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知鎖向金籠聽， 不及林間自在啼

黃宇欣

南京清涼山上，楓樹林立，給山坡披上了火紅的外衣。藍天白云之下，我聽見了鳥兒的啼鳴，如山中叮咚作響的小溪，清脆婉轉，那是鳥兒們獨特的語言，也是這山林的語言。

慢慢走上山坡，兩旁的楓樹如同熱情的姑娘歡迎著我，紅色的楓葉在陽光下閃爍著，讓人的心也熾熱起來。一路上看見許多遛鳥的老者，將手中提著的籠子掛在樹上，讓他們的愛鳥競相展示歌喉。

越往上，鳥兒們的叫聲越響亮，真似一個交響樂團了。我聽得入了迷，畫眉鳥的聲音如笛子般清脆，鷯哥的聲音如鼓樂般洪亮，也有不知名的鳥雀似小提琴般婉轉……這眾多演奏家在籠中高歌著，好似交響樂團的合奏，奏出了一首宏大的富有詩意的樂曲，讓我不由得停下腳步。雖沒有“花香”，但美妙的“鳥語”同樣讓人陶醉。

可聽著聽著，我感到了一絲異樣。抬眼望去，有幾只鳥兒正在不停地用翅膀拍打著籠門，它們拼命啄著籠上的鐵絲，那么賣力，身上的羽毛都豎起來了。鳥籠里并不骯臟丑惡，有的籠子甚至可以說頗具匠心：有小小的假山、綠樹、清水，還有花朵。可籠中的鳥并不滿意，它們的聲音變得尖利高亢起來，好像在反抗囚禁自由的獨裁者，它們在呼叫，在吶喊，聲聲泣血，為失去的自由！

它們不要金碧輝煌，不要假山假樹，它們只想追逐林間的第一縷陽光，它們向往飛翔時側畔略過的風聲。所以，它們不知疲倦地拍打籠門，無比悲切地呼號吶喊，悲壯，激昂。

我的心震顫了，想走過去，打開鳥籠，把那些困在籠中的囚徒解救出來，可看看旁邊歡聲笑語的老人們，只能默默地走開。鳥兒們的歌聲越來越凄厲，那是蠟燭的光芒一點點暗下去的無奈。它們的歌聲，不再歡快悅耳，更像困在閨閣中女子的嘆息。

我帶著悲傷與遺憾緩緩下山。只聽“亢——”的一聲，一只黑色的大鳥從天空飛過，我的心為之一震。那黑色的身影，漸漸降低，從林中穿過。風聲在呼嘯，樹葉在震顫，“亢亢”高鳴不停地在提醒我，它是一個赳赳武將，廣袤的森林、無邊的天空才是它的領地。它不停地飛翔著，羽翼舒展，它是自由的國王，風是皇冠，樹是皇袍，天空是它的權杖。“亢亢”的高歌回蕩著，那是叢林真正的王者的語言，好似在對那些被囚禁的同胞吶喊：出來吧，自由屬于我們！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那是籠中鳥失去自由王國的語言，在清涼山久久回蕩。它們匯合成一股吶喊：我們也想擁有藍天下的自由！

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

【江蘇省靖江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