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教育出版數字化發展對我國的啟示

徐麗芳 王心雨 張慧

【摘 要】 全球出版產業面臨數字化的巨大沖擊和挑戰。培生集團是全球排名第一的教育出版商，也是數字化發展的佼佼者，其在數字化過程中面臨的挑戰和發展思路，對包括國內教育出版機構在內的同類型企業都有借鑒意義。

【關 鍵 詞】國外教育出版；培生集團；數字化；啟示

【作者單位】徐麗芳，武漢大學數字出版研究所；王心雨，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張慧，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

【中圖分類號】G231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19.01.002

一、國外教育出版數字化發展態勢

早在1703年發表的《二進制算術的說明》中，德國哲學家和數學家萊布尼茲就設想和描述了后來所謂“數字化（Digitalisation）”的概念[1]。20世紀四五十年代計算機發明，20世紀90年代中期萬維網（WWW）普及應用，都極大地加速了數字化進程。如今，“數字化”“數字化轉型（Digital Transformation）”被視為“從根本上改變產業和公共部門價值鏈的全球性大趨勢”[2]。環顧四周，看看似乎與出版相去甚遠的零售業、物流業、金融業等，以及作為出版近親的音樂產業、新聞業、廣告業和廣播影視業，不難發現出版并非是受到數字化沖擊最大的產業。根據俄國經濟學家康德拉季耶夫的長波理論以及熊彼特對其理論的發展，數字化是繼蒸汽機、鋼鐵、電力和石化革命以后的第五次革命[3]；而根據麥克盧漢從傳播角度對人類歷史的分期[4]，數字化是繼口頭傳播、文字印刷傳播之后的電子傳播時期的最新階段，雖然當下還無法預知這一時期的最終樣態。因此，數字化實質上是一場“技術導致的社會變革”[5]。

全球出版產業面臨數字化的巨大沖擊和挑戰，但其內部各領域的發展并不均衡。一般而言，專業出版數字化程度最高，湯森路透的數字化收入占總收入的93%，勵訊集團72%的收入來自數字產品[6]；大眾出版數字化程度最低，全球排名第一的企鵝蘭登書屋這一比例僅為23%[7]；教育出版的數字化程度次于專業出版而領先于大眾出版，當今全球排名前5的教育出版公司的數字化收入在總收入中的占比普遍在40%—70%之間（見表1）。其中，無論起步、理念還是成效，全球排名第一的教育出版商培生集團顯然是數字化發展的佼佼者。培生主要為基礎教育、高等教育、職業教育和英語教育等領域的學習者、教師和教學管理人員提供教育內容、評測產品和服務。2006年，培生的數字化收入占比僅為20%，2017年其直接和間接的數字化收入占比已經上升為69%（見圖1）。培生在數字化過程中面臨的挑戰和發展思路，對包括國內教育出版機構在內的同類型企業都有借鑒意義。

二、培生面臨的數字化挑戰

傳統教材出版商在探索數字化轉型之路時，不僅要攻克技術上的難關，還要明確發展戰略，并集聚轉型所需的資金和人才等。

1.技術挑戰

數字化因數字技術而起，所以技術的掌握是所有企業在數字化過程中必須解決的問題。所謂掌握，既可以是“所有”層面——企業以專利所有權、技術員工等方式擁有技術，也可以是“使用”層面——企業通過合作或外包方式利用技術。簡而言之，技術挑戰是要企業解決“如何讓數字技術為我所用”這個問題。和許多企業一樣，培生主要采用收購、合作與自主開發等方式來應對技術挑戰。

第一，收購技術企業，彌補自身不足。對傳統出版企業而言，數字技術往往顯得遙遠而陌生，但如果資金充裕，補強型并購可以在最短時間內讓其獲得技術企業所擁有的以數字內容產品和服務、技術人員、專利等形式存在的數字技術。為此，培生從整個數字教育出版價值鏈出發，展開一系列并購，以彌補鏈條中缺失的環節，完善產品和服務組合。例如，2000年培生以25億美元現金收購當時全球領先的國家計算機系統（NCS），這使它在原有課程內容之外，增加了可與之匹敵的評測板塊。同時，這次并購也使它得以將《防止測試答案評分偏差系統》等有關教育評估和學習管理系統的數百項專利收入囊中[12]。2007年，培生收購在線遠程學習先驅eCollege，確立了作為教育服務提供商的地位。此后，在公司業務架構層面，培生基本奠定了如今內容、測評和服務三足鼎立的局面[13]。從1999—2017年，培生耗費67億美元，通過30余起并購，最終使數字化內容、評測和服務收入占到公司總營收的近7成。

第二，開展外部合作，完善企業能力。如果收購所需數字技術太過昂貴，或者技術與業務的融合處在發軔期、前景尚不明朗，那么也可以通過與技術企業合作讓技術為己所用。培生在虛擬現實和人工智能技術領域都采取了這種做法。2016年，培生為谷歌的虛擬現實教育應用“遠征”開發內容；同年，培生教育宣布與微軟合作，最終目標是挖掘混合現實技術的教育潛能；2018年，培生與教育技術公司Labster合作，發布搭載了虛擬仿真實驗室的新版《生物學（Miller&Levine;）》混合型教材，為高中生提供最新的數字學習體驗。此外，培生還與IBM合作開發能夠實時在線與學習者互動問答的虛擬導師[14]，并將其搭載在Revel上。

第三，創設和孵化教育技術企業。在資金和技術儲備適當的情況下，企業可以選擇自創科技企業。20世紀90年代，培生就擁有培生技術中心這樣的內部技術部門和海德蘭這樣的數字出版分支公司。而扶持新創科技型企業，專門設計和運作孵化器也許是一種更加靈活也更加符合潮流的做法。2013年，培生啟動名為“培生催化劑”的孵化器項目，用以支持與教育產品和服務相關的技術研發和創新。其中，項目孵化的Alleyoop公司已經歸入培生麾下。次年，培生宣布與芝加哥數字新創公司的創業中心“1871”建立戰略合作伙伴關系，從而獲得與芝加哥“最聰明的設計師、工程師和創業者”合作的機會[15]。

2.戰略問題

培生很早就投資了沃特福早期閱讀項目（Waterford Early Reading Program）等電子軟件產品。1997—2000年，培生以較為激進的姿態用新興互聯網技術重塑公司。1999年，它通過互聯網實現的在線/印本捆綁產品、在線渠道和在線交付收入總計4.15億英鎊。不過這些都是早期探索，還遠遠談不到戰略層面的設計。但就在這一年，培生提出要以合資企業或聯盟形式進行戰略性互聯網投資。新千年互聯網泡沫破滅后，它采取較為保守的做法，但是并沒有停止對數字化的投入。2005年，培生教育作為子公司明確提出3大戰略，其中“技術”“定制”這2項都與數字化相關。2006年，培生終于在集團層面提出“技術與服務”戰略，并將其作為實現公司財務可持續增長目標采取的4大戰略之一。這一戰略在培生原首席執行官瑪喬麗·斯卡迪諾和其繼任者約翰·法倫手中得以形成和延續。2016年培生公司年報對長期戰略做了清晰表述：滿足學習者不斷變化的需求，將世界一流的內容與測評結合起來，以服務和技術為動力，支持更有效的教學和大規模的個性化學習。具體到數字化轉型，則被作為“戰略增長動力”或“戰略優先事項”提出，與公司戰略相輔相成。其中戰略解決企業要做什么的問題，而優先事項和增長動力則解決怎么做的問題[16]。由此可見，培生的數字化日漸成熟，其深刻地意識到技術本身不是目的，數字化作為戰略必須服務于擴大市場份額、獲得競爭優勢等企業經營目標。

3.資金壓力

培生在2006年年報中提到，競爭格局正在快速變化：“在過去6個月中，世界6大教育公司中有4家已經出售，并且需要大規模投資和技術才能進入下一階段”[2]。傳統出版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往往面臨巨大的資金壓力。對教育出版商而言，一方面，教材數字化后定價下降、開放教育資源沖擊等導致收入銳減；另一方面，并購、技術研發和人才引進及培訓都需要投入大量資金。在多重資金壓力下，很多企業不得不拋售資產以緩解壓力，而無法順利渡過轉型期的企業只能面臨破產重組的困境。例如，2012年霍頓·米弗林-哈考特以及次年圣智學習公司的破產重組，實施數字化轉型帶來的資金壓力都是重要的原因。

培生通過并購實施數字化戰略集中發生在21世紀。2004—2007年，培生每年投資超過10億美元；2011—2016年，它耗費近 30 億美元購入教育相關資產，并淘汰約24 億美元的傳媒資產。2015年，培生將《金融時報》集團以8.44億英鎊的價格出售給《日本經濟新聞》，同年8月將《經濟學人》 50%的股份以 4.69 億英鎊的價格出售給艾格耐家族的投資公司艾克塞，并表示將不再關注媒體業務；2017年10月，培生將企鵝蘭登書屋22%的股份出售給貝塔斯曼。將這些具有世界聲譽的企業在經營良好之際斷然拋售，固然是培生擬聚焦教育的戰略定位所致，但是數字化升級造成的資金壓力也是重要原因。為此，培生采取了銀行貸款、股市募集和剝離資產等融資方式。但是，主要以現金支付進行并購的模式增加了它的現金負擔，并且由于多為跨國并購，匯率風險難以規避。因此，資金壓力是培生在數字化轉型中一直面臨的問題，而如何增加收入并通過重組改善資本運營，將關系到整個企業的發展與存亡。

三、培生的數字化轉型路徑

面對數字化轉型的挑戰，每家公司都必須交出自己的答卷。其中有些是共性問題，如產品和服務升級、業務流程和組織機構重組、資金和人才集聚等，也有一些是不同領域的不同公司必須獨自面對的問題。培生解決這兩方面問題的經驗教訓可作為同類企業的借鑒。

1.投資于結構性增長市場

專注于結構性增長市場是培生2017年3項戰略優先事項之一，指投資于公司增長最快的業務單元以進一步提高市場份額[6]。這些市場包括虛擬學校（Virtual schools）、在線課程管理（online program management，OPM）、職業資格認證（professional certification，VUE）和英語學習課程（English language learning curriculum）等，培生在其中均占據前1—2名的位次，銷售收入達13.06億英鎊，占當年總收入的28%（見表2）。其中，基教領域的培生虛擬學校擁有美國34個州33萬名注冊學生；高教領域的OPM業務擁有40多家全球合作伙伴和超過250組在線課程；職教領域的VUE業務幫助職業證書頒發者開發、管理、交付和發展評估項目；英語學習課程業務在在線課程中嵌入評估和分析功能，以改善學習者的用戶體驗和學習成果。

專注于結構性增長市場無疑是培生應對數字教育市場“贏家通吃”競爭態勢的策略。這也可以解釋它在學習管理市場上的一系列拋售行為。2015年6月，培生宣布將K12學習管理系統PowerSchool以3.5億美元現金的價格出售給遠景股權合伙公司，該交易還包括PowerSchool SMS、Gradespeed和eSIS Forms等其他學生信息系統業務。2017年，培生剝離2009年收購的LearningStudio和OpenClass平臺。培生稱放棄這些學習管理系統（LMS）因其不是學習、教學或評估工具，但更深層原因是這些業務單元未能在細分市場占據主導地位，因此不符合培生在資金和競爭壓力下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的指導思想。

2.產品與服務升級：從教材到解決方案

培生是非傳統出版商起家，曾涉足多個行業和領域，對“教育”“學習”有自己的理解。它認為在知識經濟背景下，自身所提供的教育產品和服務，應能幫助孩子、成人不限年齡和地點進行終身學習。

（1）產品與經營理念。在產品和服務層面，培生對教育出版數字化的認識經歷了不斷深化、發展的過程。紙質教科書是教育出版最傳統的產品形態，它的在線版本則是培生嘗試突破傳統的第一步。1998年，培生開始幫助教授們按照教學計劃和課堂講稿，從他們出版的書籍、報紙文章、考試和作業題中挑選內容定制教材和在線課程。這種提供印刷和在線教育內容混合體的定制業務在隨后5年內增長5倍，銷售額從不到2000萬美元增至1億美元。2000年9月，培生收購NCS，使其在“內容”板塊之外極大地增強了評測板塊，從而能夠整合家校間的課程、測試和數據管理。2002年，培生提出要將服務與出版相結合，使內容更有價值。2007年，培生收購eCollege確立了它作為教育服務提供商的地位，也夯實了業務版圖中的“服務”板塊。與此同時，培生深刻意識到教育客戶要求的是“解決方案”，而不是教科書。2016年，培生提出的全球學習平臺（global learning platform，GLP），旨在用平臺驅動方式整合解決方案，為學習者提供世界一流的用戶體驗[17]。

在經營方面，2012年培生的業務從印刷品轉向數字內容、從課堂教學轉向在線學習的趨勢已經非常明顯。這種轉變意味著一次性銷售減少，而內容與服務捆綁在一起的訂閱銷售將增長。當年，其數字學習、家庭作業和測試產品 MyLab在美國的注冊人數達到990萬。此外，它的商業模式也日益從所有權轉移的銷售模式，向基于付費的授權使用、租賃等方式轉變。2016年1月，培生降低數千種電子書的租金，并推出印刷租賃計劃。此外，它在“全納通”直接數字接入解決方案上取得進展。這種面向機構用戶的包容性訪問模式確保學生能夠在開學第一天用上所需課程材料，提高了課程材料的獲取便利性和使用價值。2018年上半年，培生新簽100多家合作機構，使總數達到600多家。

（2）內容。內容是培生珍視的重要資源，它每年都會進行巨額投資，并表示自身與其他教育出版商競爭的基礎就在于能提供滿足特定課程所需的優質內容[17]。得益于多年來與作者保持密切合作，培生幾乎出版了所有學科的權威教材。數字化背景下，培生最具特色的是3個自適應學習平臺：MyLabs、Mastering和Revel。MyLabs和Mastering是一系列學習平臺的總稱，每一個學習平臺又配套多本教材。最早成立的MyMathLab涵蓋從基礎數學到微積分、統計學的課程，以及服務于商業、工程和教師教育的數學課程[18]；其除了提供家庭作業、測驗和學習計劃，還可以超鏈接到電子書、視頻和動畫等多媒體資源。2014年，培生推出Revel，充分應用云計算和數據分析技術打造完全數字化的移動學習場景，將17門人文社科類課程的內容、視頻、測驗、學習工具、考試日歷、表現記錄結合在一起，提供移動端APP下載。

（3）評測（accessment）。培生提供評測產品以衡量和驗證學習者的進步，并對其能力水平進行認定。它于2000年收購 NCS-VUE，如今Pearson VUE是全球規模最大的計算機考試和評測公司，為超過175個國家的學術、政府和專業測試項目提供基于計算機的測試[6]。Edexcel是英國最大的學術和職業資格認證機構，成立于1996年，由商業和技術教育委員會（BTEC）以及倫敦大學考試和評估委員會（ULEAC）合并而成。培生于2003年收購Edexcel，將其發展成國際性教育和考試機構。

培生的評測業務擁有扎實的硬件基礎和技術支持，憑借遍布全球的20000個測試中心和高度保密的互聯網傳輸技術，能夠提供全球范圍內的大規模評測，為全球人才流動提供權威專業的資格證書[6]。憑借龐大的內容資源庫以及教師資源和學校客戶，培生在K12教育、高等教育、職業教育和英語教育領域都能提供權威的評測產品[6]。

（4）服務。技術進步導致人們對非傳統學習機會的需求不斷增長，從而推動在線學習課程發展。傳統大學則面臨越來越大的開設在線學位課程及單門課程的壓力。培生提供的服務主要面向K12和高等教育領域：一方面與學校合作，為其提供一系列教學解決方案；另一方面自主開設線上課程，提供學位認證。2011年，培生收購連接教育公司并將其與自己的“在線混合學習（Pearson OBL）”部門合并，提供由培生課程專家團隊設計的在線K-12課程：第一種是非營利全日制特許公立虛擬學校“連接學院（Connections Academy）”[19]，作為傳統公立學校的替代方案接受國家補貼，通過網絡為在家學習的學生提供在線課程；第二種是營利性的在線大學預科私立學校“國際連接學院（National Connections Academy）”[20]，為世界各地的學生定制個性化學習計劃，既提供全日制課程又提供單獨課程以及暑期課程。這實際上是所謂虛擬學校的概念。

此外，培生還通過在線課程管理（OPM）幫助高校規劃混合型課程以及教學解決方案。提供在線教育服務需要大量資源，培生在美國、英國和澳大利亞與各大高校合作，通過OPM為其提供在校教育解決方案，幫助其推出或擴大在線學位課程規模，增加入學率，提高畢業率，提升學生就業能力。具體做法是以在線課程注冊人數為參考，采用收益分享模式從學校獲得的在線教育學費中得到報酬，雙方共攤風險[6]。2014年，培生與布拉德利大學（Bradley University）簽署協議，為其開設5個護理和咨詢方面的在線研究生學位課程。培生還開辦自己的學校和學位課程，例如英國倫敦的培生商學院[21]提供一系列本科和研究生學位、學位學徒和短期課程。

培生在2016年年報中指出：“與傳統教科書相比，數字課程對從事教育的公司來說意味著機遇——面向大學的新型數字服務、在線學位課程和虛擬學校等領域會給培生帶來更大的長期增長潛力。”[17]

3.組織與人員重組

作為一家有170多年歷史的企業，培生旗下擁有許多不同類型的公司，通過許多不同品牌和類型的產品向用戶提供服務。雖然數字教育出版是其當前關注的重點，但是不斷并購帶來的復雜性深深根植于公司內部。約翰·法倫上任后對整個集團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尤其針對多年數字化后形成的基礎設施重復建設、產品和服務繁雜且品質良莠不齊的局面進行專項清理。培生一度擁有63個企業資源計劃（ERP）系統、3000多個應用程序以及93個數據中心。為提升運營效率，培生精簡機構，著手開發單一的全球ERP系統，數據中心則減少到不足30個以便其服務最終能在租用的公共云上運行，并將3000個應用程序削減至1000個。2013—2016年，集團因此節省成本6.5億英鎊。

人員方面則經歷了汰舊擇新的雙向過程。裁員是許多企業在數字化轉型中必須經歷的痛苦過程。2013—2014年，培生裁員3000人以上；2016年1月，全球范圍內裁員4000人。預計到2020年，它將通過裁員3000人、售出企業精簡5000人，使員工人數減少至24500人[6]。當然，一家正在向數字優先模式轉型的公司，也需要吸引優秀人才來幫助自身渡過轉型期以及運行新的數字業務。2013年以后，培生包括北美、新興、核心業務區在內的6個大區更換總裁。在人事選擇標準上，它偏愛擁有電信、媒體和科技以及發展中國家從業背景的高級人才。比如，任命前比爾·梅琳達·蓋茨基金會前首席通信官凱特·杰姆斯為培生首席事務官；任命技術公司Trax前CEO斯科卡羅為新興市場總裁；任命SAP前全球高級副總裁、諾基亞（中國）投資有限公司副總裁蕭潔云為大中華區董事總經理；聘請英特爾公司高管馬里諾娃擔任人工智能部門新主管，等等。技術人員方面，培生技術交付中心（Technology Delivery Center）的2230名工程師中，許多來自原先被并購的企業[22]。也就是說，它通過所謂“收雇”累積數字化所需的技術人才。在不斷引入優秀人才的同時，培生也加強對員工的培訓，幫助他們提升競爭力。2016年，培生除了為員工提供一般培訓以及輔助指導，還讓所有董事以介紹公司運營情況的形式接受培訓，包括在運營地點召開董事會會議，以及鼓勵董事參觀當地設施和管理部門等。2017年，培生成立領導力學院，為員工培訓提供一系列方案、資源和支持。在集團內部培訓計劃Pearson U中，員工至少要參加一門課程。當年培生1500多名雇員參加了在23個國家27個地點舉辦的111次職業發展講習班，建立了100多組師徒關系。它還引入“探索日”——讓員工參與企業的戰略、產品和品牌論壇，并組織研討會以幫助他們學習新技能。自2016年以來，培生24%的員工參與其中。

4.效能導向的績效標準

培生非常關注除財務指標之外能夠反映教育產品效果的指標。2004年培生就致力于提供第三方科研成果，以驗證自身產品和服務的教育價值。它委托相關機構對其中的小學數學、閱讀和科學產品進行21項獨立科學研究以了解教與學的效果。2013年，培生明確將效能作為衡量產品和服務的主要價值標準，并將之作為公司戰略替代此前的效率優先戰略。也就是說，培生不再以生產什么產品而是以產品和服務對學生產生的影響來評價績效。而且，之后并購什么公司、投資什么業務、開發和淘汰什么產品，以及員工招聘、培訓和獎勵，都遵從這個新評價標準[23]。對學生和教育者來說，效能是他們最為關注的對學習進步產生的影響。但效能并不是數字產品本身具有的，而是它在實際教學中所產生的影響。考慮個體和環境差異對學習效果的影響，培生承諾將制定一套產品效能評價體系，并公布使用培生產品對學習產生的影響[24]。2018年4月，它首次就12個廣泛使用的產品發布經過外部審計的效能報告，研究結果經過斯坦福國際研究院（SRI International）和普華永道的審計。

四、結語

數字教育使國際教育資源能夠更容易地在全球范圍內流動[25]。因此，對各國教育出版機構而言，培生的數字化轉型有著重要的參考價值。無論教材教輔數字化還是在線教育，培生將數字技術的作用發揮得淋漓盡致。2005年，培生在年報中表明：“我們很早就投資技術， 在互聯網繁榮時期一直投資， 在蕭條時期也一直穩定地投資， 為我們的企業迎接數字媒體時代做好準備。現在這個時代已經降臨，而我們也已經準備好了。”不得不承認，數字教育出版是一項費時費力費錢的工作，首先，要有勇氣迎難而上，放棄手中已有的利益及早布局；其次，要智勇兼備，能夠制定指導轉型的戰略和優先事項，以避免在數字化進程中迷失方向；再次，要經過產品和服務升級、業務流程和組織重構以及人才集聚的漫長過程，才能完成教育出版的浴火重生。

社會在發展，學習者在進步，作為擁有16億人口的大國，我國的教育問題是社會關心的熱點問題，對于高質量現代教育的需求也一直在增長。因此，我國教育出版機構應該盡快實現數字化轉型，在追求經濟效益的同時不斷推動我國教育信息化發展和人才強國戰略的實現。

|參考文獻|

[1]Shahyan Khan. Leadership in the digital age[D]. Sweden：Stockholm，2016.

[2]M?enp??， R. ， Korhonen， J. J. Digitalization in Retail： The Impact on Competition， Published in： Collin， J. etal， （2015）. IT Leadership in Transition-The Impact of Digitalization on Finnish Organizations[R]. Aalto University. Department of Computer Science：29.

[3]Vogelsang，M. digitalization in Open Economies， Contributions to Economics. Physica_Verlag HD， Heidelberg， 2010：3.

[4]馬歇爾·麥克盧漢. 理解媒介：論人的延伸[M]. 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43.

[5]Chew， E. K. Value Co-creation in the Organizations of the Future. Puslished in： Collin， J. etal， 2015. IT Leadership in Transition-The Impact of Digitalization on Finnish Organizations.

[6]Pearson 2017 Annual report[R]. London：Pearson，2018：3，10，14，16，18.

[7]Bertelsmann rating report[R]. NewYork：Moody，2018：3.

[8]Jim Milliot. The World' s 54 Largest Publishers， 2018[EB/OL]. （2018-09-14）[2019-01-01]https：//www. publishersweekly. com/pw/by-topic/industry-news/publisher-news/article/78036-pearson-is-still-the-world-s-largest-publisher. html.

[9]The Statistics Portal. Revenue of McGraw-Hill Education worldwide from 2013 to 2017[R]. Germany：Hamburg，2018.

[10]John Adams. How McGraw-Hill is working to digitize payments[EB/OL]. （2017-10-23）[2019-01-01] . https：//www. paymentssource. com/news/how-mcgraw-hill-is-working-to-digitize-textbook-payments.

[11]Global Publishing Leaders 2018： Cengage Learning Holdings II LP[EB/OL]. （2018-09-14）[2019-01-01]. https：//www. publishersweekly. com/pw/by-topic/industry-news/publisher-news/article/78033-global-publishing-leaders-2018-cengage-learning-holdings-ii-lp. html.

[12]Pearson 2000 Annual report[R]. London：Pearson，2011：7.

[13]Pearson 2007 Annual report[R]. London：Pearson，2008：13.

[14]Revel with Watson[EB/OL]. [2019-01-01]. https：//www. pearson. com/us/higher-education/products-services-teaching/digital-learning-environments/revel-with-watson. html.

[15]Pearson Announces Edtech Partnership with Chicago Incubator 1871 [EB/OL]. （2014-07-23）[2019-01-01]. https：//edtechtimes. com/2014/07/23/pearson-announces-edtech-partnership-chicago-incubator-1871/.

[16]戰略和優先事項[EB/OL]. [2019-01-01]. https：//www. atlascopco. com. cn/zh-cn/atlas-copco-in-china/group/strategy-and-priorities.

[17]Pearson 2016 Annual report[R]. London：Pearson，2017：7，15.

[18]MyMathLab[EB/OL]. [2019-01-01]. https：//en. wikipedia. org/wiki/MyMathLab.

[19]Connections Academy[EB/OL]. [2019-01-01]. https：//www. connectionsacademy. com/online-school.

[20]International Connections Academy [EB/OL]. [2019-01-01]. https：//www. internationalconnectionsacademy. com/？_ga=2. 23915514. 1906715082. 1545907449-454249143. 1545907449&websyncid;=5bbe9943-07ba-5358-26c2-6aaa9802aa92&sessionguid;=7bd05a4c-b4b1-26d5-7150-4540b4ac1088.

[21]Pearson Business School joins forces with edtech startup [EB/OL]. （2017-05-08）[2019-01-01]. https：//edtechnology. co. uk/Article/pearson-business-school-joins-forces-with-edtech-startup/.

[22]Technology delivery [EB/OL]. [2019-01-01]. https：//www. pearson. com/corporate/ar2017/technology-delivery. html.

[23]練小川. 培生教育集團轉型簡史[J]. 中國出版史研究，2016（2）：112-124.

[24]Michael Feldstein. Can Pearson Sell Efficacy？[EB/OL]. [2019-01-01]. https：//mfeldstein. com/can-pearson-sell-efficacy/.

[25]李建臣，方卿. 數字時代教育出版發展戰略和趨勢. 出版科學，2015（6）：42-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