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為花兒睡不著

蔡東武

在云上人家碰到你那一刻，“人面桃花相映紅”就定格了，朦朧了，凝望著你，天上星星在閃耀;眷戀著你，風輕了云在飄。

白云繚繞青山上，有一片人家。楓香樹邊楠木樹旁溪流土坎上，一幢木樓飄緲在霧乳云紗里，朦朧似瑤池仙夢。美人靠上坐著一位膚若凝脂、眸子像碧波、鵝脂鼻、櫻桃嘴、瀑布發的村姑，那就是你。你正梳妝，身穿靛青色右衽腹臀中長裙，腳穿繡花鞋，身前掛繡花紅圍腰，用臘染帶束住。頭綰錐髻，外包臘染圖案紅布巾，兩端用綴有彩珠流蘇紅花帶束之。

三月的清晨，你手挽竹籃，走在前往小溪的橡樹下小路上，飄逸作一首唐詩，桃花熱烈迎春風。路邊草坡上，幾只錦雞見你步履姍姍，它們呆了，居然相互梳妝，打扮得彩色羽毛鮮艷、新嫁娘出閣般，扇動翅膀，前來比美。以美襯美，你更美麗得銷魂！樹葉、小草嫉妒了，一個勁地碧綠，發瘋地青翠，“綠滿山原翠滿川”。放眼望，山坡、田疇、溪水岸邊，“芳草平春綠”，你成了萬綠叢中一點紅！白云、晨霧不甘寂寞，聯袂而來，飄飄繚繚，仿佛天使仰奉圣母，若隱若現，飄緲徜徉，將天地、山川、田野、溪流裝扮成仙境，你搖身為紅衣仙姑，圣潔在云山霧海上！

云上人家眾村姑婀娜成春風飄蕩，你就是報春的那瓣最鮮艷桃花;錦雞姑娘翩翩起舞，猶如七仙女下凡，你就是穿著紅衣裳的織女;田野上溪流邊河岸旁樹林下組合成的山歌海洋里，串串女高音回蕩，你就是上梵婀玲上奏著的名曲。

陽光揭開面紗，將紅彤彤臉龐映襯在你容顏上，你挑著籮筐，漫步田坎邊，仿佛一灣緩緩流淌于樹林下的清泉，綠水把青山繞。身段上銀飾玉佩發出“叮呤呤……叮呤呤……”有節奏歡鳴，田雞驚愕抬頭，“咕咕咕……”求偶般激動應和你的脆音;乳燕追尋，“嘰嘰喳喳”啼叫不休，婉轉音韻陪襯，回蕩往復，演奏作春的顫音。“布谷……布谷……”子規鳥忍耐不住你的美艷反射，春心萌動，“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風輕了，帶著多情，演繹出一首大美天地樂章，歡迎你，寵愛你！你成了交響曲樂源，成了天地精靈！云在飄，飄到你身邊，托著你如趙飛燕般身子，裊娜，潔白，你化作美的天使，愛的神箭，讓每一位目睹你的山村小伙熱血沸騰，愛戀暈圈漣漪蕩漾！

感覺著暈圈漣漪溫柔，你羞澀甩甩長發，扭過臉，化作一片彩云，一片織女用錦緞織的彩云，輕輕地飄。飄過山川，山川秀美;飄過溪流，浪花唱歌;飄過園林，百花盛開;飄過原野，青草滴翠;飄過森林，樹木穿上了綠衣。

沐浴在天堂，你玉唇輕啟：“溪水清清溪水長，溪水兩岸茶花香;子規聲里快栽秧，妹妹上山采茶忙。”山歌引來流水輕音，山聽了山醉，云聽了云飄，花聽了花開！顫音裹挾你身上女兒味彌漫開來，和桃花、李花、杏花、杜鵑花芬芳氤氳，裊裊娜娜，徜徉于樹林旁田畦邊溪水岸，白云欲別還依依，小草牽手不肯離，鳥兒飛去又飛回。傾慕人醉不能持，清歌點贊：“妹你清秀如嫩筍，桃紅水色好歌音;坐地好像牡丹樣，走路好比飛彩云。”男高音追尋倩影，我聽見了你心跳，看見了你臉紅，聞到了你身上縷縷女兒香。

傍晚，窈窕身材挑著水桶，翩翩在子規聲演奏“松間沙路凈無泥”天籟中，唱響一首宋詞“杜鵑聲里斜陽暮”。水井上方是一縷清澈細流，潺潺，纏繞，溫柔似你，多情似你！從凝望你的人心田汩汩流過。汲滿水，你摘掉錐髻，卸下彩珠流蘇，對水梳頭，瀑布發散開在春風中，宛如一縷清泉，一縷墨云。姑娘味、長發香仿佛空谷幽蘭，馥郁不濃烈，蕩人心肺不沉醉，裊裊飄搖，芬了大山，芳了河谷，香了云上人家。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皎潔月色籠罩，美人靠上的你更加雅嫻、幽靜、安詳，真正月下仙女，燈光中倩影！你又似一株丁香，散發出溫馨，讓人甜蜜，讓人纏綿，讓人回味，讓人依依！月色產生朦朧，朦朧產生幻想，幻想產生美感，美感產生相思，“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夜來香醉，歌如鶯語。你的俏立，你的嫣然一笑，你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讓追隨你的眼球墜入五光十色浪漫云霧之中，糾結為愛戀風箏，飄蕩在云上，飄蕩在星星編織的光環里。

夜風溫柔，夜鶯為你唱出曲曲山村牧歌。月下仰慕人問嫦娥：良宵美辰，緣分做媒，遇到佳人！月宮仙子抖落輕紗，朦朧作瓊瑤藤條垂直而下，繚繞在你耳際和發間，你幻化為一個系著彩綢的夢。螢火蟲在你頭頂點著燈穿梭，翩翩起舞！一個思慕人化為一縷光亮，圍繞你周身的芳香，不離不棄，纏綿悱惻。

風輕了，云在飄，滿天星星在閃耀，誰為花兒睡不著……

（作者單位：貴州省丹寨縣第三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