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錯嗎

■ [美]布瑞恩·帕金斯 譯/喬凱凱

那時候我還住在鄉下，跟著外祖父生活在一個叫格爾勒的小鎮上。外祖父的工作是替人清理農場里的雜草。那時候我還小，大概只有六七歲吧，外祖父工作的時候，我就跟在他身后，感覺無聊時，我就在農場里四處走走。事實上，大部分的時光我都是無聊的。

但很快我就找到了樂趣。我發現了一只小狗，它蜷縮在一堆草垛下，兩只烏溜溜的小眼睛警惕地注視著周圍。它的身子很小，四肢很細，如果不是身上覆蓋著毛，我甚至能數清楚它的骨頭。我以為它剛出生不久，但外祖父看了一眼后告訴我，它至少有一歲多了。很顯然，這是一只流浪狗，風餐露宿的生活讓它看起來瘦弱又可憐。

這只小狗成了我的玩伴。準確地說，它成了被我捉弄的對象。在它睡覺的時候，我會突然撿起一顆石子擲向它，它嚇了一跳——是真的跳了起來，直直地站立著，身上的毛也因為緊張而蓬起來。有時，我會突然拎起它，把它丟進小河里，看它在河水里拼命地掙扎。捉弄它似乎成了我每天唯一的樂趣。

“嗨，聽著！你不該那么做，那是錯誤的。”彼得走過來，嚴肅地對我說。彼得是鄰居家的一個大男孩，他也經常在農場里玩耍。

然而，我對他的話不以為然。我瞥了他一眼，反駁道：“難道你沒有錯嗎？前天小狗從你身邊跑過時，你還踢了他一腳呢！”

“可……可是，我的意思是，你這樣下去會傷害小狗的。”彼得紅著臉說。

我聳了聳肩膀，說：“難道你的行為不會傷害小狗嗎？”

彼得的臉漲得通紅，他張開嘴巴想要再說些什么，不過最終什么都沒有說，轉身離開了。

直到那個下雪的早晨，我去草垛邊尋找小狗時，卻發現它趴在那里一動不動。我伸出手去摸了摸，發現它的身體早已經變得僵硬。它的毛緊緊地貼在身體上，甚至還帶著冰碴。

我開始后悔昨晚把它扔進水里，后悔沒有聽從彼得的勸告——彼得說得對，不管怎樣，我這樣做確實會傷害小狗，這和彼得有沒有傷害過小狗沒有關系。

很久以后，我的心里對那只可憐的小狗一直有一份愧疚，同時它也在不斷提醒我，在自己犯錯的時候，不要把錯誤轉移到對方的瑕疵上。是的，他有錯。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這無法改變自己犯錯的事實，更無法改變因此而造成的可能影響終生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