于過去經歷）的學生仍然會發現LMS功能對課程有用且重要，并且他們在面對面為主的教學環境中也難以發現LMS的一些局限性。甚至面對面的課程也依賴LMS來分發資源或進行溝通，學生對LMS為面對面課程提供的便利也感到相當滿意。以2017年為例，大多數的學生對LMS功能方面的滿意度比較高，如提交作業、獲得課程內容、查看進度等，而對諸如討論版等要求更多參與的任務的滿意度則比較低。

對LMS的滿意和對面對面課程的偏好也會源自教師們使用LMS的方式。2014年以來大多數教師就反映，他們主要使用LMS基本的課程管理功能，例如分發傳遞課程大綱、任務和作業等。學生也表示LMS的功能有助于提高他們的學業成績。由于學生在LMS的運作中觀察到的多數情況都是功能方面的，因此對LMS更加先進的能力方面的認識有限，對在線教學或混合式教學中的能力認識尤其薄弱。這都反映出了教師在LMS使用方式中的共同模式。

未來將前往何方？LMS也許確實要全面大修，不過應當采取一種睿智而創新的方式，不局限于便利地管理、打包和分享內容的用途，而是要走得更遠。我們并不需要打破LMS，我們需要知道什么是它能做的（以及什么是它做不到的），并且將它的最佳特性都納入數字教學的新模式，即下一代數字教學環境（Next-Generation Digital Learning Environments，NGDLE）之中。NGDLE不是一個單一的、私有的LMS應用，而是通過開放標準把教學應用、工具和資源編織在一起構成的聯合體，可以被高校利用來滿足自身的數字教學環境需求。NGDLE包括了個性化、互操作性、協作性、無障礙和通用設計、以及分析-咨詢-教學評價等。NGDLE可以將LMS作為其中一個組件納入，也可以不納入；LMS也可以單獨作為那些開放標準數字應用、工具和資源的補充。將LMS納入到更大的數字教學情境中，這也許是滿足學生們簡單的數字成績冊或課程文件網盤需求的一個辦法。NGDLE的開發和實施提供了一個機會，可以把LMS這輛教育技術的“二手貨車”變成用于學生成就的“全新高性能車輛”。

圖2 學生對教學環境的偏好

教學環境偏好

偏好“沒有在線環節”課程的學生和偏好“完全面對面”課程的學生之間有多大的差別？2018年，我們修改了學生教學環境偏好方面的問題，結果得到的答案和過去形成了鮮明對比。最近幾年，我們觀察到偏好“沒有在線環節”課程的學生比例出現了穩定的下降趨勢，然而2018年的結果卻展現出偏好“完全面對面”課程學生的激增，達到了38%。相比之下，2017年選擇偏好“沒有在線環節”課程的學生比例為9%。盡管問題精確度的提高給出了更準確卻相當意外的結果，不過前幾年研究發現中的要點仍然保持穩定，即多數學生（55%）偏好某種形式的混合式教學環境，比純面對面課程或純在線課程都要高（如圖2所示）。

那么學生偏好形成的驅動因素是什么呢？這看起來和影響人類其他方面偏好的因素是類似的：曝光和經驗。長期研究證實，對于食品、聲音和面孔等各種事物，“更多曝光”都會形成熟悉感，從而形成偏好。過去幾年的數據表明，學生偏好的是最近體驗過的教學環境，而且這個的相關性同樣出現在2018年。在控制了一系列因素后，對教學環境偏好影響最顯著的因素就是最近（過去12月中）的教學體驗。此外，學生的偏好還出現了兩極分化：從來沒有上過純在線課程的學生明顯更可能偏好純面對面的課程，反之亦然。然而，只要學生上過至少一門在線課程，就會明顯更可能偏好混合式教學環境。

考慮到曝光效應的存在，這個結果就合乎邏輯了。學生偏好那些近期內有（良好）體驗的教學環境，因為這是他們最熟悉的環境，這一點看起來很合理。同樣地，要一頭扎入大量數字化方式的教學環境時，那些剛開始大學生涯、從未上過在線課程的學生也許會猶豫不前，尤其是他們正在從高中或者工作崗位跨入大學的時候，他們缺乏自信，或者對自己在在線課程中成績會怎樣（或過去曾經怎樣）的憂慮，都會影響偏好。如果要學生更加適應混合式教學環境，那么就要讓他們在大學生涯的早期更多地接觸到有在線環節的課程。在這些環境中的經歷能幫助他們適應21世紀的用人需求，其中職場中的混合型或基于通信的工作環境已經有了成倍增長。

就不同教學環境的優勢、預期和需求對學生進行教育，對于他們判斷最適合自己的教學環境也是至關重要的。IT部門可以和其他校內單位合作，通過多種渠道與學生接觸，對面對面、混合式、在線課程之間的不同之處進行持續溝通和提供資源。無論是在新生入學教育、咨詢和注冊、學術支持中心，還是在教學院系、教學中心、殘疾服務處等地，都有這樣的合作機會。那些缺乏混合式教學或在線課程經驗的教師也應該更多獲得相關的職業能力提升、培訓機會和校園IT資源，并與課程設計師和教學中心進行更多接觸。

教師對信息技術的態度

為了準備駕照考試，奧利弗（Oliver）學習了駕駛教材，記會了交通標志，并且進行了政府規定的實習駕駛培訓。他出色地通過了考試，然而當他要借家里的車進行第一次獨立駕駛時，爸爸媽媽對他說：“不行”。他們表示奧利弗還是個缺乏經驗的駕駛員，如果奧利弗要單獨駕駛，那他們就沒辦法糾正他的動作，避免出現潛在的嚴重錯誤。盡管奧利弗聽從了爸爸媽媽的話，但他還是懷疑：如果得不到單獨駕駛的機會，怎么才能繼續學習呢？正如關心的父母一樣，教師們在課上使用信息技術時就像是在方向盤后駕駛，然而在將信息技術的鑰匙交給教室中的學生時卻倍感焦慮。

當我們就教師在教學中運用信息技術的不同方式向學生詢問時，大多數學生表示教師會使用信息技術讓他們參與教學過程，而且使用額外資料強化他們的學習。有接近一半的學生表示，教師們鼓勵他們在創造性任務或批判性思維任務中運用信息技術。如圖3所示，結果表明，在整合信息技術來改進教學方法、加強溝通、推動教學任務等方面，教師們通常都是比較順手的。與此相對的是，學生使用自己設備的行為會要求教師放棄部分控制權，更加以學生為中心，而且可以促進更主動的學習方法的形成。然而，當學生被問及在課堂中使用他們自己的設備是否會受到鼓勵時，同樣的事情在數據中就出現了斷層。盡管38%的學生表示他們的老師促使他們使用自己的設備來加深學習，32%的學生對此表示不同意。也就是說，對于接近三分之一學生，他們的老師是不要求、不鼓勵或不允許他們在課堂上使用自己的設備作為學習工具的。接近一半的學生表示教師鼓勵他們使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提升課堂學習效果，不過只有四分之一的學生稱教師鼓勵他們使用智能手機。而在學生可用的信息技術設備中，智能手機是最廣泛使用和擁有的設備之一。

學生們并未被問到教師是否禁止在課堂中使用個人設備；盡管如此，我們獲得的數據和許多質性問題的回應（正如以下例子中的）暗示出學生在課堂上使用個人設備方面繼續受到了嚴格的政策限制。

“在我的大學生涯中，大約一半課上的教授不允許在教室里使用筆記本電腦記筆記，這對我一點都沒有幫助。”

“我想讓教授們鼓勵在課堂上使用筆記本電腦等設備記筆記，而不是對此大加訓斥。”

“因為我有殘疾，所以可以使用智能筆和我的智能手機上通過藍牙連接。”

勸阻和禁止學生使用以筆記本電腦為代表的數字設備，是對學生認為實現學業成就所不可或缺的學習工具的剝奪；這給那些缺乏話語權的人群帶來問題（見“可用和擁有的設備”一節），特別是對身患殘疾的學生尤為如此。只允許那些登記了殘疾情況的學生使用數字設備將會讓他們不情愿地受到來自同伴的關注，而且打下有特殊教學需求的明顯標識，這本來是可以保持在隱私狀態的。而那些有未公開的殘疾或學習障礙的學生同樣會在無差別的技術禁令中處于不利地位，因為高等教育中學生公開自身殘疾的比例很低。允許學生使用自有設備是一種包容和公平的做法，維護的是更多我們至今尚未得知其情況的學生。然而，要讓這一點得到廣泛接受，就要進行教學技術的職業能力提升，特別是在那些還沒有將教學方法培訓作為教師必需要求的高校。盡管信任學生并且把信息技術的鑰匙交給學生總是令人感覺不那么放心，甚至有點嚇人，但教師們還是應該這樣做來試驗推動更多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策略，學習把學生們在學業任務中使用的更多技術工具納入到教學中來。如果不能利用學生自有設備的潛力，那么就喪失了利用學生們已熟練使用的技術來加強他們學習效果的機會。

家中互聯網的連接

我們在走讀學生中發現，他們同時工作、上學和照顧家庭的能力，反映出工作、休閑和學業等各領域之間界限在不斷模糊，因此，家庭中的網絡連接就變得至關重要。由于走讀學生表示他們每天在線進行研究或做作業的時間和他們在校內居住的同學差不多，那么對這個學生群體而言，可靠的家庭網絡連接是促進無縫獲取學術資源和完成學生事務（如注冊等）的必要條件。而無論學生身在何處，評估這些學生的家庭互聯網連接情況，可以對這些學生在校外使用網絡的質量情況形成深入認識。

接近四分之三（72%）的走讀學生對他們在家里或校外住所中的互聯網連接質量評價為“好”或“極好”；只有2%的學生在家中沒有互聯網接入。那么，對家庭的網絡連接情況給出正面評價的這些學生，他們的教學環境偏好是怎樣的呢？不出所料，走讀學生中偏好在線或混合式教學環境的比校內居住的學生略多一點。同樣，走讀學生中偏好大部分的或完全的面對面教學課程的比校內居住學生要少。然而，走讀學生中偏好完全的或大部分的面對面教學環境的比例仍然很高（如圖4所示）。

圖4 按照學生居住條件分類的教學環境偏好

若干個因素有助于解釋為何仍有大量的走讀學生認為課堂體驗很有價值。面對面教學環境對于走讀學生可能特別重要，因為他們之中是家庭第一代大學生的比例更高，他們也許想要更多在教室中和教師互動。此外，走讀學生在信息技術設備使用上經常受限或者需要共享，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什么多數人聲稱他們偏好面對面的教學環境。這些學生要使用與家人共享的計算機來完成線上作業，而以面對面教學為主要方式的教學環境也許可以讓他們繞過在家里使用信息技術的某些困難。

另一方面，和校內住宿學生相比，走讀學生對在線或混合式教學環境的偏好程度略高，反映出在線學習對于那些需要安排工作日程和家庭責任的學生有某些方面的好處。29%要扶養家人的學生和24%已婚或同居的學生，他們偏好大部分或全部在線的教學環境。在校外居住且每周要工作20小時以上的學生中，13%稱他們偏好那些完全在線的課程。這些發現表明，走讀學生在他們的學業中經常有額外的靈活性和便捷性需求。

綜合考慮這些研究發現可以看出，走讀學生對于課堂體驗的渴望和承擔學業以外責任的要求之間可能存在著張力。理想世界中，校外居住學生也許會選擇和同學們一起坐在課堂里，而在現實世界中這也許并不具有可行性。那么，走讀學生就需要有持續和強健的校外網絡。

關于走讀學生（如果不是全體學生的話）的情況，尤其值得關注的是近期美國聯邦通訊委員會（FCC）的一項決定。這項決定允許網絡運營商將互聯網站點的連接置于“慢車道”，而為了特定站點的高速訪問服務向用戶收費。關于網絡中立的這場斗爭在法律層面上還在持續進行戰斗。FCC的決定已經受到了高等教育界和圖書館界的質疑。他們認為推翻網絡中立破壞了互聯網的開放性，而這是當前的學院、大學和圖書館履行使命的關鍵。如果FCC的決定付諸實施，將會進一步影響學生參與在線和混合式學習以及開展研究的能力，特別是對那些肩負多項責任、在經濟上處于不利地位，而且對于在家進行在線學習和研究的靈活性和便捷性有需要的學生尤為如此。

如果網絡中立原則被完全推翻，那么高校能做些什么來減輕某些潛在的衍生問題的影響呢？我們建議IT部門做以下幾個方面的工作：

確保校園網絡的順暢和普遍可用。對于那些沒有網絡或者網絡質量很差、承擔著工作和家庭責任的走讀學生，校園網絡也許是他們獲得高質量網絡接入的唯一選擇。只有高質量網絡才能讓他們充分利用混合式教學環境的方便和靈活優勢。

增加對校外居住學生的學習環境偏好的了解。這些偏好的表面價值并非都是符合直覺的，如偏好面對面課堂的走讀學生仍然占大多數。

重點與校外居住學生溝通在線或混合式學習的好處。不僅要說明這在學生成就方面的產出，而且要說明在線和混合式學習如何能讓學生兼顧家庭生活、工作和通勤。

幫助校外居住的學生根據他們的學習偏好和學業需要來決定最佳教學環境，從而為他們提供充分的信息來決定如何、何時、為何以及在何種程度上參與在線或混合式學習。

與走讀學生溝通告訴他們使用當地公共圖書館Wi-Fi的便利性，以應對他們無法來到校園但仍然需要接入可靠網絡的不時之需。

走讀學生需要了解在線或混合式教學提供的靈活性和學業好處，包括在線課程的實質期望和課程負擔。如果走讀學生對在線或混合式教學的需求和期望缺乏了解，或者不知道這對于他們的學業成就有何作用的話，他們也許就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了通勤而不是完成學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