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當代育兒劇看當代虎媽媒介形象塑造

郭楊

【摘 要】教育近年來被電視劇產業作為優質電視題材的選擇。教育題材電視劇中塑造的諸多形象因貼近生活而取得不俗關注度，虎媽形象屬其中典型。虎媽形象通過電視媒介塑造產生新的形象特征和內涵寓意，本文主要研究電視媒介對虎媽形象的塑造，并對其深度價值展開挖掘和討論。

【關鍵詞】虎媽;自我塑造;成長敘事;身份認同;教育缺陷

中圖分類號：J905? ? 文獻標志碼：A?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05-0075-02

近幾年，現實題材電視劇因聚焦現實生活，放松娛樂的同時可看到生活中的個體形象，備受電視人青睞。當代觀眾對現實題材電視劇的追捧使得電視人從生活中尋找題材來源，較狹窄的題材類型選擇也成為該題材電視劇的發展趨勢，雖切口狹小，但針對性極強，可為有固定需求的觀眾提供優質的電視劇資源，育兒題材電視劇應運而生。

育兒劇的特點是劇情輕松但極具反思性，觀眾可產生建設性的思考和反省。其中很多人物造型是此類電視劇所特有的，并且在生活中均能找到原型與之對應，當代教育界熱議的虎媽形象便極具典型性。虎媽是指在孩子成長教育中采用各種苛刻手段，將自身意志強加給孩子的這類母親形象。當代電視劇大體從以下兩個方面對其進行塑造，一是人物自我建構;二是技術層面的輔助建構，并且對其形象的建構價值也具有較大的研究意義。

一、人物自我建構

對特定人物形象塑造的解讀要以常規視角分析其外在和內在的特殊屬性。虎媽在育兒劇中的形象近年來深入人心，外形上的干練和性格上的火爆成為了人們先入為主的印象。在導演對其塑造方面，從固有的本我性格塑造，發展到與其他媒介形象的人物關系建構，由點到線進行自我塑造。

（一）性格塑造體現強勢人格。以人的性格和命運為核心去創作電視劇作品，乃是電視劇作品富含文學特性的最為鮮明的標記。[1]人物形象的呈現首要內容便是其性格塑造，任何題材電視劇人物性格都是文本故事發展的基礎。社會思維下的虎媽形象首當其沖便是強勢性格，這也是育兒類電視劇中虎媽的標準人設要求即強勢人格的形象塑造。人格上的強勢體現在性格方面是霸道、獨斷，且劇中虎媽多自我要強，虎媽形象的產生也是其自身要強的畸性表現，并具有極其穩定的性格特點，隨劇情發展觀念上的改變并不會撼動其強勢性格的主導地位。在虎媽形象媒介塑造上大多以多角度反映其不容置疑的強勢人格。《虎媽貓爸》中勝男人格塑造從一開始扇自己女兒一巴掌體現對孩子的嚴苛，下屬送禮斷然拒絕并提出嚴格要求體現出行事作風的強勢，到因孩子無人看管強制要求羅素休年假，為了孩子住上學區房上重點小學，擅自做主賣車、賣房并對自己長輩提出強勢要求以及職場工作的霸氣處理方式，任何環境下的勝男都擁有著穩定的強勢人格，其在教育方面構建出的虎媽形象在其他領域也顯出強勢端倪，并具有一種成長性，這在下面的論述中會有所觸及。

（二）關系塑造表現人物特點。育兒劇中最典型的人物關系是倫理關系沖突，老派新派育兒觀念置于新老一代育兒人物身上，觀念沖突形象化，且嚴重分歧，交錯碰撞，作用于一個孩子身上，其階段性的成長表現是扭曲、畸形的。《虎媽貓爸》對倫理關系沖突的表現主要體現在人物臺詞和行為表現兩個方面，其中臺詞表現更直接，行為表現更深刻。劇中羅素父母對孫女有求必應，勝男則對茜茜有極其嚴格的要求，均是單純由臺詞表現。茜茜用向姥爺鞋里灌膠水等行為表達不滿，這是由畫面表現的內在情感。現代劇中情感表現多采用綜合表現手法，即畫面的行為沖擊力配以臺詞的輔助理解及情感渲染。不僅是倫理上的代際沖突，平行關系上虎媽和貓爸也是完全相反的育兒觀念，同代人的觀念沖突使得虎媽形象塑造變得更加飽滿。劇中的一段故事極好地表現出這種由不同教育觀念導致的錯綜復雜的人物關系。孫女躺在房間的帳篷里，爺爺奶奶當牛做馬，奶奶問：小公主，準備什么時候上馬呀？爺爺立刻附和：等待小公主多時了，小公主上馬吧。勝男看到后要求其立刻出來，孩子卻要父母跪下來求自己，貓爸想照做但被虎媽攔住，并直接將茜茜從帳篷里拽出來帶回家。這一系列行為和臺詞具有更強的綜合表現力，雖看似荒誕但將每個人的教育觀念和人物關系清晰地傳遞出來。

二、技術特色建構

（一）畫面構建突出主體形象。電視劇的畫面建構屬于隱晦的人物塑造方法，旨在觀眾無意識接受人物造型，起到性格塑造的輔助作用。畫面對媒介形象的塑造以畫面建構為主要塑造手段，即構圖、用光等技術元素。劇中多個畫面語言的表達有明顯的主觀傾向性，例如勝男與羅素家人商量讓茜茜晚一年上重點小學的劇情，雙方上升到了約法三章的程度。畫面中羅素母親孫雅嫻與勝男對坐長桌兩端，羅素和父親、姐姐坐于正面鏡頭的位置，且動作一致，表達出對桌前情況的不滿。對稱的畫面構圖首先給人一種視覺上的美感，光線的使用使得羅素三位的面部陰暗，凸顯出其低落心情。在到約法三章階段時采用正反打拍攝，輪流切換過肩拍攝主體的畫面。且兩幅畫面也有些許不同，對勝男的拍攝是一種水平角度的平視拍攝，構圖上沒有主觀感情傾向，光線上采用低色溫光線照射勝男面部，呈現出虎媽勝男為了給孩子提供最好的條件與家人妥協的溫和一面。而對于孫雅嫻畫面呈現出一種輕微的仰視視角，表明其是較為強勢的一方。加上輪廓光的使用配以其嚴肅的表情，將其面部神態清晰地描摹出來。諸如此類的畫面構圖還有很多，正是畫面的精心安排，使得勝男的虎媽形象依靠技術手段塑造的更加通透。

（二）敘事構建裝點人物故事。與電影常用的非線性敘事方式不同，電視劇一般為線性敘事結構，隨時間線性發展，且以交錯性的線性發展為主，即主線持續發展，支線伴隨左右。在支線中也有近性支線和遠性支線之分，界定標準為支線主題與主線內涵的相容程度，契合度越高，該支線離主線越近。無論支線遠近或其在整部劇中占比高低，其作用都是為多方面呈現作品深層內涵。在《虎媽貓爸》中，勝男一家的生活是主線，羅素父母對孩子的嫉妒溺愛教育、勝男父母對孩子的嚴苛教育、勝男的職場工作、勝男和羅素的感情生活等，是該劇的支線。由錯綜復雜的線性結構支撐起來的故事情節，表達更清晰，人物塑造也更加立體。大多電視劇中的虎媽形象屬于一種成長性的形象建構，即出場是性格較為強勢且有成為虎媽的明顯趨勢。隨著育兒過程中的問題出現，虎媽形象漸漸明朗，其虎媽性格、行為等方面在電視劇中段位置達到巔峰，實則已成長為一個各方面都極其強勢的人格。并根據劇情發展需要，維持這一巔峰形象或受外界影響隨之降低。

三、深層價值建構

現實題材電視劇中媒介形象的表層建構是為了深層價值的挖掘探索。現實題材電視劇是創作者對于現實社會的認知、表現和思考，是對社會領域、人生際遇的藝術化的紀實與敘事，緊扣著當代人們情感發展的隱秘脈搏，吟唱出當下人們關于現實的感悟。[2]其表現出的價值具有通俗性和普世性，且題材下的各小類電視劇又有其獨有的價值內涵。就育兒劇而言，其中的虎媽形象塑造就可呈現出對女性身份認同和教育缺陷的深層表意。

（一）女性身份認同。媒介塑造出的虎媽形象具有較明顯的強勢、霸道、獨斷符號特性，深層表意是對當代女性形象身份認同的過度表達。對這一類型的特定女性身份塑造，其參照物便是同等身份關系的男性身份塑造。通常的中青年男性形象是穩重負責的人物設定，但在育兒劇中極少出現此類的男性形象，反而是另一種性格呈現——缺乏責任感和擔當精神，遇事逃避且寵溺下一代。表層意義上，此種男性形象的塑造更易襯托虎媽形象，內涵研究來說更易表現出對此類女性的身份認同。劇中勝男的強勢可以理解為對當代女性適合圍繞家庭生活的傳統觀念的挑戰，導演在塑造這一形象時也沒有僅僅局限在對孩子的虎媽形象上，而是將其置于多個社會場景和社會關系中，突出認同感。如勝男要求孩子每天跑三千米，要求弟弟立刻找到工作，為了不給孩子造成不良影響，勝男要求任何人任何方面都不能出差錯，以及職場上遭遇小人算計強勢反擊，對其攻擊絲毫不留情面等這些生活上、家庭中或工作上強勢表現，將正常邏輯中男性需要做的事情安排在女性身上，表達對當代父權社會的挑戰，同時也是對女性觀眾產生自我認同的期待。

（二）傳統教育缺陷。育兒劇表層含義是探討育兒觀念，實則是研究教育本質，該類題材的最終內涵落腳點一定是在教育狀況的反思上。就《虎媽貓爸》而言，其討論的核心問題是當下時代發展的熱門問題——教育焦慮現象。教育焦慮問題是獨生子女一代特有的問題，屬教育危機感，大多發生在中等收入家庭中，是教育的畸形發展。出現原因主要有以下三點。一是家庭方面的教育畸形。家長對獨子期望過高，希望孩子少走彎路便為他們安排道路，稍有偏離便嚴加管教，虎媽形象由此而出。他們擔心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此種壓力一直伴隨孩子成長，虎媽形象也隨之成長，演變成適合其子年齡段的特有虎媽形象。二是老師教學壓力。當代學校教育對老師的教學評定標準依然以學生成績為根本評價標準，當學生成績出現波動，老師壓力普遍上升，對學生難免出現教學上的急躁心理，也屬教育焦慮范疇。三是社會媒介的功能失調。近年來社會媒介在正確教育觀念的引導方面出現失位現象，大量的劣質教育宣傳廣告充斥生活，形成恐慌營銷，給大眾提供了一種錯誤的教育價值導向，形成巨大社會壓力。隨著此類問題的深入發展，較易形成一種極端的群體極化理論，即當存在某種輕微偏向時，該群體會走向該種偏向的極端。這也正是當代教育盲從現象的心理解釋。

虎媽的媒介形象因符合觀眾對此類情況擔憂的內心情感訴求，取得了較好的傳播效果。正如羅浩所說，在當前價值觀念紊亂的社會現實下，人民群眾耳熟能詳的那些影視作品必須要代表主流價值觀，這一點相比任何一個歷史階段都顯得更為重要。[3]但歸根到底虎媽屬于教育的非正面形象，折射出的教育問題是不容小覷的。老生常談的教育制度問題亟待解決，各媒體行業也應發揮正確的社會引導功能，起到媒介的積極傳播作用，將教育輿論引領到正確的道路上來，培養家庭的正確教育方式，讓虎媽形象從中國教育行業消失。

參考文獻：

[1]曾慶瑞.電視劇原理·第一卷·本質論[M].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6，170.

[2]劉曄原.電視藝術批評[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8，188.

[3]張明智，宋培義.中國電視劇產業精英談[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11，1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