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共享單車押金的那些坑

張颯

Ofo和戴威，成了2018年底最受關注的新聞和人物。上千萬小黃車用戶排隊要求退還押金，牽扯到無數人的利益。近年來，共享單車作為共享經濟業態之一，它的出現在方便大家出行及緩解交通擁堵等方面都發揮著積極作用，但各種問題也隨之出現，例如單車停放混亂影響公共秩序、單車質量問題等原因導致用戶受傷等，而近期引人關注的卻是共享單車用戶交納的押金問題。最近，某共享單車平臺公司遭到用戶投訴稱，存在交押金時卻一不小心買了年卡，而年卡一旦購買成功還無法退卡或退款、退余額程序繁瑣等情況。本文就從法律的角度跟大家聊聊有關押金、余額的相關問題。

交付、退還押金系履行合同義務

運營單車的平臺公司（以下簡稱單車平臺），一般制定了用戶需支付押金才能使用平臺單車服務的規則，不同單車平臺的押金數額有所不同，甚至同一單車平臺的新老用戶，所需交納的押金數額也可能不同。去年，交通運輸部等十部門發布的《關于鼓勵和規范互聯網租賃自行車發展的指導意見》中規定：鼓勵互聯網租賃自行車運營企業采取免押金方式提供租賃服務。有部分單車平臺為了吸引更多的用戶使用其單車，選擇與支付寶合作，對開啟芝麻信用服務的用戶，采取免押金的服務。而對于未采取免押金服務的單車平臺而言，用戶若使用單車平臺服務，仍需要支付一定數額的押金。那么，押金系何法律性質呢？

押金，是指一方當事人將一定費用存放至對方處以保證自己的行為不會對對方利益造成損害，如造成損害可在預先支付的押金中扣除或另行賠償。在雙方法律關系不存在且無其他糾紛的情況下，押金應當予以退還。關于押金，常見于租賃合同中，屬于合同雙方當事人約定的一項合同義務，例如，我們日常的房屋租賃合同中，出租人一般也會收取一定數額的錢款作為押金，在租賃期限屆滿、解除等情形下，除承租人存在故意或因不當使用而造成房屋設施損壞的情況下，出租人應當向承租人退還收取的押金。而這與單車平臺收取用戶的押金在法律性質上并無二致。

單車平臺與用戶成立租賃合同關系，若該合同中，約定了押金條款，即用戶如使用單車平臺的單車，則負有向該單車平臺交付指定數額押金的合同義務，同時在用戶不再使用單車租賃服務時，可向單車平臺主張退還押金，除用戶存在故意或者因不當使用造成單車損壞等情形外，單車平臺負有無條件退還用戶押金的合同義務，否則即屬于違約行為，應當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關于共享單車的押金問題，2019年1月1日起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商務法》中規定：“電子商務經營者按照約定向消費者收取押金的，應當明示押金退還的方式、程序，不得對押金退還設置不合理條件。消費者申請退還押金，符合押金退還條件的，電子商務經營者應當及時退還。”“電子商務經營者違反本法第二十一條規定，未向消費者明示押金退還的方式、程序，對押金退還設置不合理條件，或者不及時退還押金的，由有關主管部門責令限期改正，可以處五萬元以上二十萬元以下的罰款；情節嚴重的，處二十萬元以上五十萬元以下的罰款。”即，單車平臺不得對退還押金設置不合理條件，同時應當及時退還，否則還將承擔相應的行政責任。

“押金變年卡”中格式條款未盡提示、說明義務可能被申請撤銷

某單車平臺交納押金頁面中，提示有“×元紅包年卡免押”活動，并標注“365天免押金免費騎”，不少用戶被此吸引，點擊“立即支付”后發現，本以為可退還的押金變成了不可退的年卡，這種情形應如何認定呢？《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39條規定：“采用格式條款訂立合同的，提供格式條款的一方應當遵循公平原則確定當事人之間的權利和義務，并采取合理的方式提請對方注意免除或者限制其責任的條款，按照對方的要求，對該條款予以說明。”《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26條第1款規定：“經營者在經營活動中使用格式條款的，應當以顯著方式提請消費者注意商品或者服務的數量和質量、價款或者費用、履行期限和方式、安全注意事項和風險警示、售后服務、民事責任等與消費者有重大利害關系的內容，并按照消費者的要求予以說明。”而關于年卡在支付成功后能否退的問題，屬于消費者決定是否購買年卡時考慮的重要內容，與消費者權利具有重大利害關系，而這一內容并未被單車平臺以顯著方式予以提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中第9條規定：“提供格式條款的一方當事人違反合同法第三十九條第一款關于提示和說明義務的規定，導致對方沒有注意免除或者限制其責任的條款，對方當事人申請撤銷該格式條款的，人民法院應當支持。”因此，在單車平臺未盡到提示、說明義務，導致用戶未注意到年卡不能退這項內容時，用戶可申請撤銷該條款，根據具體情形，要求單車平臺退卡并履行相應的退款義務。

“免押金免費騎”有誤導消費者之嫌

另外，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20條的規定：“經營者向消費者提供有關商品或者服務的質量、性能、用途、有效期限等信息，應當真實、全面，不得作虛假或者引人誤解的宣傳。”該單車平臺宣傳的“365天免押金免費騎”即存在誤導消費者之嫌，因為參加該活動的消費者需要事先支付一定的金額，作為購買年卡的對價，同時根據該單車平臺制定的規則顯示，在用戶享受年卡服務期間對其每日騎行次數和時間均有限制，超過規定次數、時間的仍要正常計費。而單車平臺使用這樣的宣傳用語會讓消費者陷入既能免押金又能無條件免費用車的錯誤認識，被誤導消費。

退余額收集用戶個人信息可能違反必要原則

在使用單車時，除一些單車平臺允許用戶先使用單車服務，根據用戶實際使用時長生成金額，用戶直接予以支付外，許多單車平臺要求用戶在使用單車服務前先充值即預付款，再在充值金額中扣除實際使用金額。有用戶反映，在使用單車后，退回剩余充值金額流程較為繁瑣，需要發送郵件至指定郵箱，有的單車平臺還要求用戶提供真實姓名及身份證號等個人信息。而上述信息在用戶注冊使用單車平臺、交納押金和充值時，并未被要求提供。公民姓名、身份證號以及通信聯絡方式都屬于個人信息，《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29條規定：“經營者收集、使用消費者個人信息，應當遵循合法、正當、必要的原則，明示收集、使用信息的目的、方式和范圍，并經消費者同意。經營者收集、使用消費者個人信息，應當公開其收集、使用規則，不得違反法律、法規的規定和雙方的約定收集、使用信息。”單車平臺作為經營者，在收集、使用用戶個人信息時，應當秉持必要原則，在為消費者辦理退余額服務時要求消費者提供姓名、身份證號以及通信聯絡方式等個人信息，可能就違背了必要原則，更為消費者信息泄露帶來隱患。

針對共享單車的押金、余額問題，筆者建議：一方面共享單車平臺公司能夠充分落實企業主體責任，嚴格區分企業自有資金和用戶押金、預付資金，有可能的情況下采取免押金方式提供服務，同時規范自身的經營、宣傳行為，充分保護用戶個人信息安全；另一方面，提醒各位消費者在購買商品、服務時能夠擦亮眼睛，必要時學會用法律武器維護自身合法權益，盡量避免不必要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