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晶晶
摘 要 《盛夏獵戶座》以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的太平洋戰爭為歷史背景,演繹了美日戰爭的最后一幕。作為日本海戰電影的類型片之一,影片在書寫日本視角下的戰爭時帶有強烈的個人記憶色彩,本片試圖去揭示隱藏在歷史記憶下的社會創傷和表意。
關鍵詞 盛夏獵戶座;歷史記憶;社會表象
中圖分類號 G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4-6708(2019)230-0025-02
1 “反戰”or“反戰敗”?
全篇彌漫著濃厚的人道主義精神,由倉本帶領的177戰艦和斯圖瓦特帶領的帕斯法爾號兩軍對峙,不同于之前的日本海戰電影的是,兩軍引領著互相尊重的理想主義戰爭,有悖于日本的傳統武士道精神。
1.1 追憶結構
日本海戰電影最常采用后代去追尋前代人的故事來講述歷史。本片也不例外選取了女性來回憶祖父的故事,片中也涉及他的祖母所帶領的孤兒,以男性軀體為主要表意符號的軍國主義美學,在呈現方式上會選擇女性或兒童作為表意補充,在弱小且無助的被迫害意向上往往觀眾的意識會靠向與受害者一方。回憶者和追尋者在不同時空橫跨完成本片的講述。
戰爭已經結束,但戰爭精神的接力棒需要由后人來追溯,在反思戰爭的基礎上也顯而易見的勾勒出后代人對戰爭的態度。此次的追憶呈現雙線追憶,是斯圖瓦特的后代由追憶曲譜聯系后倉本的后代去追溯過去的故事,二者呈現的雙層追憶共同來回味太平洋戰場的往事。年輕后代對歷史人物的重新理解,而引入影片對當下日本社會的判斷,后代從情感出發,對戰爭英雄產生認同。受害者——同情者的歷史邏輯縫合在影片中,追溯過程中選擇性的遺忘一定的歷史記憶,可能發生或已經發生的事情可以演變為沒有發生的事情,呈現“真實”的歷史真實。在這種程度上,日本成為真正的受害者,無法面對敗況的“反戰敗電影”縫合了民眾的記憶之殤。民族并沒有遺忘戰爭,在戰爭面前對歷史選擇閉上眼睛不去面對。后代人重新結構歷史,將歷史抽空現實,影像置換為“個人記憶”,以“個人記憶”之名規避集體記憶的厚重與歷史的質詢,其影像視角下是對民族認同的確認。
1.2 潛艇=家庭
潛艇密閉的作戰方式也和以前大有不同。做飯吃飯作為家庭式文化氛圍最重要的表達方式,在《盛夏獵戶座》中,做飯吃飯在融洽了氛圍的同時,也渲染了潛艇上和諧的內部作戰環境。無論在多艱難的環境下,倉本艦長依然在規定時間開飯,戰爭已經迫在眉睫,倉本依然吃完最后一口飯。個人光環加持與一身,觀眾依然快要忘記了緊張的氣氛。
在這種“反回天”式的結構表達下,幾位回天隊員便顯得在大家庭中格格不入。在反回天式的結構表達下,家庭的氛圍就更加賦予人性化。倉本的形象本身便是日本自我意識中戰爭形象的集中,是受害者創傷在倉本身上的加冕,賦予高尚的人道主義精神和英雄主義光環。有澤彌留之際,回想起兩人和志津子照顧孤兒的情形,他對倉本說:“如果你這樣的家伙能回來的話,這個國家一定不會滅亡。
獵戶座的指引是潛艇與陸地聯系的紐帶,是心與心聯系的紐帶。首先是志津子對倉本和哥哥的聯系。志津子獨一無二的樂譜成為了護身符,為了不讓樂譜石沉大海,倉本將樂譜同魚雷一起發射出去。其次,樂譜構成了潛艇的內部家庭紐帶,鈴木用口琴吹奏志津子的樂譜,優美的音樂回蕩在潛艇里,鏡頭展現了不同船員的反應,有人泛著淚光,有人拿出家人的照片。歸家的觸動在每個人心中泛濫。最后,樂譜是日軍與美軍的聯系。美軍在念出;“盛夏的獵戶座啊,請指引著我愛的人,尋得歸家的路。“想起了自己的弟弟,美軍艦長在甲板上也看到了獵戶座,并對副手說起自己的弟弟,“他愛看星星,夢想著成為天文學家,戰爭開始后他也加入了海軍,乘坐巡洋艦。”在戰爭電影中,談及家人的同時,對位對手敵軍的形象便被人性化了,若不是戰爭的加害,斯圖瓦特和弟弟也會擁有完整的家庭結構。
漂流瓶中的曲譜成了連接敵對雙方的精神紐帶,美軍艦長看到曲譜,并且讀懂了意大利文的含義。信號燈在士兵的手中逐漸顯現了志津子寫的詩句:“《盛夏獵戶座》……”倉本說道:“不會結束的,才剛剛開始。”獵戶座和樂譜作為能指符號,超越了國界,成了救贖的力量,戰爭在這種意向上被美化,悲壯感無限放大高于戰爭所指,利用作為能指符號的煽情場景美化軍國主義的侵略目的,人性光輝美化日軍獸性而成為戰敗的受害者。
2 貓鼠游戲
迅雷上的標題有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將《盛夏獵戶座》又名為:精彩大海戰潛水艇VS驅逐艦。整個情節被賦予理想主義戰爭的影子。這是一場沒有主動獵殺某個人傷亡的影片。
整個影片的情節又可視為一個銀幕貓鼠游戲,在美之貓和日之鼠的游戲中,人道主義成為兩方默認的游戲規則,倉本命令潛艇趁美軍救助船員時浮出水面撤退,美軍艦長和副手看到了I-77,副手看到潛艇上的回天魚雷,十分擔心,提出終止救助,發動攻擊,但艦長命令先行救助,指出I-77的目標是油輪,如果有意襲擊驅逐艦,早已經下手,故意浮上水面,倉本并未打算攻擊正在救助的美軍艦隊。
雙方在三天三夜的大戰中,除了致命性仇恨外,又經歷了以下三個回合:
第一回合:I-77艇在躲避追蹤時被帕西法爾號驅逐艦的艦底碰到了潛艇的頂部,潛艇受損而沉入海底。阿森不幸遇難。為了造成I-77艇已沉沒的假象,倉本命令把阿森的尸體和一些雜物通過魚雷發生器發射出去。倉本為了不讓志津子贈給他的樂譜與他一起沉在海底,把樂譜裝進玻璃瓶放在阿森的尸體旁一起發射出去。阿森的尸體和裝進玻璃瓶的樂譜被美軍撈起,樂譜被送到艦長邁克·斯圖瓦特手中。
第二回合:I-77艇維修好后,倉本巧妙地命令發射兩枚“回天特攻隊”的大型自殺式魚雷,造成了I-77艇已經向前航行的假象,吸引帕西法爾號驅逐艦追去,然后I-77艇突然從海底升起來,從側面發射最后一枚魚雷攻擊帕西法爾號驅逐艦。帕西法爾號驅逐艦被魚雷擊中了艦尾,但卻沒有沉沒,而I-77艇由于平衡艙受損嚴重,只能上浮一次,而且已經不能再下潛。
第三回合:無法控制的I-77艇在帕西法爾號驅逐艦的炮口下緩緩升上水面。由于原來的艦炮全部被拆了用來裝“回天特攻隊”的自殺式魚雷,I-77艇成為毫無還手之力、任人宰割的羔羊。I-77艇的大部分日軍都爬上艇頂,等待著艇毀人亡的時刻。
3 鏡像日美
游戲發生了最后的轉機時刻:倉本收到了總部發出日本無條件投降的命令,艇上孤注一擲的“回天特攻隊”隊長遠山肇中尉用手槍逼著倉本命令I-77艇撞擊帕西法爾號驅逐艦,也很符合回天式攻擊方法。與敵艦同歸于盡。正在這關鍵時刻,帕西法爾號驅逐艦用信號燈發來了燈光通訊,通訊的內容竟然是志津子在《盛夏獵戶座》樂譜上寫下的祈禱詞:“這里看得見盛夏的獵戶座,獵戶座啊,請指引我所愛的人,讓他尋著回家的路。”這句用信號燈發來的祈禱詞令所有的日軍放棄了最后的抵抗和無謂的犧牲,選擇了向美軍投降。倉本和斯圖瓦特最后的敬禮,在如此強大的情感勸服力之下結束了此次大戰。
從斯圖瓦特要立誓擊敗日本開始,雙方開始了攻防戰。我們可以看到,在這對二元對立關系中,美軍處于攻勢,要獵殺倉本,而倉本處于守勢,躲避追捕。日本被動,而美國主動,大量的日本戰爭片把背景設定于戰局逆轉之后的戰爭末期,從創傷敘事的角度,這種被動的姿態使日本看起來更像是受害者的立場。
雙方在躲藏的磨合過程中,已經開始不斷了解對方的想法,這對二元對立的雙方更像是一對鏡像關系。潛水鏡/望遠鏡充當了窺視的工具,每一次的窺視過程中,二位主體都在他者的光環下逐步向對方靠近,在千鈞一發可以一擊而中的過程往往扣人心弦的擦肩而過,倉本和斯圖瓦特的主體在對向他者的沖擊中走向融合。最后雙方的敬禮在意識上達到了融合,完成了變化的同一。
4 結論
日美特殊冷戰關系格局,使日本在選擇忘記戰爭的歷史記憶中,不斷的弱化民眾的集體記憶,在一定程度上的反戰也即為反戰敗。軍國主義戰爭的表述披上感化式家庭的外衣,日本選擇不斷用海戰電影這一類型片轉化為商業片的結構正是為了隱藏在戰爭回憶下的社會表象,書寫歷史的過程也正是歷史。如果不是在反思戰爭,而是一直在回避對戰爭的反思,美化悲壯結局,那么日本的“戰后”將一直不會結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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