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馬里埃爾船民潮爆發的原因探析

靳巧玲

摘 要：1980年古巴開放了馬里埃爾港口，一時間大批移民前往美國。自古巴革命后，美國對古巴難民一般為采取“全盤接受”的政策，但這次卻一反常態，對這些人首次進行了遣返，并取消了古巴的難民地位。因此探究這次難民潮本身爆發的原因可以更為深入地了解影響政策轉變的因素。據此，主要從移民推拉理論分析論述難民潮爆發的背景，試圖在冷戰的背景下更深入地了解這次難民潮及美國古巴難民政策轉變的原因。

關鍵詞：1980年難民潮;移民推拉理論;原因;美古關系;冷戰

中圖分類號：D9 文獻標識碼：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19.09.076

1 難民潮爆發的背景

首先從移民推拉理論角度來講，這次難民潮爆發的推力主要在于古巴國內的經濟、政治與社會情況出現了混亂，造成移民壓力在1980年的劇增。與“自由航行”難民潮爆發原因相同的是，古巴經濟于1979年末1980年初陷入嚴重衰退狀態。首先是出口產品數量下降。由于極端天氣，古巴糖作物與煙草出口量銳減;其次是基本供應物品的短缺。例如古巴國內人民的主要飲食來源——豬肉因豬瘟發生導致產量出現下降，這時候許多國家又通過了200英里的商業捕魚限制，將古巴船隊將其傳統的出沒地驅逐出去，導致古巴捕魚量又急降，同時傳統食品咖啡、糖、豆類以及大米等主食的配給也被嚴格限制，商店供應的商品也不能滿足于古巴人民，所以只能求助于黑市……島上因貧窮而偷竊的現象很普遍;最后，美國自古巴導彈危機以來對古巴愈來愈嚴厲的禁運與制裁更是使得古巴經濟“雪上加霜”。總之，由于古巴面臨“內憂外患”，到1980年古巴人民正經歷著食物與住房的短缺。

經濟不景氣還引發國內的騷亂與不滿，中央情報局對古巴近幾年的國內情況進行調查總結道：“過去幾年，古巴的犯罪、破壞公物、工人懈怠、非法離境，甚至一些反政府活動事件有所增加。”1979年12月，哈瓦那有2000-3000人被捕，外國新聞機構推測是因為散發傳單與海報，或者參加黑市活動而被批捕，大多數被捕者在幾小時內被釋放。這種情形的發生只能證明一點：古巴人民對現有狀況的不滿在持續發生，移民壓力亦隨之增加。

除了經濟衰退造成的移民壓力增加外，移民正常通道的中斷也阻滯了移民壓力的釋放。古巴革命后，美古之間缺乏正常的移民通道，而1965-1973年美古之間開通的航運卻因古巴政府單方面宣布結束，致使航行被中斷，許多家庭成員隔海相望。1973年后至1980年難民潮爆發之前7年間的移民壓力逐年累積，但偶爾也會通過某種渠道釋放，例如，許多人通過第三國（墨西哥或者西班牙）紛紛進入美國，另外一些人則選擇非常危險的方式——乘坐小船去往90英里外的美國，也有許多人因此葬生魚腹。然而，7年間積累的其他大量潛在移民仍滯留于古巴，并隨時在等待機會。

由此可以看出，古巴國內由于經濟、政治以及正常移民通道的缺乏等因素構成了這次移民潮的推力，而拉力則在于美國方面的原因，包括古巴流亡者的回歸，美國對古巴移民的政策優待以及美對古巴非法移民鼓勵等刺激因素。

20世紀70年代美古緩和進程開始，雙方都相應地軟化堅硬的立場。作為緩和進程之一的1978年開始的流亡者團體的回歸事件卻成為難民潮爆發的一個重要推動因素。1978年卡斯特羅與流亡者團體“七十五人委員會”進行對話后，同意流亡者回歸訪問古巴，1979年10萬多名古巴裔美國人回訪，帶來國內購買不帶的商品，并為古巴帶來可觀的硬通貨收入。但是回訪也進一步加劇了國內的移民壓力——返回流亡者們，包括那些收入微薄的人，他們衣著光鮮，訴說在美國的成功故事，這讓島內的古巴人民意識到他們之間的生活水平的差異，它破壞了革命的集體精神。值得注意的是，這次的回訪事件并不是所有移民不滿的理由，但卻一定程度上成為難民潮的催化劑。

另外，美國對古巴的冷戰政策也構成了移民的拉力。古巴導彈危機后的兩次難民潮，美國均是以冷戰意識為主導制定古巴難民政策，對到來的古巴難民實行政策優待，對古巴難民的準入與安置待遇往往超越其他拉美移民，如肯尼迪時期開始的“古巴難民計劃”，約翰遜時期的《古巴人身份調整法》等，這些政策本身對古巴難民就會形成巨大的吸引力。開始于1979年10月的古巴人劫持船只到美國的事件由于沒有受到美國方面的制止而屢屢發生。1980年2月24日再次發生類似事件后，卡斯特羅在1980年3月8號再次公開聲明進行重開港口的威脅：“他們鼓勵非法出境，劫持船只，實際上把劫持船只的人當作英雄，我們提出抗議，并警告他們。我們不得不采取自己的措施……我們曾經不得不開放卡馬里奧卡港口，我們希望不必采取這樣的措施。”但這樣的公開警告——將又一次開放大的港口，也并未得到重視。五周后，國務院與司法部仍在交換該怎么做的備忘錄。可是，難民潮已經發生了。

除了對劫持事件的不積極回應，作為緩和項目之一的政治犯釋放問題也使得雙方矛盾加深。1978年美古之間達成按每月400人的速度釋放3600名政治犯的協議。但美國政府處理政治犯的速度卻非常緩慢，政治犯移民申請的處理遠遠落后于申請人的數，因此基本上每一份檔案都被嚴格審查，這大大拖慢了處理的進度，1980年移民潮開始時，數百名前政治犯仍在尋求入境，這一問題已成為古巴對美國嚴重不滿的根源。

2 秘魯大使館事件——難民潮爆發的導火線

難民潮發生的導火線是秘魯大使館事件。1980年的前幾個月，不滿的古巴人開始頻繁闖入在古巴的拉丁美洲大使館，4月1日又有數名古巴人再次劫持一輛公共汽車強行闖入秘魯大使館要求政治庇護，他們沒有武裝，但聚集在大使館門外的兩側士兵向其開火，其中一位古巴門衛被槍殺。史密斯談到：“他的一位助手后來告訴我：‘當我們把警察的死訊通知指揮官時，他的臉漲得通紅，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生氣。”再加上大使館方面拒絕向古巴方面交予闖入的古巴人，4月4日憤怒的卡斯特羅宣布撤回對使館的警察保護，任何想要前往秘魯的人都可以這樣做。這時無人看守的大使館至4月7日前被圍得水泄不通（估計人數達到3000-11000之多），他們摩肩擦踵，等待被安排。一位古巴官員回憶當時的場景時說，有人在樹枝上，在被毀壞的鐵柵欄上，甚至在大使館的屋頂上。

面對如此多的人群擁擠在大使館內，古巴政府最先做的其實是與美國等國進行合作，并表示人道主義的同情。古巴告知使館內的人來去自由，不會受到報復，并向其提供醫療、食物和水，但情況并未得到改善，古巴官員表示：他們允許人們來回走動，但大多數人害怕被捕或者被毆打不敢離開，并且衛生條件越來越差，情況越來越復雜，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秘魯大使館不得不求助于聯合國與美洲國家組織。4月14日，經過與古巴政府的協商，國際上決定在哥斯達黎加設立中轉站，再經由它通過航運輸送大使館的難民。

但當航運從16日開始進行僅僅2兩天的時間，卡斯特羅于18日宣布暫停航運。美國方面認為卡斯特羅暫停航運的原因是對負面宣傳感到尷尬。一家媒體敘述到：古巴人高喊著“自由”，難民甚至離開了他們的父親和兄弟姐妹，只是因為他們的親人是共產主義者。這樣的報道數不勝數，但不管怎樣的原因，卡斯特羅在暫停航運之后，于19日即開放了馬里埃爾港口，并通過《格拉瑪》暗示，古巴裔美國人可以經由此港接走自己的親戚或朋友。一時間古巴裔美國人紛紛租用小船前往馬里埃爾港去迎接他們的親人來美國團聚。自此，1980年古巴難民潮就在極度慌亂無序中拉開了帷幕。自4月21日第一艘船只到達帶回來40人，據移民局報道，后續僅三天內，約有600至700名難民從古巴返回美國。由此可知，政府對古巴裔美國人的警告并沒有起到相應的作用，從4月底開始，美國發現古巴正在強迫一些人入境，包括，囚犯與同性戀者等“不受歡迎的人”，但那時已經為時已晚了，最終美古之間又于1984年重新達成一份移民協議，將這些不受歡迎的人遣送回古巴，整個難民潮給美國帶來的人員問題才基本解決。

3 結論

由此可以看出，當促成一次大規模移民潮的推拉力因素都具備時，移民的爆發已經不可避免，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但如果卡特政府及時處理卡斯特羅的多次警告，雙方進行更好地溝通，或許這次難民潮就不會發生，但是從以上的分析可以得出，促成這次難民潮發生的原因其實在于美古之間的不信任與相互冷戰的狀態。古巴革命后古巴經濟的每次衰退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美國對古巴的冷戰政策阻礙了經濟的繼續發展，而移民正常通道的缺乏并不能使移民壓力得以釋放。面臨雙方的合作時，就像基米特所說的，他不相信卡斯特羅的誠意，這也代表了一部分美國官員的態度，而卡斯特羅也懷疑美國行動不可告人的目的，這也表明了雙方的緩和進程最終會因為冷戰的因素不能再深入下去。而當時機到來時，卡斯特羅則又一次選擇開放港口以緩解國內移民壓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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