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古滇國青銅器上的猴紋飾

周軍

摘 要：古滇國青銅器上出現猴子的紋飾表明，滇人善于利用各種動物作為創作的題材，把猴這動物形象用高超的鑄造工藝在器物上保留至今，顯示出古代滇人非凡的藝術創作力。

關鍵詞：古滇國青銅器猴紋飾

人類由類人猿演變、進化而來，人類的許多習性與猿猴密不可分。無論是東方人還是西方人，都有兩個共同的感覺與想法。第一是，人類對猴子的好感及其相似性要遠勝于與其他動物的。第二是，猴子好動的天性也是人類的天性尤其是兒童的。因此，猴子深受人們的喜愛和尊崇。

由于猴在中國傳統的十二生肖中處于申位，因此便有了“申猴”（圖一）之稱。又由于“申”在中國古代陰陽五行說中屬金，于是又有“金猴”之稱。人們一般把猴子看作是動物界的靈物，視為吉祥之物，還褒以“靈猴”、“神猴”之美譽。

云南地處低緯度高原，氣候濕潤、植被茂密，這些優良的自然環境為猿猴的生存提供了適宜條件。因此，云南省是現存猿猴，如蜂猴、灰葉猴、金絲猴等品種的主要分布地區。從已出土的文物來看，在秦漢時期古滇國文化墓地出土的青銅器上經常出現猴子的形象。有猴子造型的青銅器主要有銅貯貝器、銅扣飾和兵器等。

晉寧石寨山墓地71號墓出土了一件動物格斗場面銅貯貝器（圖二） 通高42.8厘米、面徑20.5厘米。器身作束腰圓筒形，腰部鑄有左右對稱的兩虎形耳，平底，底有4片狀獸足支撐。器蓋上鑄有兩頭牛一只虎搏斗場面，為一虎被兩牛夾擊，老虎居中作嘶吼狀;兩側各有一牛，均作攻擊狀態。虎一條后腿被一只牛的角挑穿，猛虎無可奈何伏倒于地，仍想回頭抗爭。器蓋中心有一樹，上有兩猴兩鳥。兩猴相背，一蹲一立于樹枝上，尾相纏繞，呈狂吼狀。兩鳥被驚擾，振翅欲飛。整件器物雕琢細膩，所雕場面驚心動魄，各種動物形象生動，猶如一部西漢時期滇國地區弱肉強食的自然生態景觀。

銅扣飾是滇國青銅器中出現猴紋飾較多的一類器物，多呈圓形或方形群猴飾邊狀。圓形猴邊扣飾以云南晉寧石寨山墓群出土的為例，71號墓出土3件（M71：34、M71：98、M71：100）。其中71號墓出土的一件圓形猴邊鎏金銅扣飾（圖三） 直徑13.5厘米，正面為圓形牌，內凹似淺盤狀，中央鑲嵌紅色瑪瑙，其外為3圈圓形片狀的綠松石。周邊鑄有十只活潑可愛的浮雕鎏金小猴，首尾相接圍成一圈，猴身通體鎏金，形象生動，富于情趣。這件扣飾工藝精湛，鎏金與瑪瑙、綠松石相映生輝，分外妖嬈，堪稱滇國青銅藝術珍品。

方形猴邊扣飾以玉溪市江川李家山墓地出土最多。除見于1972年第一次發掘出土的扣飾中，僅第二次發掘時就出土了10件，在長方形扣飾上以4到14只平面浮雕或透空浮雕的猴圍一邊、三邊或四邊。如68號墓出土的一件長方形猴圍邊銅扣飾（圖四） 長12.9厘米、高8.6厘米。正面微凹，中心鑲嵌有五塊玉片;周圍鑲嵌圓形片狀綠松石，其外為一圈圓形綠松石片。邊緣雕鑄有十二只猴，上下各四只，兩側各兩只，排列緊密。猴均側身，首尾相隨，每只猴的一前肢搭于前只一猴的后部。不免讓人驚嘆滇人工匠的創造力與想象力是多么豐富，運用擬人的手法，使整組浮雕小猴生動活潑。

鑄有猴紋飾形象的滇國青銅兵器主要有銅戈、銅鉞、銅劍和銅護甲等。晉寧石寨山12號墓出土的紋飾猴銜蛇鈕銅鉞（圖五）是較有特點的兵器。紋飾猴銜蛇鈕銅鉞 長14.4厘米、寬20厘米，為扁圓形銎，刃呈弧形似彎月。銎側鑄飾有一只猴子，口銜一蛇，長尾垂地，四肢作彎曲狀，正在順銎攀爬。細觀立雕的小猴，腦袋高昂，面露出勝利者的神情，令人不由敬佩滇人觀察的細致與鑄造的精巧。一件銅戈銎背上，焊鑄立體動物4只，從左到右為猴蛇相斗;猴雙眼怒睜，口露利齒，前肢緊抓蛇身;而蛇欲逃，回首張望，兩者相互對峙，僵持不下。另一件狩獵紋銅劍上，用陰線刻出繁雜的紋飾，表現了滇國狩獵斗獸的一個場面。獵手為腰間束帶的裸身男子，騎于虎背之上，與虎作拼死搏斗。下端有一只猴子用力拖住虎的尾部，讓人想象猴子是否經過滇人的馴化才會如此舉動。

在玉溪市江川李家山13墓出土的一件蟲獸紋臂甲（圖六） 高23厘米，呈圓筒狀，上粗下細，與人的手臂相合;筒側開口，邊沿有對稱的穿孔兩列，供系繩緊束。甲面用針精細刻紋，刻紋內容豐富，有虎、豹、熊、猴、鹿、雞、魚、蝦等十余種蟲獸紋，雕刻線條流暢，工藝水準極高。其中，漢代的猴子形象清晰可愛，生動而自然，堪稱云南青銅器線刻裝飾藝術的極品。

中國古代猴紋飾文物歷史悠久、種類繁多。古往今來出現在文物藝術品上的猴的形象并不鮮見，滇國青銅器上的猴子造型就印證了這一特點。從以上的古滇國有關猴造型和猴紋飾青銅器來看，相比中國古代其他地區而言，云南地區青銅時代出土的猿猴形文物數量相對較多且集中。直到近代，在民族學調查研究中也還能找到一些少數民族對猴子的獨特情懷。生活在云南瀾滄江、怒江上游的怒族也崇猴，稱“斗華蘇”;居住在云南西雙版納、景洪兩縣的克木人均崇猴，嚴禁捕捉、食用;廣西南丹縣的瑤族，稱其始祖妣為“母猴”;其他土家族、羌族都有崇猴氏族。

猴子是與人的聯系最為密切的動物。中國人尤其喜歡猴，將其喻為聰明、機智、勇敢、活潑之獸，是智慧靈氣的象征，往往作為中國畫、年畫、面具、剪紙、玩具、工藝品、刺繡、風箏等民間工藝創作題材。而由猴子派生出來的民間故事，以猴為題材的詩詞、對聯、俗語、成語、歇后語、文學作品等，更是類型繁多，不勝枚舉。

古滇國許多青銅器上出現猴子的紋飾表明，滇人非常善于觀察和利用各種動物作為創作的題材。把動物形象用高超鑄造工藝在器物上保留至今，顯示出古代滇人非凡的藝術創作力。并且，出現在古滇國青銅文物上的猴紋飾造型似乎表達著另外一種和諧的自然生態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