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斌
在幾千年的絲綢之路上,不僅有物種的交換,物產的交流,技術的轉移,還有著內容豐富的各種藝術形式的交流。各民族所創造的樂舞、美術、文學等藝術形式,通過漫漫的絲綢之路,互相影響,豐富了各民族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各民族創造的豐富多彩的藝術形式,陸續傳播到中國內地,為中華文化所吸收,豐富了中華藝術文化的內容和形式,為中華民族精神文化的發展起到了很大促進作用。
絲綢之路上的藝術交流,是絲綢之路歷史上最浪漫、最有趣味的文化交流,是中西文化交流史上最為精彩的篇章。
西域樂舞在中國的傳播
從漢代開始,隨著絲綢之路的暢通,西域各民族的音樂舞蹈藝術大量地傳播到中國,給中國的樂舞藝術以很大的影響,促進了中國音樂舞蹈藝術的繁榮發展。
漢朝初年,西域樂舞傳播到中原,漢朝宮廷里已經在演奏《于闐樂》。于闐樂原本是塔里木盆地綠洲諸國中最古老的樂種,聲名早已遠播。于闐樂在漢初就成為長安宮廷樂隊經常演奏的樂曲之一。漢武帝時宮廷音樂家李延年利用張騫從西域帶回《摩訶兜勒》編為28首“鼓吹新聲”,用來作為樂府儀仗之樂,這是中國歷史文獻上最早明確標有作者姓名及樂曲曲名,用外來音樂進行加工創作的音樂。這28首樂曲用于軍中,稱“橫吹曲”。
魏晉南北朝時期,西域音樂在內地十分流行,胡漢合舞已成為普遍的風氣。士大夫都以胡舞、胡樂為時髦。
到了唐代,在漢代和南北朝時期傳入中國的西域樂舞持續流行,并且融合到中國的樂舞藝術中,唐代中國和西域的交通往來,又使這些藝術以新的形式持續向內地傳播,使唐代的樂舞藝術大為豐富,促進了中國樂舞藝術發展的又一次高潮。
西域音樂舞蹈藝術大部分是由來到唐朝的西域“胡人”帶來的。那時候的音樂傳播,包括樂譜、舞蹈、樂器和樂師、藝人等,都是一起傳播過來的。比如史載一些國家“獻樂”,實際上是一個大型的樂舞表演團體的活動。在各國所獻的“貢人”中,有許多都是具有特殊才能的藝人。這些來自西域的歌舞藝術家,是絲綢之路上的文化使者。他們攜帶曼妙的舞姿,天籟的音樂,以及令人炫目的奇裝異服、異域風情,為西域音樂文化在中國的傳播,為盛唐藝術文化的發展做出了貢獻。他們載歌載舞、美輪美奐的身影,也成為絲綢之路上一道最為靚麗的文化風景。
傳入中原的西域樂舞,以胡騰舞、胡旋舞和柘枝舞最為有名,號稱西域“三大樂舞”。早在北朝時這三大樂舞就已經傳入中國。
胡騰舞源于中亞“昭武九姓”之一石國。大約在北朝后期,胡騰舞已傳入中原。舞蹈史專家從北齊(550-557)墓出土的兩個舞蹈紋的瓷壺上,看出西域胡人的舞姿,都具有胡騰舞的某些特點。在唐代,胡騰舞盛極一時,詩人劉言史的詩《王中丞宅夜觀舞胡騰》中詳細地描寫了這種舞蹈:
石國胡兒人見少,蹲舞尊前急如鳥。織成蕃帽虛頂尖,細氎胡衫雙袖小。手中拋下葡萄盞,西顧忽思鄉路遠。跳身轉轂寶帶鳴,弄騰繽紛錦靴軟。四座無言皆瞠目,橫笛琵琶偏頻促。亂騰新毯雪朱毛,傍佛輕花下紅燭。酒闌舞罷絲管絕,木槿花西見殘月。
從這首詩看來,舞者為男子,身著胡衫,袖口窄小,頭戴蕃帽,腳穿錦靴,腰纏葡萄長帶,在一個花毯上騰跳,長帶飄動。
胡旋舞在唐代十分流行。史載康、米、史等國曾向唐朝貢獻的“胡旋女子”,實際就是從事胡旋舞表演的專業舞蹈藝術家。
胡旋舞傳入唐朝之后,在宮廷內外盛行一時。8世紀初年,武延秀在安樂公主宅中作胡旋舞,“有姿媚,主甚喜之”。安祿山也以善舞胡旋著稱,“至玄宗前,作胡旋舞,疾如風焉”。白居易有《胡旋女》一詩:
胡旋女,胡旋女,心應弦,手應鼓。弦鼓一聲兩袖舉,回雪飄飖轉蓬舞。左旋右轉不知疲,千匝萬周無已時。人間物類無可比,奔車輪緩旋風遲。曲終再拜謝天子,天子為之微啟齒。胡旋女,出康居,徒勞東來萬里余。中原自有胡旋者,斗妙爭能爾不如。天寶季年時欲變,臣妾人人學圓轉。中有太真外祿山,二人最道能胡旋。梨花園中冊作妃,金雞障下養為兒。祿山胡旋迷君眼,兵過黃河疑未反。貴妃胡旋惑君心,死棄馬嵬念更深。從茲地軸天維轉,五十年來制不禁。胡旋女,莫空舞,數唱此歌悟明主。
白居易在詩中以轉蓬、車輪、旋風等比喻,突出強調了胡旋舞疾速旋轉的特點。他說,與胡旋舞相比,那飛奔轉動的車輪和急遽旋轉的旋風都顯得太遲了。而且一跳起來,旋轉的圈子很多,左旋右轉不知道一點疲倦,千匝萬周猜不透什么時候才能跳完。
柘枝舞亦源于西域石國。唐代柘枝舞屬“健舞”類,屈柘枝則屬“軟舞”類。較之胡旋、胡騰,唐人對柘枝舞的記載更多。舞柘枝者多為青年女子,舞者頭戴繡花卷邊虛帽,帽上施以珍珠,綴以金鈴。身穿薄透紫羅衫,纖腰窄袖,身垂銀蔓花鈿,腳穿錦靴,踩著鼓聲的節奏翩翩起舞。婉轉綽約,輕盈飄逸,金鈴丁丁,錦靴沙沙,“來復來兮飛燕,去復去兮驚鴻”,當曲盡舞停時,舞者羅衫半袒,猶自秋波送盼,眉目注人。柘枝舞藝術境界高超,且具有很強的觀賞性,引起了唐朝社會各階層的極大興趣和愛好,詩人劉禹錫、薛能、張祜、白居易、沈亞之、盧肇等都寫過有關柘枝舞的詩歌。
在唐代,“胡騰舞”“胡旋舞”與“拓枝舞”這三種舞蹈在中國流行很廣,除長安外,常州、杭州、揚州、江蘇、四川等均有風行。到9世紀時,“柘枝舞”和“胡旋舞”分別被冠以“中國”或“中原”,表明經過一個世紀之后,早先傳入的外來舞蹈在唐朝人心目中已與中國傳統文化融為一體,成為唐朝文化的一部分,或者至少與新近傳入的外來舞蹈有了顯著的差別。
傳入中國的西域樂器
隨著西域樂舞的東來,西域樂器得以在中國內地普及,在魏晉南北朝時期,引進西域樂器甚至成為時尚,這是魏晉南北朝樂舞取得重大進展的現象之一。
箜篌是魏晉南北朝時風行的樂器。箜篌音域寬廣、音色柔美清澈,表現力強。箜篌輸入中國內地在漢武帝時期。昭君出塞時,箜篌還是漢元帝賜給匈奴呼韓邪單于的禮品。
琵琶是源出于波斯的古樂器。早在秦漢時期,“琵琶”(批把)就已傳入中原。公元前33年,王昭君遠嫁匈奴呼韓邪單于,一路懷抱著琵琶繪畫形象,從古到今人人皆知。但那時的琵琶是個泛稱,像秦琴、月琴、三弦一類的彈撥樂器,幾乎全包括在內。真正的西域琵琶是在南北朝時由龜茲國正式普及到中原,逐漸改變并完善其彈奏方式和外觀造型的。魏晉南北朝時,琵琶廣為流行。昭武九姓之曹國人曹僧奴、曹妙達一家,三代人以善彈琵琶而在北魏至北齊時出名。
除了箜篌和琵琶,傳入中國的其他西域樂器比較重要的還有:篳篥、橫笛、胡角、胡笳等。此外,還有曇鼓、雞婁鼓、銅鈸、貝、羯鼓等。《隋書·天竺樂》說:“樂器有鳳首箜篌、琵琶、五弦、笛、銅鼓、毛員鼓、都曇鼓、銅鈸、貝等十五種,為一部。工二十人。”《隋書·龜茲樂》說:“其樂器有豎箜篌、琵琶、五弦、笙、笛、簫、篳篥、毛員鼓、都曇鼓、答臘鼓、腰鼓、羯鼓、雞婁鼓、銅鈸、貝等十五種,為一部。工二十人。”
大量西域樂器進入中國內地,對于中國傳統樂舞的改造有著極重要的作用。前秦苻堅所用《清樂》,樂器有鐘、磬、琴、瑟、擊琴、琵琶、箜篌、筑、箏、節鼓、笙、笛、簫、篪、塤等15種,北魏始用的《西涼樂》,樂器有鐘、磬、彈箏、箏、臥箜篌、豎箜篌、琵琶、五弦、笙、簫、大篳篥、長笛、小篳篥、橫笛、腰鼓、齊鼓、擔鼓、銅鈸、貝等19種,北涼至北魏時使用的《龜茲樂》,樂器有豎箜篌、琵琶、五弦、笙、笛、簫、篳篥、毛員鼓、都曇鼓、答臘鼓、腰鼓、羯鼓、雞婁鼓、銅鈸、貝等15種。
中國在接受外來樂器時卻又不重復外來樂器的編排使用,而是直接將外來樂器用于“華夏正聲”的演奏。于是對外來音樂進行了一次又一次地改造,使得各種胡樂最后都成為中國民族音樂的一部分。
從絲綢之路傳來的佛教造像藝術
隨著佛教在中國廣泛和持續的傳播,對于中國的造型藝術,包括造像、繪畫、石窟和建筑藝術,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深刻地塑造著中國人的審美情趣和美學風格,引導著中國藝術發展的趨勢和走向。
當時中國的佛教雕塑藝術,主要是受到印度的“犍陀羅式”和“喀坡旦式”兩種藝術風格的影響。兩晉及以后,西域傳來各種佛像漢地都有仿造。佛教雕塑開發了中國傳統雕塑的新品種,開拓了中國傳統雕塑的藝術手法,激發了中國傳統雕塑的創造力,極大地豐富了中國傳統雕塑的內容和范疇。
來自印度的佛教造型藝術,主要是通過西域沿著絲綢之路傳入中國的。在絲綢之路沿線,包括南道的樓蘭、于闐等地,北道的疏勒、龜茲、高昌等地,都有深受犍陀羅藝術影響的佛教造像藝術的遺存。佛教造像藝術對中國內地佛教藝術的影響,主要是經由西域于闐、龜茲地區通過河西走廊輾轉傳入的。
在佛教造型藝術東傳的過程中,地處河西地區的涼州發揮了重要的中轉站的作用。北涼國王沮渠蒙遜時開鑿的天梯山石窟,規模宏大,建筑雄偉,是中國早期的石窟之一。窟內保存壁畫數百萬平方米,佛像100多尊。其中主體建筑大佛窟如來坐像高達30多米。大佛左右兩邊站立迦葉、阿難、普賢、文殊、廣目、天王六尊造像,神態逼真,形象各異,塑造精致。
中國的佛教造像,到東晉十六國時,隨著佛教的流行,漸次興盛。佛教造像在當時被人們認為是無量功德的事情。此外,雕塑佛像還有“恒生大富家,尊貴無極珍”,“作大名聞王”等種種的福德利益。于是,競相造像求功德,蔚為成風。
此時的佛像,已不再是印度佛像的單純模仿,而是具有了中國樣式的風格。晉孝武帝時,會稽山陰靈寶寺求南朝藝術家戴逵制一尊1丈6尺高的無量壽佛木雕像。戴逵積思3年,刻制成一尊完美的佛像——寬額、濃眉、長眼、垂耳、笑臉、大肚,既符合佛經教義,又體現了中華民族審美習慣,觀者無不稱妙,匠人也爭相仿效,從而成為佛像形體的公認定格。
石窟中的早期造像,面相豐圓,肢體肥壯,神態溫靜。北魏遷都洛陽后的龍門石窟造像,受到戴逵為代表的“秀骨清像”本土化風格的影響,融合南北,出現一種面容清癯,褒衣博帶,性格爽朗,風神飄逸的新形像。以龍門石窟為代表的中國佛教造像藝術,雖然還帶有濃重的印度藝術色彩,但已標志著具有民族特點的中國佛教造像藝術已經出現。
唐代的雕塑藝術更臻于繁榮圓熟,如佛、菩薩、力士造像,反映了當時真實生活及現實人間的美好形象。佛教造像走向民族化、世俗化和人性化的藝術形式,展現光華、絢麗的健美風姿,突顯典型性及主題性。在形象的表現上,為面容溫靜、唇潤頤豐、身軀健美、肌體豐腴、彎長的眉、明澈的眼、姿態妥帖、衣褶流麗,其風格更近于寫實。
唐代佛教雕塑在武則天時期達到了高潮。這一時期的龍門奉先寺,包括盧舍那佛及弟子、羅漢菩薩、天王、大力等11尊巨像。這尊盧舍那佛像高17.14米,頭部4米,耳朵長1.9米。他的造型已經擺脫了印度佛教藝術的犍陀羅風格和秣菟羅風格,儼然是一個漢地男子的形象。他雙耳垂肩,鼻梁高隆,慈眉善目,寬唇微翹,既顯得莊嚴肅穆,凝重恬靜,又不乏溫柔敦厚,和藹慈祥,在宗教的意蘊中隱隱流露出世俗化的傾向。菩薩雍容華麗,細腰斜欹,楚楚動人。天王、力士肌肉怒凸,體現了男子的健美,讓人感到威嚴、正直、勇猛、堅毅,完全是隋唐時期現實生活中的人物寫照。
造像藝術隨著佛教傳入中國,成為人類藝術寶庫中的精品,也為佛教的傳播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貢獻。造像藝術對于中國傳統藝術有很大影響,極大地推動了傳統造像技巧和風格的發展,大大豐富了其內容題材。
中國趣味與洛可可風格
17世紀后期,正是大航海貿易將大批中國商品販運到歐洲,歐洲人為中國的物品和藝術迷狂的時期。中國藝術風格的影響促進和推動了歐洲洛可可風格的形成。
“洛可可風格”指的是18世紀風行于歐洲的一種藝術上的解放運動。洛可可風格的特點是輕飄活潑,線條豐富,色調灰淡,光怪陸離,重自然逸趣而不尚雕琢,與歐洲以前流行的嚴謹勻稱的古典風格完全不同。洛可可風格不僅僅是一種藝術形式的特殊風格,而且也是一種審美觀念,一種社會情調。
洛可可風格出現于17至18世紀,正值中西文化交流高潮之際。洛可可風格的產生和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中國文化的影響和激發。作為歐洲文化史上一個重要階段的洛可可時代,處處彌漫著中國文化的優雅情調,是中西文化交流史上別具風味的一章。洛可可藝術與中國古代藝術風格神奇的契合,它實際上就是一種“中國味的新風格”。
在當時歐洲人的心目中,中國是一個遙遠、神秘、開明、溫和、文質彬彬、道德高尚的“文化中國”。大量流入歐洲社會的中國美術工藝品,更是激起人們對那個遙遠帝國的想象與神往。實際上,在當時流入歐洲的中國商品中,有很大一部分具有很鮮明的藝術性質,而且這些商品又有許多是以生活日用品的形式出現的,深入到人們的日常生活之中,就使這種藝術性質深入和滲透到大眾文化領域,因而具有廣泛的群眾性。
中國的繪畫歷史悠久。在幾千年的漫長歲月中,中國人以自己的審美體驗和藝術創造才能,以毛筆和墨以及天然礦物質顏料為基本工具,創作了數量極大的繪畫作品,形成了鮮明的民族風格和民族氣派,并有著自己獨立的繪畫美學體系,在世界繪畫藝術中,代表東方獨樹一幟。
在洛可可時代,中國文化對歐洲的繪畫藝術產生了重大影響。一方面,由于大量工藝美術品的傳入,形成普遍的審美意識的“中國趣味”;另一方面,也有一些中國山水畫、人物畫流傳歐洲,為歐洲畫家提供了直接欣賞借鑒中國繪畫藝術提供了可能。所以,和當時收藏中國瓷器、漆器等工藝品一樣,中國畫也為人們熱心搜尋珍藏。
接受中國繪畫藝術影響而突出表現洛可可風格,最杰出的是法國畫家華托。在技術上,華托在許多方面借鑒了中國畫法,給風景畫注入了一種獨立的生氣。他以山水烘托人物,把山水作為背景或壁畫。他使用嬌嫩而半透明的顏料作畫,喜愛玫瑰色、天藍色、紫藤色和金黃色的調子。這些色調和構圖所呈現出來的畫面,產生非常和諧的效果。特別是他描繪的風景,重峰疊嶂、流云黯淡、煙霧迷濛,暈染出一片蒙蒙大氣。華托最著名的作品《孤島維舟》描繪在一座小丘上,一些盛裝的貴族男女坐在枝葉茂盛的樹木和花環簇擁的維納斯像下面,另幾個已經步下小丘走向岸邊,那兒有金色的船只和快樂的小愛神們在等待他們;遠處,在朦朧的煙霧中顯現出那個幸福之國的島嶼的輪廓;一對對戀人渴望到達那兒,以領略愛情的真正幸福。這些沉湎于愛情的人們,融合于山石樹木大氣之中,給人以無限親切悠然之感。畫中形狀奇怪的山峰,形狀和中國的山水十分相像。用黑色畫出山的輪廓是中國式的;表示云的那種奇妙的畫法也是如此。華托喜歡用單色山水作為畫的背景,這正是中國山水畫最顯著的特點之一。華托還畫過不少中國景物和人物畫,但都是憑想象畫成,畫中的境界反映了他幻想中的東方。
在法國畫家中,具有中國情調的還有貝倫、基洛、畢芒、布歇等人。
中國古代繪畫藝術不僅直接影響歐洲畫壇的洛可可風格,而且民間美術中亦隨處可見中國的風格。例如嵌鑲品、絲絹圖案、手繪及印花綢絹、瓷器、漆器、家具以及壁紙等等工藝品,都染有“中國風”。在洛可可時代,追求和仿制中國工藝美術品,成為歐洲社會生活的一種新時尚。中國的瓷器、漆器、家具、轎子、壁紙和絲綢、刺繡及其制作工藝傳入歐洲,不僅為歐洲人的日常生活提供了許多方便,在一定程度上改變著他們的生活環境和生活方式,更為重要的是,它們還將一種神秘而飄逸的藝術風格和神韻帶到歐洲,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歐洲人的審美趣味和藝術追求。在這些工藝美術作品中,出現了大量的模仿中國紋樣的或中國情調的設計,或者稱為“中國風格”的設計。
流傳到歐洲的中國瓷器對洛可可藝術風格的形成有重要影響。16世紀以后,中國瓷器大量運銷歐洲,使收藏瓷器成為歐洲社會的一種時尚。溫雅清脆的中國瓷器不僅為洛可可藝術提供了新的物質材料,而且“象征了洛可可時代特有的光采、色調、纖美”,象征了這一時代特有的情調。有人說,中國文化對于洛可可風格的影響,不在文字方面,而在乎中國清脆的瓷器和各種絲綢上絢艷悅目的光澤,這種光澤暗示歐洲18世紀社會以一種想象中的快樂的人生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