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盾《樂隊劇場Ⅱ：Re》音響空間分析

彭子筠 星海音樂學院

《樂隊劇場Ⅱ：Re》是一部以西洋管弦樂團為主體，融音響展衍與劇場空間于一體的劇場性音樂作品。此作品由于作曲家在音樂廳中散布的樂隊布局巧思，形成了在音樂客體空間中不同位置發聲源之間的音響方向性運動及其層次性地疊加與輻射性地擴散，從而構筑了存在于音響客體空間的整體多層次、多方向共融的音響空間。

一、樂隊布局

《樂隊劇場Ⅱ：Re》(為散布的樂隊、兩個指揮及現場觀眾而作)采用了一種把觀眾包圍在環形內的樂隊布局設計。十一位木管組演奏成員環繞著觀眾后方的半環形站位分布在劇場觀眾席間。舞臺上除了兩位指揮和男低音以外，前后位置順序依次為弦樂組、銅管組和打擊樂組。指揮Ⅰ面向舞臺上的樂隊，指揮Ⅱ面向觀眾席的同時站在與指揮Ⅰ一前一后、能互相照應的位置。

二、樂隊劇場空間布局新構思

此作品的樂隊布局巧妙構思表現在三個方面：首先，木管組成員圍繞觀眾席點狀分布的設計思維。這是空間音樂運用點描技法的體現。通過在音樂劇場空間中不同位置設置的發音體，音響在其展衍過程中，通過聲音在這些發音體間運動以形成了有組織、有方向的聲向流動，從而表現音響的空間動態運動過程。

其次，在觀眾席的木管組同樣與舞臺上的樂隊形成雙向交流。兩者的交流猶如民歌對唱，一唱一和、一呼一應、輪唱，齊唱，生動無比。更進一步說，由于此作品樂隊編制較大和品類齊全，整個管弦樂隊就像三支樂隊一樣，加之室內樂化的現代管弦樂寫法，三支樂隊能以各自最大的性能或配合或競奏，形成音響全方位的運動。

最后，整個圍繞在觀眾周圍以環形分布的管弦樂隊與觀眾之間形成了多向多維的音樂場域。通過木管組群聲響交互、舞臺上下雙向交流、觀演交融，音樂劇場了形成“笙管齊鳴”、“聲響縱橫”的巨大音場。譚盾曾經說過要通過此作品讓音樂回復其原始性，其中一種做法正是通過樂隊空間布局使觀眾融入多向多維的音樂場域中，從而打破古典主義音樂時期以來單向、有隔閡的觀演關系。

譚盾在此作品中沒有采用多支樂隊空間布局形式，而是采用了把一支管弦樂隊拆分成兩個部分，將其分別置于觀眾席和舞臺上的樂隊布局形態。

三、音響空間運動形式和運動路徑分析

此作品的音響空間運動為舞臺上的樂隊、舞臺下圍繞觀眾席的木管組，還有位于劇場中央的觀眾席三方互動，形成了木管組群聲響交互、舞臺上下雙向交流、觀演交融的多向多維的音響場域。舞臺上下雙向交互式音響運動、音響全方位“齊奏式”運動以及只有舞臺上的音響運動三種音響空間互動形式按照作曲家表現音樂劇場內容相繼出現，形成各方位的音響運動間多方向交流，音響的空間運動如同用音響表現劇場戲劇性動作，使“音樂”與“劇場”在音響運動中交融。樂曲的整個音響空間運動過程可分為六個部分。

第一部分(A 至 E )：舞臺上下音響互動式運動。整個音響運動過程，音響從舞臺上靠前的男低音、指揮Ⅱ開始，然后在木管組依次傳遞，圍繞著觀眾席運動了一周，最后經過觀眾，再回到男低音的運動路徑。第二部分(F 至第19 小節)：音響“全方位”齊奏式運動。第三部分(20-39小節)：舞臺上下音響互動式運動。這部分是臺上與臺下的音響雙向聯動。木管組的音響在完成左右往返疊加運動后，從木管組分離出來的低音單簧管、大管Ⅰ、大管Ⅱ與銅管組協同，與木管組腔音音線進行對置，形成臺上臺下的音響“對唱式”互動。第四部分(第40-72 小節)：這部分只有舞臺上弦樂組和銅管組點線互動。第五部分(第73-120 小節)：再現第二部分音響齊奏式運動。第六部分(第121 小節-174 小節)：再現第一部分舞臺上下互動式運動。

最后，由全曲木管組音響運動過程可知，音響運動路徑大致有三種形式：第一種，“半環形”的運動路徑(沿觀眾席外圍從右面“順時針”運動到左面)；第二，“Z 形”的運動路徑(跨越觀眾席，左右往返式交互運動)；第三種是兩個路徑的混合形式(“半環形”運動路徑與“Z 形”運動路徑結合)。

綜上所述，《樂隊劇場Ⅱ：Re》利用樂隊在劇場中分散的空間布局，把音樂表演的舞臺擴展到整個劇場空間，舞臺上的樂隊、舞臺下圍繞觀眾席的木管組，還有位于劇場中央的觀眾席全方位互動，形成了木管組群聲響交互、舞臺上下雙向交流、觀演交融的多向多維的音響場域。音響的空間運動如同用音響表現劇場戲劇性動作，使“音樂”與“劇場”在音響互動中水乳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