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80后白發書記職務晉升所想到的

熊志

云南楚雄州大姚縣的“80后白發書記”李忠凱有了新消息。1月7日下午，政協大姚縣第九屆委員會第三次會議宣布了選舉結果，李忠凱當選為政協大姚縣第九屆委員會副主席。

2018年11月，正在任前公示的李忠凱，因為與“80后”身份極不吻合的一頭白發，意外走紅網絡。在年齡造假的可能被排除后，這位云南楚雄大姚縣的基層干部，收獲了勤勞肯干的普遍贊譽，此次順利通過公示期并得到晉升，辛苦付出也算是有了回報。

放眼當下的輿論場，類似這樣基層官員升遷、網友集體點贊慰問的場景，和李忠凱的滿頭白發一樣，老實說并不多見。有關基層公務員的畫像，正如那句“一杯茶，一包煙，一張報紙看一天”的俗語顯示的，以消極、慵懶和暮氣沉沉的刻板印象居多。

事實上，李忠凱的故事，如果只是局限在滿頭違和的白發和老成的面相，那頂多是一個可供調侃的網絡段子。網絡上對其升遷的祝福，很大程度上，指向他在大姚縣的基層扶貧中，所做出的貢獻——在他任職大姚縣灣碧鄉黨委書記的2014年至2017年，灣碧鄉共有989戶3958名貧困人口實現穩定脫貧，目前只有55戶沒有脫貧。

滿頭白發當然離不開體質的原因，但李忠凱走紅過程中的“意外”，與其說是外形，不如說是他讓外界看到扶貧中的艱難和曲折，如何摧毀基層公務員的形體、外貌和健康。

對于基層公務員的生存，對于基層的治理狀況，由于物理上的區隔，生活在五環內的民眾其實很難有清楚的認知。加上媒介話語更多是聚焦于有故事性的城市、中產，尤其是醫療、教育等話題，導致外界存在著認知屏障，容易將基層誤會成公務員的養老圣地。而“80后白發書記”的出現，正好打破了這種信息繭房。

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李忠凱曾提到，“基層干部不怕累，就怕不被理解。”如果刻板印象無法去除，對于那些進入輿論場的基層公務員來說，的確可能造成誤解、誤傷。貧困地區的發展，靠內生造血有著天然的瓶頸，更多還是得依賴于外部資源的注入，所以這種誤解誤傷最致命的后果，還不是基層公務員形象的損毀，而是在基層不思進取的想象中，導致脫貧機會的喪失。

值得一提的是，大姚縣屬于國家級貧困縣，而截至2018年9月，中國的貧困縣數量還有585個。另一方面，按2015年定下的脫貧任務，到2020年中國要消除貧困人口，窗口期只剩下不到兩年，任務可說相當嚴峻。如果只是從貧困人口數字的不斷減少來看，脫貧過程無異于一場冷冰冰的數字游戲。李忠凱的故事，恰恰在提醒，基層扶貧的確是一場驚心動魄的行動，它既不順理成章，也不輕而易舉，需要付出太多的血汗和代價。

對大姚縣來說，擁有一個埋頭苦干到白頭的“80后白發書記”，的確算得上幸事。此次晉升讓他能夠在更大的舞臺上施展拳腳，可謂錦上添花。官員晉升體系，就該讓實干的人上去。

跳出大姚縣來看，李忠凱將外界的注意力引向廣大的基層，引向需要注入大量心血的扶貧領域，本身也是對“五環內視障”的積極矯正。事實上，在注意力本身就是資源的今天，當外界越來越多聚焦于基層，并且進行適當的資源傾斜，基層脫貧的希望無疑會大大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