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距離對中國圖書版權出口影響實證研究

劉欣雅　李麗

[摘 要] 本文以2004—2016年中國圖書版權主要出口對象的11個國家和地區貿易量為面板數據，基于Hofstede國家文化維度和改良后的多邊阻力條件引力模型測算文化距離對中國圖書版權出口的影響。研究結果顯示，整體上文化距離對中國圖書版權出口起阻礙作用，但不同文化維度之間也存在明顯異質性：貿易國高的不確定性規避、自我約束與放縱維度會促進我國圖書版權出口，而高的權力距離、個人與集體主義和長短距離導向則會起抑制作用。

[關鍵詞] 圖書版權貿易 文化距離 引力模型

[中圖分類號] G230[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9-5853 （2019） 01-0062-08

1 引 言

版權貿易指在版權許可或版權轉讓過程中產生的貿易行為，屬于無形財產權交易。版權貿易是文化交流的重要途徑之一，通過語言的轉換將處于隔絕狀態的國家、民族、地區間的文化連接起來，實現文化間的溝通和對話。版權貿易主要包括兩個方面：出口版權和引進版權。在中國文化“走出去”戰略背景下，弘揚中華文化，版權出口顯得尤為重要。

加入世貿組織以來，我國圖書版權貿易迅速發展，版權產品輸出途徑從單一的版權貿易向多元化出版發展。一些國內出版社開始在國外建立分社，或逐步與西方出版機構建立合作關系，增加圖書種類，擴大貿易范圍[1]。2004—2016年，我國圖書版權貿易逐年增長，版權引進與版權輸出的差距進一步縮小，兩者比值已從2004年的7.64降至2016年的1.99，但總體上版權貿易仍存在較大的貿易逆差（見圖1）。

版權貿易逆差反映了文化產業在貿易領域的發展仍不平衡，長期貿易逆差對我國出版業的發展會產生一定的消極影響，削弱國內出版業的原創性、民族性，導致中外文化交流不對稱以及文化市場的不平衡[2]。長遠來看，這會使我國在市場交換中喪失主動權而處于弱勢地位[3]。

“十三五”規劃中明確指出，文化產業需要進一步開放發展，深度融入國際分工合作。我國優秀的文化產品、服務和企業應加快走出去的步伐，提高我國文化產業國際競爭力，突出“中國創造”理念，從而構建互利共贏的國際文化產業新格局[4]。

本文以我國圖書版權出口為例，采集2004—2016年間我國與11個國家或地區的貿易數據為樣本，使用KSI指數和Hofstede六文化維度對中國與其他國家地區間的文化距離進行測算，使用多邊阻力條件引力模型測算文化距離對于我國圖書版權出口的影響，并有針對性地為我國圖書版權出口實踐提出建議。

2 文獻綜述

2.1 影響文化貿易的因素

國內研究影響文化貿易因素的文獻比較豐富，主要采用定量分析的研究方法，從貿易規模、市場需求、地理距離、文化距離等方面分析國家間文化貿易的發展。最早關于該領域研究的文章發表于2007年，趙有廣認為導致中美兩國文化產品貿易差異的主要原因來自于文化傳統、意識形態以及消費結構的差別，并依據重疊需求理論進一步發現華僑人數占比與中國貿易量、文化交流程度、文化背景、對中國理解心態等影響需求的要素[5]。張宏偉在對中國圖書版權貿易的實證研究中發現國家收入水平與貿易規模呈正相關，驗證了需求偏好理論[6]。田暉、黃靜基于貿易三原分解法得出文化產品出口的決定因素有文化距離、地理距離、固定貿易成本、市場規模、人均國民總收入、勞動生產率等[7]。賈曉朋、呂拉昌采用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對中國文化出口貿易影響因素進行研究，發現貿易規模、產業結構和經濟規模是主要的影響因素[8]。

除定量研究以外，也有學者采用定性研究的方法。劉建華認為國際文化貿易與一般商品貿易不同之處在于，除了要遵循市場經濟外，還要符合民族文化的消費習慣，實現二者的統一，減少貿易沖突[9]。楊磊指出創意文化產業基地加速創意文化產業的集聚、分工協作和擴張規模，進而使文化貿易產生顯著的整合效應和輻射效應[10]。

2.2 文化距離對文化產業貿易的影響

“文化距離”的概念在近些年的文化產業貿易研究中頻繁提及，很多學者認為文化距離代表著兩國間的文化差異，對于貿易，尤其是文化產業貿易影響顯著。曲如曉首先使用Hofstede文化維度以及畢達哥拉斯定理測算中國與9個國家間的文化維度，發現整體上影響顯著，但是不同行業間區別較大：對于圖書出口影響不顯著，對酒精飲料出口起反作用，但對于報紙期刊等文化產品起正向作用[11]。曲如曉、韓麗麗以1992—2009年中國與41個國家和地區的文化貿易量為面板數據，利用拓展的引力模型進行實證研究得到與之前截然相反的結論：文化距離會對貿易流量產生顯著的負面影響[12]。田暉、蔣辰春引入Hofstede文化維度變量建立了中國對外貿易引力模型，將文化距離中五個維度列入測算的范圍，發現文化距離對對外貿易有著雙重影響。雖然作為整體變量與貿易量成反比，但權利距離作為單個整體變量時會對貿易產生正向影響[13]。在對中國服務貿易的研究中，王云飛、景瑞琴和王立非、金鈺鈺分布采用Hofstede文化維度、Inglehart文化維度理論及WTI文化距離指數兩種不同的方法對文化距離的影響進行分析，但基本結論一致，即文化距離會對中國服務貿易起阻礙作用[14][15]。除了立足于中國的貿易實踐，也有學者將其他國家貿易情況作為研究對象。劉楊、曲如曉、曾燕萍[16]通過檢測11個OECD國家間文化貿易數據后得出文化距離和文化產品所具有的消費成癮性會對貿易產生持續性的影響，而地理距離等傳統變量影響不顯著。蒙英華、李艷麗和劉歡、馮帆分別研究了文化距離對加拿大文化貿易[17]和韓國廣播電視出口的影響[18]，最終發現整體上有顯著阻礙作用，但在進出口上有所差別，對于不同文化圈影響效果也不一致。

綜合分析以上有關影響文化產業因素的研究，可發現這些學者在研究方法、研究對象、研究結論上均取得了顯著的成果，但仍存在以下不足，需要進一步研究。

上述研究主體多集中于實物貿易或服務貿易，并未專門提及圖書版權貿易，而版權貿易受地理距離影響小，相比之下更容易受到文化因素的影響，因此應重點關注圖書版權貿易并對其進行單獨分析。

盡管引力模型是大部分學者在測算文化距離影響程度時采用的主要工具，但對于圖書產業而言，是否屬于同一語言區等變量可能會產生較大影響。大部分引力模型在使用時忽視了這一變量，可能造成結果不準確，因此要考慮多種要素，構建多邊阻力條件引力模型。

上述研究多傾向于把文化距離看作整體變量研究，而對于構成文化距離的六個文化維度分析較少，少數把各個文化維度看作單獨變量的學者在實證研究后對文化維度間出現異質性的原因討論不足，缺乏說服力。因此，不僅需要分別測算和討論文化距離和六個文化維度對貿易量的影響，也需要結合圖書版權這一行業的特殊性分析產生異質性的原因。

3 研究設計及模型構建

本文主要分析文化距離對圖書版權出口的影響，通過改良后的多邊阻力條件引力模型測算變量間的相關關系。

3.1 傳統貿易引力模型

丁伯金（Tinbergen）和波伊霍寧（Poyhonen）最早將引力模型應用到國際貿易研究中，認為兩國雙邊貿易規模與經濟總量成正比，與他們之間的地理距離成反比[19]。數學公式表現形式如下：

Tij = A （YiYj） / Dij

Tij 為 i國與j 國間的雙邊貿易額，A為權重系數，Yi是i國的經濟規模，這里用GDP表示，同理Yj是j國的GDP，Dij是i國與j國間的地理距離。為了更好的測算，因此將模型轉化為線性對數的形式：

lnTij=β0 + β1lnYi + β2 lnYj + β3 lnDij + uij

3.2 修正后的多邊阻力條件貿易引力模型

傳統貿易引力模型很好地解釋了影響兩國間貿易的主要因素，即兩國的GDP水平會對貿易產生積極影響，而地理距離則會產生消極影響。但在本文所討論的圖書版權貿易中，傳統引力模型可能存在以下兩點不足。

（1）圖書版權屬于無形財產，與傳統商品貿易相比更容易受到文化距離而非地理距離的影響。

（2）傳統貿易引力模型僅包含兩個變量，而實際情況中往往需要引入多個變量才能更好地解釋文化距離對貿易的影響。

鑒于上述分析，本文將引入多個可能會影響圖書版權貿易的因素，并將地理距離替換為文化距離，把文化距離看成總文化距離和各個維度文化距離，分析這些要素對于圖書版權出口產生的影響。表1詳細說明了模型中解釋變量與被解釋變量及其含義。

基于逐漸增加變量的方法，本文建立的多阻力引力模型如下。

模型（1）：圖書版權出口與中國（LnChnGDP）、他國GDP （LnForGDP），他國總人口數 （LnPopu），兩國文化距離 （LnCulDist）間的關系

lnEXtcj =αE0+βE1lnChnGDPtc+βE2lnForGDPtj+βE3 lnPopuj+βE4 lnCulDistcj

模型（2）：圖書版權出口與中國、他國GDP、他國總人口數、兩國文化距離、是否屬于同一語系（是：DLang=1;否：DLang=0），是否屬于同一自貿區間的關系（是：DFTA=1;否：DFTA=0）

lnEXtcj=αE0+βE1 lnChnGDPtc+βE2? lnForGDPtj+βE3 lnPopuj+βE4 lnCulDistcj + βE5 DLang+βE6? DFTA

模型（3）：圖書版權出口與中國、他國GDP，他國總人口數，兩國文化距離，是否屬于同一語系、是否屬于同一自貿區、人均國民收入 （LnNI）、6個文化維度 （LnPD， LnUA， LnIND， LnMF， LnIVR， LnLT）間的關系

lnEXtcj=αE0+βE1 lnChnGDPtc+βE2? lnForGDPtj+βE3 lnPopuj+βE4 lnCulDistcj + βE5 DLang+βE6? DFTA+βE7? lnNIj+βE8 lnPDcj+βE9 lnUAcj+βE10 lnINDcj+βE11? lnMFcj+βE12 lnIVRcj+βE13 lnLTcj

模型（4）：圖書版權出口與中國、他國GDP、他國總人口數、兩國文化距離、人均國民收入、6個文化維度間的關系

lnEXtcj =αE0+βE1 lnChnGDPtc+βE2? lnForGDPtj+βE3 lnPopuj+βE4 lnCulDistcj +βE7 lnNIj+βE8 lnPDcj+βE9 lnUAcj+βE10 lnINDcj+ βE11 lnMFcj+βE12? lnIVRcj+βE13 lnLTcj

4 樣本與數據

4.1 樣本選擇與資料來源

本文共選取11個中國圖書版權出口最多的國家和地區作為樣本，包括美國、英國、德國、法國、俄羅斯、加拿大、新加坡、日本、韓國和中國香港、中國臺灣。這些國家和地區在2004—2016年期間始終與中國保持了較高的版權貿易量，具有代表性。這些數據均來自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網站每年公布的全國新聞出版業基本情況，可以保證數據的真實性和準確性。實證模型所用到的2004—2016年各個國家和地區（除中國臺灣外）的國內生產總值（GDP）、總人口數、人均國民收入來源于世界銀行數據庫[20]，中國臺灣地區的數據來源于臺灣經濟統計局網站[21]。

4.2 文化距離測算

兩國間的文化距離指國家間文化的差異程度，表現為人們日常行為、世界觀、價值觀等各個方面。為了更好地量化一國的文化水平，Hofstede 提出了文化六維度模型，分別是權力距離維度（PD）、個人/集體主義維度（IDV）、男性/女性維度（MF）、不確定性規避維度（UA）、長短期導向維度（LT）以及自身約束與放縱維度（IVR）。

權力距離維度表示社會中權力不平等分配的程度，權力距離越大代表等級特征、對個人的約束越明顯，權力所有者最大程度上擁有權力，相反權力距離越小代表社會越關注個體能力的發展。個人和集體主義文化維度代表社會總體偏向關注個人利益還是關注集體利益，在該維度上分數越高則越偏向個人主義，而相反則傾向集體主義。男性和女性維度代表社會中傾向男性或女性品質的程度，得分越高代表社會中男性品質如競爭性、獨立性更突出，反之則說明女性氣質如謙虛、關愛他人更占主導地位。不確定性規避維度指的是一個社會感受到的不確定性和模糊情景的威脅程度，高不確定性國家表現為人們對于書面的規定、計劃有著強烈的需求，強調努力工作，而低不確定性國家的人們更容易接受生活中的不穩定性，偏好放松的生活狀態。長短距離導向指的是一個社會對長遠利益和近期利益的價值觀，在該維度上得分越高說明越注重對未來的考慮，注重節約、節儉和儲備，而分數低則代表更關注過去和現在，著重眼前的利益，要求收到及時的反饋。自身約束與放縱維度是指一個社會對人基本需求與享受生活的允許程度，該數值越大說明社會整體對個體自身約束力越小，允許自由選擇程度越大，相反則說明社會更強調嚴格控制個體行為。

在確定社會文化主要構成的維度后，Hofstede分別對這些指標進行打分，得出每個國家在不同維度的表現情況，得分越高即表示越傾向某個維度。表2為本文研究的12個國家和地區在霍夫斯泰德6文化維度中的得分情況。

本文借鑒Kogut和Singh指數 （KSI）作為文化距離測算公式，對于表2中Hofstede文化六維度進行計算，計算公式和計算結果如下：

CD j =[ （ Iij-IiCH ）2 Vi ]/ 6

其中，CDj指j國與中國的文化距離值，Iij指東道國在i維度下的文化距離值，IiCH指中國在i維度下的文化距離值，Vi是i維度文化距離的方差。根據KSI指數計算出的11個國家與中國的文化距離如表3所示。

5 實證檢驗及結果

基于修正后的引力模型（1）、（2）、（3）、（4），本文使用統計軟件Stata13.0對收集和計算得到的數據進行分析，最終得到的實證結果如表4所示。

表4匯總了4個模型的實證分析結果，總體上采取逐漸增加變量的方式對多邊阻力條件引力模型逐步進行調整，確保對各個變量分析的準確性。對于4個模型的主要分析過程如下。

模型（1）測算了只包含中國與他國GDP、人口總數、文化距離四個要素時各個變量的影響程度，發現文化距離與預期變量符號一致，與圖書版權出口量呈負相關，且相關性程度高，可以繼續增加新變量。

模型（2）在模型（1）的基礎上加入語系和自由貿易區兩個虛擬變量，發現這兩個因素與圖書版權貿易顯著相關，且均呈正向關系，證明屬于同一個語系或者同一個自由貿易區會使中國圖書版權輸出更加容易，他國的購買量也更高。但在模型（2）中文化距離成正向關系，與預設條件不符，需要進一步增加變量進行調整。

模型（3）在模型（2）的基礎上繼續增加變量，加入文化維度中的單個變量和人均國民收入，得到的結果與模型（2）十分接近，各變量的相關程度變化不大。中國GDP、他國人口總數、語系和自由貿易區保持著較高的正相關水平，文化距離與模型（2）中得出的結論一致，與圖書版權輸出成正相關。在新加入的文化六維度中，只有不確定性規避這一維度與貿易量呈負相關，其余均呈正相關。而人均國民收入這一指標對貿易水平無明顯影響。綜合模型（2）、（3）發現在加入語系和自由貿易區兩個虛擬變量之后文化距離的影響從負到正，并且相關程度較低，這一結果與理論分析結果差異較大，可能是由于這兩個變量與文化距離間存在共線性問題，因此需要對于模型再次進行調整。

模型（4）排除了語系和自由貿易區兩個變量，其余條件保持不變，此時文化距離對于圖書版權貿易的影響呈顯著的負相關。在4個模型之中，模型（4）總體上顯著水平最高，相關系數在70%以上，此時模型的效果最好，適合以此為基礎進一步地分析。

6 數據分析

根據模型（4）對圖書版權出口貿易量和相關變量的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6.1 中國GDP較外國GDP影響更為顯著，且二者對圖書版權貿易影響方向相反

我國的主要貿易伙伴英國、俄羅斯等在近年出現GDP負增長情況，可能導致他國GDP這一指標與圖書版權出口呈負相關關系。同時中國GDP依舊保持強勁增長態勢，對于版權貿易影響顯著，在兩個因素共同作用下，貿易雙方總體經濟規模仍對圖書貿易起促進作用。

6.2 貿易國市場規模與圖書版權出口成正相關關系

貿易國的市場規模主要取決于人口數量以及人均購買力，當一國人口數量多且消費水平高時，基本生活必需品支出在市場中比重下降，而教育、娛樂等消費開支增加，對于圖書這一文化產品需求更高，促進我國圖書版權對該類國家的出口。

6.3 文化距離作為總體變量與圖書版權出口數量成負相關關系

作為整體變量時，文化距離在1%的檢驗下顯著為負，彈性系數為-2.736，在其他條件不變時，文化距離每增加1%，中國圖書版權出口就會降低2.736%。這說明文化距離越大，兩國文化間差異也就越多，導致貿易國對我國文化接受程度越低，貿易成本增加，最終表現在圖書版權出口量的減少。而在所有變量中，文化距離的影響程度最高，超過GDP等指標，說明文化距離是在分析影響貿易因素，尤其是版權貿易時需要重點考慮的因素。

6.4 不同維度的文化距離對于圖書版權出口影響存在顯著異質性

分維度實證結果顯示，除了男女性導向維度外，其他五個文化維度均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且不同文化維度對于我國圖書版權出口影響的大小和方向有著較大的差異。不確定性規避（UA）和自身約束與放縱（IVR）兩個維度會對圖書版權出口起到明顯促進作用。不確定性規避指數高的國家整體表現為不斷學習新知識以應對未來的風險，把投入放在閱讀書籍而非休閑娛樂方面，因此對于他國的圖書需求量更大。在自身約束與放縱維度高的國家宏觀管控較為寬松，人們對于代表新鮮的外來文化類別的書籍選擇可能性大，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對我國圖書產品的購買。

權力距離維度（PD）、個人集體主義維度（IND）以及長短距離導向（LT）對圖書版權起到阻礙作用。國家權力距離越小，社會對于同一的意識形態要求越低，人們追求文化多樣性的心理帶來對他國文化產品高的需求量，促進了本國企業對于外國版權的引進。集體導向性國家更強調內部的和諧，對于文化差異包容度和接受度更高，具有鮮明民族文化特征的產品在輸出過程中受到的阻力較小。長短距離導向對人們的影響表現在消費觀念上，短距離導向的消費者對未來的儲蓄較少，在當期的消費會高于長距離導向的消費者，國內不斷擴張的消費需求會促進企業不斷豐富商品種類來滿足消費者的需求，增加進口他國產品。

不同文化維度對貿易不僅影響方向不同，影響程度也不一致。在1%的檢驗下權力距離對于貿易影響最大，其次是自身約束與放縱、個人集體主義、長短距離導向、不確定性規避，而男性女性維度影響則不顯著。權力距離是六個文化維度中與國家制度、領導人權力最密切相關的指標，通常不受個體的影響，而其他四個維度則通常取決于消費者自身的傾向。 由此可見，一國的貿易情況對其宏觀政策的反應比消費者需求的反應更大。當一國權力距離較大時，其宏觀政策的改變可能會對進出口產生更加顯著的影響。

7 結論及建議

7.1 兼顧文化因素與經濟效益，因地制宜，優先考慮向文化距離較近的國家出口

在文化因素提出之前，出口商通常會選擇經濟較發達的國家進行貿易，這些國家具有經濟體量大、購買力強、貿易制度完善等特點。但隨著貿易的不斷發展，經濟水平已不再是決定貿易的唯一因素，文化距離在貿易中，尤其是帶有明顯文化特征的產品貿易中扮演著更加重要的角色。因此，要因地制宜，實施差別化文化產品戰略。

實證分析表明，文化距離對于圖書版權輸出有顯著阻礙作用，這會增加我國出口的難度和成本。對于圖書這一類具有鮮明本國文化特征的產品，在向外傳播時應考慮優先出口到與我國文化距離較近的國家或地區。在當前“一帶一路”倡議以及擬構建的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背景下，日韓、西亞地區和東盟十國具有巨大的潛在市場，這些國家與中國文化距離較近，對于同類型文化接受度也就更高。很多國家與中國在文化上有較深的歷史淵源，例如日、韓與中國同屬于儒家文化圈，西亞與東亞地區在歷史上也與我國進行過多次貿易往來和文化交流。雖然其中一些國家經濟并不發達，但由于文化距離的縮小也可能帶來較高的貿易量。對于文化距離較遠的國家，也并不意味著因為文化障礙的增加而放棄這些海外市場，相反可以根據之前經驗，選擇經濟發展水平較高、與我國貿易往來頻繁的國家進行出口。

7.2 分辨不同文化維度的異質性，提高版權出口戰略的針對性

文化距離作為一個整體變量與文化貿易成顯著負相關關系，但值得注意的是，并不是每個文化維度都會阻礙我國圖書的出口，例如中國在不確定性規避文化維度上得分較低，而高的不確定性規避文化卻會對版權貿易起到促進作用，這時兩國間的文化差異從預期的障礙轉變為現實中貿易的推動力。從這一角度看，文化距離較遠的兩國也可能進行較頻繁的文化貿易，在貿易伙伴國的消費者對于異國文化有獵奇心理、偏好多元文化等情況下，我國文化輸出依舊能取得較好的成果。

同時，每個文化維度對貿易的影響程度不同，例如權力距離維度影響程度最高，而男女性維度影響幾乎不顯著，這啟示我們在實際操作中應該有區別地關注不同的文化維度，對于相關性高的維度給予更多的重視。對帶有權力距離低、個體約束程度小、偏向集體主義特征的國家應該增加圖書版權的出口。

7.3 不斷提升自身文化實力，為“走出去”戰略奠定堅實基礎

文化距離與圖書版權貿易之間的關系分析表明，一國的文化在貿易中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文化軟實力已經和傳統硬實力一起作為評價一國整體實力的重要指標。我國在圖書版權貿易為代表的文化產業中仍存在許多問題，例如翻譯人員較少、我國本土文化受限于語言障礙難以向海外傳播、國內的各個地區對外輸出水平參差不齊、“走出去”過于依賴重大工程資助、未形成市場化常態化[22]等。面對這種局面，國家需要加強對于文化產業的政策支持，鼓勵文化企業走出去，加強培訓相關專業人才，使得出口商在面對跨文化、語言差異等問題時能夠更好地應對。同時政府也應避免過度管控使文化市場缺乏活力，在適當監管的同時充分發揮市場機制的作用，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

國內文化企業應積極提升實力，樹立自身品牌意識，通過不斷擴大規模和提高產品質量來凸顯品牌優勢，立足本土而面向國際化發展，在追求經濟利益的同時也更加關注社會效益，在國際貿易的過程中主動宣傳我國的優秀文化，成為文化“走出去”戰略的踐行者。

注 釋

[1]李詩言. 近十年來我國圖書版權貿易情況及發展對策[J]. 出版發行研究，2018（1）：83-87

[2]姬沈育. 當前中國的版權貿易應側重版權出口[J]. 經濟經緯，2004（1）：42-45

[3]姚德權，趙潔. 中國版權貿易研究綜述[J]. 國際經貿探索，2007，23（1）：24-29

[4]文化部“十三五”時期文化發展改革規劃[OL]. 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和旅游部.[2018-01-02]. http：//zwgk.mcprc.gov.cn/auto255/201702/t20170223_491392.html

[5]趙有廣.中國文化產品對外貿易結構分析[J].國際貿易，2007（09）：31-38

[6]張宏偉.中國圖書版權貿易影響因素測度研究：基于需求偏好相似理論的擴展和應用[J].出版科學，2011，19（2）：46-51

[7]田暉，黃靜. 中國文化產品出口流量及三元邊際的影響因素[J]. 河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8（2）：45（2）：37-44

[8]賈曉朋，呂拉昌. 中國文化貿易的影響因素分析：以核心文化產品出口為例[J]. 地理科學，2017，37（8）：1145-1150

[9]劉建華.對外文化貿易的約束：市場與非市場[J].中國出版，2011（20）：12-17

[10]楊磊. 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基地對文化貿易的影響分析[J]. 北方經濟，2011（z1）：45-48

[11]曲如曉. 文化距離對中國文化產品貿易影響的實證研究[C]//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國際服務貿易暨國際文化貿易研究中心、中國國際貿易學會、《國際貿易》雜志社.國際服務貿易評論（總第4輯）.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國際服務貿易暨國際文化貿易研究中心，中國國際貿易學會，《國際貿易》雜志社，2010：16

[12]曲如曉，韓麗麗. 文化距離對中國文化產品貿易影響的實證研究[J]. 黑龍江社會科學，2011（4）：34-39

[13]田暉，蔣辰春. 國家文化距離對中國對外貿易的影響：基于31個國家和地區貿易數據的引力模型分析[J]. 國際貿易問題，2012（3）：45-52

[14]王云飛，景瑞琴. 文化距離會阻礙文化服務輸出嗎？——基于2006—2012年跨國數據的檢驗[J]. 國際商務研究，2017，38（6）：74-84

[15]王立非，金鈺玨. 文化障礙對我國服務貿易出口流量的影響：基于16個服務貿易伙伴國出口數據的分析[J]. 商業研究，2017（10）：72-77

[16]劉楊，曲如曉，曾燕萍. 哪些關鍵因素影響了文化產品貿易：來自OECD國家的經驗證據[J]. 國際貿易問題，2013（11）：72-81

[17]蒙英華，李艷麗. 文化貨物貿易與文化服務貿易決定因素差異的實證研究[J]. 經濟經緯，2013（3）：52-57

[18]劉歡，馮帆. 文化距離對韓國廣播電視節目出口的影響[J]. 國際貿易問題，2015（7）：77-86

[19]谷克鑒.國際經濟學對引力模型的開發與應用[J].世界經濟，2001（2）：14-25

[20]世界銀行中文數據網站[OL]. [2018-04-15]. https：//data.worldbank.org.cn

[21]臺灣經濟統計局[OL]. [2018-04-15]. http：//www.stat.gov.tw

[22]張利潔，郝喬麗. 我國圖書版權“走出去”問題初探[J]. 編輯之友，2015（3）：23-27

（收稿日期：2018-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