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政協委員、廣西壯族自治區政協副主席錢學明： 民生才是最好的營商環境

劉建華

全國政協委員、廣西壯族自治區政協副主席、民建廣西區委主委錢學明是一位長期關注民生并致力于推動解決基層難題的委員。今年在京參加全國兩會的錢學明，提交了他通過一年走基層調研后精心撰寫的提案建議，得到了李克強總理的高度關注。

在全國兩會期間，錢學明做客中國小康網、圓點直播、小康全媒體演播室，暢談了醫療、教育、養老等民生問題。

解難題 在全國政協委員、廣西壯族自治區政協副主席、民建廣西區委主委錢學明看來，實現義務教育均衡發展，破解“擇校難”問題，關鍵是合理配置優秀教師、優秀校長資源，他的建議是實行教師“工資帽”、校長“段位制”。

實施縣鄉衛生醫療機構一體化改革，可破解農村缺醫少藥難題

《小康》：廣西南寧市的上林縣成功按照您的提案進行了縣鄉醫療衛生服務一體化改革，請您談談上林醫改的前后變化，以及全面推開的新進展。

錢學明：近年來，我國醫療衛生事業雖然取得了重大進步，然而廣大農村醫療衛生服務能力薄弱問題仍較為突出。雖然我國早已建立起由“縣級醫院、鄉鎮衛生院、村衛生室”組成的三級醫療服務體系，但這個體系并非“一體”。縣級醫院和鄉鎮衛生院的體制、機制等性質和待遇完全不同，導致兩者不但不能實現協同，反而存在利益沖突。更嚴重的是，由于工資收益和事業前途的迥然不同，使得鄉鎮衛生院老醫生流失，新醫生不愿來、留不住。

2014年以來，廣西上林縣按照我的建議，按照“三不變”和“三統一”原則，推進縣級醫院與鄉鎮衛生院一體化管理改革。所謂“三不變”就是機構設置與行政建制不變，確保改革穩定推進;鄉鎮衛生院承擔的公共服務職能和業務不變，確保其公益性;收費標準不變，確保群眾利益。所謂“三統一”就是人員統一調配、業務統一管理和財務統一安排。鄉鎮衛生院增掛縣級醫院分院牌子，前者既相對獨立，又接受后者統一領導。

通過改革，醫生下鄉、病人不進城，進而實現分級診療、雙向轉診、結果互讓，提高服務整體水平。縣級醫院整合了資源，提高了效率;鄉鎮衛生院業務增多，提升了效益;農民在家門口看病既方便又便宜;雖然報銷比例提高了，但服務總價格明顯下降，政府醫保還節省了開支，實現“四贏”。以闌尾炎手術為例，病人在鄉鎮衛生院開刀所承擔費用僅為縣級醫院的1/4，市級醫院的1/10，還不包括交通食宿。

上林的醫改模式得到了廣西自治區黨委、政府的高度重視，現已在廣西全面推廣。“縣鄉衛生醫療機構一體化改革”去年還寫入《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打贏脫貧攻堅戰三年行動的指導意見》。

促進義務教育均衡化，可實行教師“工資帽”、校長“段位制”

《小康》：記得您去年的提案提到了貧困山區孩子上學的問題，您覺得政府和社會還需在哪些方面努力？根據您長期的調研，您認為現在的農村存在哪些急需解決的問題？

錢學明：習總書記指出，讓貧困地區孩子們接受良好教育，是扶貧開發的重要任務，也是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重要途徑。然而，全國卻有五六十萬貧困家庭孩子輟學。各地積極開展勸返工作，但效果并不理想。

貧困家庭孩子們之所以初中沒畢業就輟學，原因就是貧困地區鄉鎮初中受到東西差距、城鄉差距、貧富差距的疊加影響，沒有好的老師和校長，學校普遍都沒辦好。學校沒有辦好，學生們很早就失去了學習動力和信心。貧困學生又多是留守兒童，得不到父母關愛，反而被“隔代溺愛”。初中是學生成長成材的關鍵期。沒有接受良好初中教育的貧困學生，很難成人成才，難免會讓貧困代際傳遞。因此，開展教育扶貧，做好“控輟保學”，應當實事求是，以辦好初中為出發點和落腳點。從民建中央十年來所開辦的210多個“生態教育移民揚帆班”來看，貧困地區縣城普遍都能辦好初中。應盡量將暫時沒有能力辦好的鄉鎮初中集中上浮到縣城來辦。政府給予交通、生活補助，解決好后顧之憂，還能減輕家庭負擔，盡早脫貧。這是最公平、最有效、最直接的扶貧資金使用方式。況且，孩子能進城讀書是所有打工家庭的期盼所在。

此外，國家可將建設“農村留守兒童寄宿制學校”改為“城市打工子弟寄宿制學校”，讓農村孩子隨父母到打工地讀書，徹底解決留守兒童問題，促進“人的城鎮化”。還可在西部地區產業承接地建設打工子弟寄宿制學校，以“小手拉大手”方式，吸引外出務工人員回流。這既能讓轉移企業獲得穩定、相對低價的勞動力資源，也能讓打工人員提升主人翁意識，與企業形成命運共同體，促進產品質量提升。將“農村學校”改建為“城市學校”，雖是一“念”之差，錢沒有多花，卻能解決很多問題。

在今年的政協提案中，我開始關注義務教育均衡化問題。義務教育不均衡是社會關注的熱點難點問題。其不僅表現在城鄉之間、城市之間，還表現在城區之間、學校之間。尤其是同一個城市之內，不同學校之間的巨大差別。

我認為，實現義務教育均衡發展，破解“擇校難”問題，關鍵是合理配置優秀教師、優秀校長資源。我的建議就是——教師“工資帽”、校長“段位制”。

所謂教師“工資帽”制度，具體做法就是：教師工資總額與學校招收學生數量直接掛鉤。受工資總額的限制，促使學校只能搭配使用高、中、低不同工資水平的教師。優秀教師要想得到高工資，只能選擇到具有高工資崗位的學校任教。如此一來，就會促進優秀教師資源均衡化分布。

所謂校長“段位制”，具體做法是：校長的工資與學校管理水平提升、學校排名進步直接掛鉤。按照“段位制”的晉升原理，校長只有通過科學管理，將學校的排名提升，才能提升“段位”、提高工資。相對而言，排名領先的學校進步空間有限，校長的“段位”提升可能性較小;排名靠后的學校進步空間較大，校長的“段位”提升可能性更大。這樣的“段位制”考核，就會引導優秀的校長到排名靠后的薄弱學校任職，提升其管理水平，促進義務教育均衡化發展。

要讓改革紅利落在老百姓頭上

《小康》：在今年全國政協會議的聯組討論上，您的建議得到了李克強總理的高度重視，總理還點名指出：辦好錢學明委員所說的醫療和教育，同樣也是在改善優化地方營商環境。您怎么理解這些民生問題和營商環境的關系？

錢學明：這次全國兩會期間，李克強總理看望我們民建、工商聯界別委員。作為民建三名代表之一，我作了題為《醫療下沉 教育上浮 東西協作 提升脫貧攻堅質量》的發言。期間，總理多次回應我的發言，既讓我感受到總理深厚的民生情懷，也因總理的改革智慧而倍受鼓舞。總理十分熟悉醫療改革，對諸如醫聯體、醫共體等具體細節都非常清楚，還與我進行了深入的探討交流。

他在最后講話中強調優化營商環境的重要性，指出要更加注重解決養老、教育、醫療等領域民生難題，增強群眾獲得感。

一般人不會把民生問題與營商環境聯系在一起。而實際上，只有把當地的民生問題搞好了，人們才會在這個地方安居樂業，這個地方才能聚集人才，才能創新創業。所以在我看來，保障好和改善好民生，這才是最好的營商環境。

總理曾多次強調“改革是中國最大的政策紅利”。我們要著力推進體制機制改革，努力破解醫療、教育等民生難題，讓改革紅利落在老百姓頭上，不斷優化和改善營商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