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鄉族是甘肅省三個特有的少數民族之一,其民族文化意蘊豐厚,源遠流長。東鄉族文學是其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東鄉族文學包括民間文學和作家文學,當代東鄉族文學指1949年迄今經歷了發展到成熟過程的東鄉族文學。
一、國內相關研究
當代東鄉族文學在半個多世紀的發展過程中,其研究經歷了民間文學的搜集和整理、文學史的編寫、文學成果的專題性研究三個既相交叉又過程鮮明的階段。
(一)民間文學的搜集整理
20世紀50年代,甘肅省少數民族社會歷史調查組、省民委、省民研所及蘭大、西北民院等單位組織一定的人力對東鄉族民間文學進行了發掘搜集工作,他們整理出了《白羽飛衣》《米拉尕黑與海地亞》等優秀的民間故事和花兒選本,成績比較顯著的有東鄉族唐劍虹,漢族趙雁翼、柯楊、李牧泉及回族郝蘇民等。改革開放以來,東鄉族民間文學工作者趙存祿、馬自祥、馬如基、馬子璋、汪作任、馬維崗、汪小平、唐小元等盡力保持、體現原作品的特色和風格,取得了一大批全國民間文壇認可的成果。例如,1981年郝蘇民、馬自祥編著的《東鄉族民間故事集》和汪玉良主編的《東鄉族民間故事選》是東鄉族民間文學最早搜集整理出版的著作,各收集散文敘述形式的作品近30篇,為當時的研究提供了最初的文本。1982年郝蘇民編著的《東鄉族保安族裕固族民間故事選》收錄東鄉族民間故事34篇,1994年馬自祥編著的《東鄉族文學史》附重點作品,共計30余篇。
此外,自20世紀50年代至今,由地方政府或地方民族研究學者出版的如《東鄉族簡史簡志合編》(1959年)、《東鄉族風俗志》(1989年)、《東鄉族文化形態與古籍文存》(2000年)等14部歷史或綜合類文獻式著作,內容涵蓋了東鄉族歷史、生產狀況、社會生活等方面,雖均為東鄉族文學另辟篇章,但多限于概念式的描述,只能為研究者提供模糊的印象。
(二)文學史的編寫
1994年,東鄉族學者馬自祥編著的《東鄉族文學史》是第一部東鄉族文學史專著,明確了東鄉族文學的古代、近代、現當代的發展分期,第一次把東鄉族文學的史學發展及作家作品集中地推向外界,使人們完整地認識1994年以前的東鄉族文學真實的歷史面貌,為之后的東鄉族文學研究提供了堅實的資料。該書共計24萬字,有豐富、詳實的原生形態文學史料。古代文學部分有撒爾塔的各類傳說、英雄史詩和民間敘事詩、勞動歌謠、哈利歌、諺語、寓言故事和民間童話,還有小經文及拜提、克拉麥跡、碑銘詩文;近代文學部分有近代民歌花兒、宴席曲、近代民間故事;現當代文學部分以花兒的介紹為主,僅用極小的篇幅簡要介紹了第一代作家的情況,說明當時書面文學尚處于發軔階段。
(三)文學成果的專題性研究
東鄉族文學成果的專題性研究主要體現在東鄉族標志性文學成果研究和代表性作家的研究等方面。
1.民間文學
20世紀90年代前,東鄉族民間文學集中于民間歌謠“花兒”的專題性研究上,1959年沙占君的《東鄉族花兒選輯》是國內較早涉及東鄉族民間文學的成果。此后,烏力更、馬峰明、趙麗宏、于海濤等的《東鄉族民歌藝術研究》等8篇論文分別從口碑文獻、文化心理結構、歌詞和審美意蘊等方面研究東鄉族“花兒”的特色,思辨性很強,有一定的學術借鑒意義。20世紀90年代后,其多集中在民間故事的文化內涵研究,比較有開拓性的成果以武文的《東鄉蛙精故事探考》、李靜的《東鄉族民間故事類型和女性敘事研究》、唐占虎的《彎月折射中的民族文化記憶——東鄉族民間敘事長詩〈米拉尕黑〉的敘事解讀》、楊慧茹的《東鄉族民間故事類型及文化內涵探析》等為代表。此外,馬自祥的《伊斯蘭蘇非文學在我國東鄉族中的變異和發展》《東鄉族小經文“拜提”的人文資源價值》等,從歷史、宗教文學等角度對東鄉族文學做了歷史性的解讀,把東鄉族文學研究推向了一個高度。
2.作家文學
新中國成立前,東鄉族沒有專門作家與書面創作的文學作品。新中國成立后至今,形成了以汪玉良、馬自祥(舍·尤素夫)、趙存祿、馬岱川、馬如基、鐘翔、馮巖、馬自東、了一容等為代表的老中青作家群,體裁涉及詩歌、小說、散文、戲劇、報告文學等。其中,汪玉良是東鄉族書面文學的奠基人,代表作有長篇敘事詩《米拉尕黑》等。最早整理出版的是1980年魏泉鳴的《東鄉族文學作品選》,而2014年出版的《新時期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作品集·東鄉族卷》是目前比較完整的作家文學作品集,共收錄新時期東鄉族小說12篇、散文30篇、詩歌25篇、報告文學6篇,首次打破了空間維度,收錄新疆東鄉族作家艾布的作品。另外,東鄉族文化網也收錄了部分東鄉族作
家的作品。
學術研究上,1977年《邊疆盛開大寨花——少數民族學大寨詩歌選》首次提到了東鄉族詩歌,此后近40年東鄉族作家文學進入全面發展時期,學術研究主要集中在汪玉良、馬自祥、了一容、馮巖、鐘翔等代表性作家或單一文學體裁的專題研究上。例如,蒲惠民的《東鄉族的第一個詩人——評汪玉良的詩》、舒俠的《信仰的固守與創作的回歸——讀了一容的〈掛在月光中的銅湯瓶〉》、王銳的《鐵騎刀光中的西秦長歌——評東鄉族作家馬自祥的長篇歷史小說〈阿干歌〉》、郭茂全和段莎莎的《鄉土物事的細描與土地倫理的沉思——東鄉族作家鐘翔的散文世界》、權薇的《東鄉族詩歌》等26篇學術研究論文,使東鄉族作家文學專題研究在微觀深度和宏觀廣度上往前邁進了一大步,為相關研究提供了新的參考。
以上專題研究的學術意義不僅在于發現了許多被湮沒的文學成果,而且為東鄉族文學的多風格、多特質提供了注釋,更重要的是對東鄉族當代文學史提供了實證性的補充,也標志著東鄉族文學研究的深入。
二、國外相關研究
就國外看,主要是原蘇聯蒙古學專家托達耶娃的《東鄉語》、Stephen S. Kim的《東鄉語詞法研究》和Kenneth L. Field的《東鄉語語法概要》等語言研究中涉及了文學。真正意義上的東鄉族文學研究是東京外國語大學黑巖高的調查報告《關于中國各地小兒錦的使用狀況和出版物——以云南、甘肅省為中心》(第六部分重點介紹了東鄉族等的“小經”文使用情況)和日本學者角道正佳相繼發表的《青海、甘肅蒙古語系民族中流傳的蟒古斯故事》《土族和東鄉族〈逃走型紅頭巾〉的相似性》等論文。
三、國內外研究述評
隨著經濟的發展、外出人口的增多及新文化的傳入,當代東鄉族文學出現了不利于自身發展的問題。
一是某些民間文學作品整理時存在刻意“文學化”傾向,忽視了口頭文學的語言色彩,同時,在成果傳承和保護中,地方政府將其視為“內部資料”或個人文化財產拒絕公開,一些負責人出現斷層導致成果流失。
二是研究視角單一,空間視野不夠開闊,跨地域、跨民族比較研究較少,更缺乏多學科結合、多維度、立體化的研究格局;支撐研究的理論方法滯后,個別研究者對新理論運用機械化,顯得蒼白而浮泛。
三是文學成果的專題性研究較多,總體把握、綜合性研究較少。例如,民間文學多是花兒或民間故事的單一體裁研究,把民間文學看孤立的文學現象,沒有將其放在更廣闊的時間和空間領域去考察,其研究存在低水平重復性現象。作家文學研究也集中在一些知名作家的作品研究上,極少出現創新的學術突破,釀成了層面化、膚淺化的研究現狀。《東鄉族文學史》編寫距今已20余年,對當代東鄉族書面文學發展研究處于滯后狀態。
四、結語
本文回顧了東鄉族文學研究的發展歷程,梳理其發展脈絡,研究其發展規律,總結其經驗和教訓。其間從學術視野的豐富性和體系的相對完整性來探討當代東鄉族文學發展和成熟的文化生態、類型、同源性等問題,提出當代東鄉族文學發展中的國家意識等觀點,對接“中華多民族文學史觀”“文學共和”等學術前沿的熱點話題,進一步提升東鄉族文學研究的學術水平,進而擴大東鄉族文學的影響。這不僅是東鄉族文學發展的內在要求,也對其發展起到承上啟下的學術推動作用。
(蘭州交通大學)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8年度甘肅省社科規劃項目“東鄉族當代文學研究”(項目編號:YB058)的階段性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簡介:陳鴻雁(1975-),女,甘肅張掖人,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