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不可以》：作文從體驗開始

北大中文系教授漆永祥在一次講座中說：“現在的小孩寫的作文特別是考試作文中沒有自我。如說春天到了，天氣漸漸暖和了，大家寫作文才不管冰雪融化小草發芽燕子回來之類，起筆就是天氣暖和了，陶淵明脫掉了棉襖，蘇軾脫掉了棉襖，后來曹雪芹也脫掉了棉襖，我也脫掉了棉襖。就這樣！如果讓跟現實聯系起來，能想到的也就媽媽讓我脫掉棉襖，我就脫掉了棉襖。天氣暖和自己感覺不到，非要七繞八拐地拉出幾位名人說事。還說‘春江水暖鴨先知，有的小孩還不如野鴨感覺靈敏……”問題出在哪？沒有自己的體驗！

“不可以”精彩再現

為什么大家對我們周圍“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這讓我想起繪本《大衛，不可以》中的媽媽來。

繪本中的這位媽媽盡管一直對大衛說“不可以”，但在全書中面都沒露，書中媽媽共出現兩次——第一次在扉頁上，媽媽的臉部被裁掉了，只剩胸部以下的大半個身子站在那里，她穿著綠色的裙子，雙手叉腰、左腳向上蹺起。這是一個經典的“不可以”的姿勢。當媽媽再次出現時，已經到了最后一頁。媽媽緊緊地摟著大衛，一句“大衛乖，我愛你”，讓大衛所有的委屈煙消云散，此刻，他幸福地閉著眼睛。當然，這一頁還是看不到媽媽的臉，可以想象，媽媽一定不是開頭的那種氣得不成樣子的表情，而是一臉憐愛。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么？媽媽除了一句“大衛，不可以”還做了什么？

當大衛兩只腳的腳尖踩在一把椅子的邊緣上，身體傾斜，左手緊緊抓住壁櫥下方，右臂向上高高舉起，伸開五指，正欲去夠媽媽放在壁櫥最上層的餅干桶時，畫面上只有媽媽的一句話：“大衛，不可以！”

當大衛頭上、臉上、手上、腿腳上糊滿了黑黑的泥巴站在客廳里時，干凈的地板上滿是他的兩只泥巴腳踩后留下的兩串黑腳印和從身上掉下來的黑泥點兒，畫面上除了一句：“大衛，不可以！”之前還喊出了一句：“天哪！”

大衛洗澡時，澡盆里放著游泳圈、軍艦、小鴨子、水雷、鯊魚、黑魚等玩具，大衛大開著水龍頭，面戴潛水鏡，頭頂“黑魚”，手拿“鯊魚”，不管不顧地肆意玩水。畫面上的文字是：“不行！不可以！”

這陣子啊，大衛穿著紅色的儀仗隊服，腦袋上扣著一個飯鍋，左手舉著一把勺子正在起勁兒地敲打著右手里的一個飯鍋。是不是刺耳的敲打聲還夾雜著“開飯了，開飯了”的叫喊聲？媽媽大聲呵斥：“大衛，不要吵！”

吃飯的過程，大衛把土豆刻上眼睛、嘴巴，兩根黃瓜當胳膊，兩只雞腿當腿，用餐叉把它們叉在一起，做成了一個食物玩偶。媽媽禁止道：“不可以玩食物！”隨后，大衛的嘴里塞滿了雞腿、胡蘿卜、花椰菜、青豆等，媽媽又喊：“大衛，不要吃了！”

睡覺的時候到了，媽媽讓大衛：“回房間去！”大衛皺著眉頭、噘著嘴，極不情愿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電視節目定格在太空超人的畫面。

哇哦！大衛回到房間，穿上緊身衣，腳蹬媽媽的紅色高腰靴，戴上藍色眼罩，脖子上系著黃色餐巾，模仿電視里的太空超人，肆無忌憚地在小床上又蹦又跳。媽媽只能用命令的話語才能讓興奮異常的大衛“躺下來”。

咦！大衛在挖鼻孔。“不可以挖鼻孔！”媽媽說。

剛剛收拾完玩具，大衛身穿棒球服，頭戴棒球帽，右手托球，左手舉棒，正準備在客廳里揮棒擊球。媽媽一句“大衛，不可以在屋子里玩”不知阻止了大衛的舉動沒。

悲劇了！我們能看到地上被打碎的花瓶，大衛在墻角小圓凳上背對著我們坐著，頭卻轉過來，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畫面上的文字顯示：“我說過，大衛，不可以！”

下一個畫面，媽媽一聲：“寶貝，來這里！”大衛一下瞪圓了晶亮的雙眼，張開雙臂，向媽媽懷里撲去……

親身體驗，才有滋味

繪本內容就這些，大家是不是感覺大衛就是活生生的自己呀？媽媽也是自己的親媽，只是，大家想過沒，為什么作者能創作出如此生動有趣的繪本？

原來這與作者小時候的體驗不無關系，本書的“作者小語”中有這樣一段話：幾年前，我的母親寄來一本書，那是當我還是個小男孩時期的作品，書名就叫做《大衛，不可以》。書里畫的全是我小時候各種不被允許做的事，里頭的文字則幾乎都是“大衛”和“不可以”（這是我那時候唯一會寫的字）。我們還知道，大衛·香農創作《大衛，不可以》時是39歲，如果是你三十多歲收到媽媽保存完好的自己5歲時的涂鴉作品，而且是當時畫媽媽說“不可以”的作品，你是什么感受？

萌叔指導學生作文時，不止一次強調“要做個生活的有心人”，作文技巧容易學習，作文內容必須靠大家從生活中體驗和儲備。在這里，我想借用臺灣作文名師曾春的話告訴爸爸媽媽們：帶孩子去野外踏青時，你要指導他看山林的顏色變化，聆聽各種鳥鳴、蟲聲;如果他能夠分辨出不同動物的聲音則更好。帶他去西餐廳吃牛排，除了教他觀賞餐廳的裝飾風格、體會愉悅的氣氛，還要提醒他注意品嘗牛排及其他餐點的味道……

文末，萌叔為大家提供一段參加“‘家在靜寧中小學生游學暨讀寫特訓營”的學員在體驗騎馬之后的一個作文片段：

最后我在大家的鼓勵下顫抖著走向馬，當時的我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想當女俠的愿望，只想著不能在更小的孩子們面前丟了臉。我左腳踏上馬鐙，右腳一踮，就坐在了馬背上，瞬間覺得也沒有想象中害怕嘛。我手里握著韁繩，馬兒慢悠悠地走了起來，我不禁有點小得意。誰知，不知誰在場外喊了聲“馬兒快跑”，胯下的馬突然加快了速度，我一緊張小腿便用力夾著馬肚子。這一夾，馬兒跑得更快了，真的是撒歡似地跑，耳邊的風呼呼的，隱約間還能聽見場外的叫好聲：“哇，姐姐的馬跑得好快！”“天哪，感覺姐姐快要掉下來了”……

（李佳雪《第一次騎馬》）

個中滋味，自己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