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外二首）

阿郎

小區(qū)里，路燈昏暗

燈下走來兩個孕婦

你能看清她們鼓鼓囊囊的肚子

卻看不清她們的臉

她們一邊走著

一邊輕聲訴說

沒人聽得清她們在說些什么

在這高樓林立的小區(qū)

一輪上弦月悄悄地

掛在這城市的上空

與小區(qū)路燈一樣

發(fā)出微光

它也沒聽清兩個孕婦說了些什么

沒聽清你說了什么

沒聽清我說了什么

很多事物都在不停退后

握過你的手，我轉(zhuǎn)身踏上這北去的列車

車輪滾動的時候，你在退后

你站立的站臺在退后

還有你身后的城市，城市的地平線

和體溫，在退后

我蜷縮在這叫268的列車上

車窗外，很多山川、很多草木

還有夕陽下很多零散的房屋

和屋子里剛剛點亮的燈火

在退后

都是因為你，刀子一般的眼神

比鐵還硬的心。逼得我

像一位被斗垮的地主

扔掉嘴角的誓言

撕下翻過的日歷

不停退后，不停退后

四月

上個月，這里一片金黃

黃的眩目，讓我熾熱無比

輕飄飄地

晃悠在這花黃與天藍(lán)之間

而現(xiàn)在，金黃已被撤走

換上一襲淺綠

我依然行走在這片天地間

內(nèi)心卻不再狂野

如這結(jié)籽的油菜般

向大地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