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健行同志二三事

李雪勤

2015年8月16日上午，我和中央紀委的許多同志來到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禮堂，隨著徐徐前行的隊伍，向健行同志的遺體告別。在莊重肅穆的哀樂聲中，我和中央巡視辦的同志一起，向覆蓋著中國共產黨黨旗的健行同志遺體深深地鞠了躬，默默地給我們的老領導送行。此后在專項巡視中國鐵路總公司的一段時間里，我和中央第八巡視組的領導一起，多次回顧健行同志的事跡，回憶他的音容笑貌。特別是回想起健行同志給我留下的幾次深刻印象，至今仍然歷歷在目。

第一次是健行同志在清理超標準公務用車時的堅決態度。

健行同志在黨的十四大上被選舉為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紀委書記后，就立即開展調查研究，明確提出開展反腐敗斗爭的思路，逐步形成了領導干部廉潔自律、查辦大案要案、糾正部門和行業不正之風的反腐敗三項工作格局，并在1993年9月召開的中央紀委第二次全體會議上得到了確認。1994年2月，在中央紀委第三次全體會議關于領導干部廉潔自律工作部署中，其中第一條規定就是“不準購買和更換進口豪華小汽車”，并要求對領導干部乘坐超標準公務用車進行清理。當時這項工作的阻力非常大。有位部長專門給健行同志打電話，說因為接待外賓等外事工作需要，能不能有例外。健行同志嚴肅地和這位同志說：請你按照中央的規定辦！當時，有不少地方和部門的領導干部向中央紀委辦公廳反映，或者是工作需要，或者是身體原因，反正以各種理由，不愿或者不想更換超標準公務用車。當時正值春節前夕，健行同志就在中央紀委的一次會議上明確地說：可以告訴這些同志，如果確實有正當理由，完全可以保留他的超標準公務用車。但前提是必須在春節后規定時間內向中央打報告，經過中央同意。春節過后，中央紀委辦公廳沒有發現一個人因為他要保留超標準公務用車來向中央報告。試想：還有誰的超標準公務用車如此重要，以至于一定要向中央報告？那么，有沒有例外的情況？全國只有一輛特殊，就是鄧樸方同志乘坐的公務用車已經改裝為殘疾人用車。就這樣，當時全國范圍的超標準公務用車得到了一次全面清理，中央紀委的這項規定也就得到貫徹落實。記得當時在中央紀委機關內部有的同志還說過，健行同志在清理公務用車時講：要么不得罪，要么都得罪了！健行同志就是以這種高度的政治原則性和高超的領導藝術，逐步贏得了全黨同志的尊敬和愛戴。

第二次是到健行同志辦公室談關于堅持黨的政治立場的問題。

《論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

2009年11月，健行同志的秘書湯軍同志給我打電話，說健行同志送給我他親自簽名的《論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和《工會的基本職責》兩本書，讓我去取。那時我在中央辦公廳調研室工作，就走路過去，到中南海游泳池北側的健行同志辦公室去看望他。記得當時健行同志很健談，他問了我在中央辦公廳調研室工作的大致情況，問了當前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形勢分析的一些情況，還問了我當時參與起草黨的十七大報告時的一些情況，我都一一作了回答。我看他興致很高，就把自己研究“立場”問題遇到的困難向他請教。我說，按照我們黨的性質和宗旨，我們黨必須始終站在黨和人民根本利益的立場上，這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在實踐中我們還得考慮其他群體的利益，還必須站在別的利益角度來考慮問題，這就導致在立場問題上不同利益的矛盾和沖突，因而造成人們一些思想上的困惑。健行同志笑著說，我們黨在不同的發展階段都會有不同的戰略和策略。在現階段，我們既要努力實現以工人、農民、知識分子為主體的根本利益，同時也要努力實現其他社會階層、社會群體的共同利益，只有這樣才能共同建設社會主義。但是，我們黨始終堅持共產主義理想，始終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并且以實現共產主義為最終目標，這同樣是確定無疑的。當然要實現這個最終目標需要漫長的時間。但是，我們不能因為要很長的時間，就模糊了甚至忘記了還有黨的最終目標。如果沒有這個最終目標，也就失去了我們黨存在和發展的邏輯起點。健行同志高屋建瓴的一席話，讓我進一步加深了對“立場”的真切理解，也進一步體會到健行同志對國家大事的關心，以及對黨的基本理論的準確把握。談話時間很快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當我起身告別時，健行同志還問我有沒有近期關于反腐敗形勢方面的最新書籍。我即到中央紀委研究室等處收集了幾本，專門交給湯秘書給健行同志送去。

第三次是到健行同志的住所聽取他關于改進工會工作的意見。

《工會的基本職責》

2013年9月，我接到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文件起草組的通知，說文件起草組在征求三中全會《決定》初稿的意見時，健行同志有一些想法要談一談。文件起草組就安排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部長尹蔚民、中央政策研究室副主任江金權和我，直接去健行同志處征求他的意見。23日，我們到了健行同志在中南海東側的住所。健行同志熱情地給我們安排座位、讓工作人員給我們端茶倒水后，就開始談他對三中全會《決定》征求意見稿的一些感受，還不時輔之以他特有的手勢。他特別提到，三中全會作出全面深化改革的決定，切合實際。改革的目標很明確，是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指導思想很明確，堅持黨的基本路線，堅定地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不走老路和邪路。表示完全同意全會的這個思路和文件。接著，健行同志著重談了《決定》第八章“加強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制度建設”的修改問題。他專門強調，中國工人階級是黨的基礎，是執政的基礎，如何調動他們的積極性，調動他們當家作主的權利，這是我們執政的重大保證。只要這部分工作做好了，即使有些人搗蛋我們也不怕。健行同志回顧了他在擔任全國總工會主席期間的一些提法和做法，分析了當前工會工作中存在的突出問題，尤其強調要發揮好職工代表大會的作用。談完后，健行同志還專門把他擬就的、并讓秘書打印出來的一段話交給我們。健行同志的談話思路清晰，重點突出，邏輯嚴謹，深入淺出，給我們都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為此，我還專門作了記錄，并在文件起草組工作班子會議上及時提出修改意見。健行同志的意見，后來在三中全會《決定》中是這樣體現的：“健全以職工代表大會為基本形式的企事業單位民主管理制度，加強社會組織民主機制建設，保障職工參與管理和監督的民主權利。”

（編輯 黃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