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芳香

以前，外公總是躑躅在門前，等著我過去。滿地落葉，像鋪了一張大紅毯，歡迎我的到來。

退了休的外公回到鄉下，照顧土地和離不開土地的曾祖母。我們時常放假回去看外公。外公家前面是一個大堤壩，早晨太陽剛升起時，站在壩上，只見白露橫江，水光接天。外公家的地還沒有一個教室大，里面種著各式蔬菜，每種都只有一點，似乎是專門等我們來摘下吃的。外公在地里仔細甄選，決定當日的食材，他的身上總是散發著一股好聞的瓜果香。

在農村，外公侍弄完土地，主要活動就是寫字。外公寫字時極為專注，人就像融入了墨中一樣，一筆一劃，那樣投入，仿佛他自己，也是一個字、一句話。外公在地里種菜時，我覺得他就是一只大筆，在土地上寫出橫豎撇捺。他在這瓜果中帶著一絲墨香——微小，但不會消失，一道不會被忽視的香。

屋前的果樹仍然葳蕤，可屋中已沒了人，果樹下長了雜草。曾祖母去世后，外公便回到了城里，雖然他適應了高科技現代社會，但他也忘不了寫字的習慣。我也說不清他何時愛上寫字的，是在大學還是工作，或是在鄉下。外公坐在書桌前，又在提筆了。現在的他，身上的墨香似乎沒因為進城改變。

星光從窗口流入，披在外公身上，融在了紙上，也融進了那墨香。

（羅子辰 1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