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與馮國璋：好兄弟未必交心

張勇

馮國璋

袁世凱與馮國璋（1859-1919，字華符，一作華甫）的關(guān)系，那是杠杠的。凡事總得有個過程，起初，馮國璋覺得袁世凱對自己有偏見，但不久后就被袁世凱的一張紙條給化解了。

一張紙條的知遇之恩

當年袁世凱在天津小站練兵，為自己物色人才，恰好有3個留學(xué)歸來的人引起了袁世凱的注意，他們就是段祺瑞、馮國璋、王士珍。這3位對軍事都很有一套，但有一點，他們都是從國外留學(xué)歸來的，多多少少對袁世凱有些瞧不上。

袁世凱向慈禧太后請命建立新軍，最終成立3個新軍旅。旅長袁世凱則采用考試的辦法來選拔，考一次選取一名最優(yōu)秀的考生來當新軍旅長。考試既有筆試又有面試，甚至還有真正的帶軍打仗。第一次考試的時候，段祺瑞考取。第二次考試的時候，王士珍考取。

段祺瑞和王士珍已經(jīng)考取了新軍的旅長，這可急壞了同樣是從國外留學(xué)回來的馮國璋。第三次考試的時候，馮十分地緊張，又無計可施。就在考試前一天的晚上，馮國璋正為考試犯愁之時，突然接到袁的邀請。馮國璋馬上來到了袁府。可讓馮摸不著頭腦的是，袁只是和他隨便聊聊，第二天的考試卻一點也沒有提及。就在馮國璋告辭的時候，袁世凱暗暗地遞給了馮國璋一個紙團。回家后，馮國璋迫不及待地打開紙團，原來是第二天考試的答案。

果然，在第三次考試的時候，馮國璋考中第一名，成了3個旅的最后一個旅長。通過這個小紙團，馮國璋深感袁世凱對自己的知遇之恩，打心底決定要肝腦涂地為袁世凱效犬馬之勞。

牽線家庭女教師

不僅如此，袁世凱還沒少為馮國璋的終身大事操心。袁世凱子女眾多，一妻九妾總計生了17個兒子和15個女兒。袁世凱在天津任直隸總督時，曾以每月100大洋，聘方地山、嚴修等天津名士教授袁家子弟;曾在河南老家花園中設(shè)專館，請江南才子史濟道、名士楊度等教子女讀“四書”“五經(jīng)”等傳統(tǒng)典籍。曾任袁世凱女秘書的北洋女子公學(xué)校長呂碧城對周砥（周砥道如。江蘇宜興人）特別欣賞，認為她品性純良，學(xué)問淵博，舉止端方，頗有大家閨秀風(fēng)范。畢業(yè)后，周砥先在北京教書，后任天津官立第三女學(xué)、直隸第一女子師范學(xué)校附屬小學(xué)教員。呂碧城覺得她在附小任教未免有些大材小用，恰巧袁世凱想在天津聘請一位家庭教師，便把她推薦給了袁世凱。

在袁家?guī)啄觊g，周砥和袁家的兒、女、媳婦，乃至袁世凱的妻妾們相處得十分融洽，袁家把她當成一家人。周砥已是39歲的老姑娘了，袁三夫人和周砥朝夕相處，形同姊妹，書窗閑談時，三夫人問及婚嫁之事，周砥道：“吾終身事，非執(zhí)掌大權(quán)之高等軍官不嫁。”三夫人即將此話告知袁世凱，袁就有意將周砥介紹給原配去世的馮國璋。在老袁的撮合下，兩人見了面。

事后，有好友問及此事，馮國璋笑道：“若說起容貌來，亦不能比得西施、王嬙，可是人家學(xué)問實在高上，我一個武夫，又年過半百，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事。不過，這胡子長得住否，實在是個大問題。”聞?wù)吖恼拼笮Γ幸蝗藙t悄然道：“此乃馮上將得意之語也！”

1914年年初，為了籠絡(luò)馮國璋，袁世凱將自己的家庭女教師周砥嫁給馮國璋為續(xù)弦夫人。袁氏父子親自指揮部下將這次婚禮辦得格外隆重，還送了大量陪嫁品，一時轟動了大江南北。

“好兄弟”不敵“做皇帝”

袁世凱對馮國璋恩賞有加，馮國璋對袁世凱亦回報不菲，立下汗馬功勞。但畢竟他們都不是尋常百姓，他們的“兄弟感情”也不過是政治交易的籌碼而已。

關(guān)于袁世凱是否實行帝制問題，“好兄弟”馮國璋曾當面問過袁世凱。1915年6月2日，馮國璋從南京到北京面見袁世凱，以匯報和請示的口氣說：“大總統(tǒng)，共和政體搞了這么幾年，也沒有搞出什么名堂，國人對此都很失望。如果能恢復(fù)帝制，未必不是國家之福。我最近在外面聽說您要變更國體，不知這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們在地方上應(yīng)該如何布置，能否預(yù)為密示？”

袁世凱一聽，反問道：“華甫，你我是多年的兄弟，像這樣的謠言，別人相信，怎么你也信呢？確實，辛亥革命成功得過于容易，共和政體來得太快，如今三年多過去了，黨人還在到處搗亂，使全國不得安寧，因此，就人心趨向而言，共和政體未必適宜我國。如今，有人組織了籌安會，準備研究一下國體問題，我也很想聽聽他們的意見，不知華甫你是怎么看這個問題的？”

馮國璋進一步問道：“假如國體要變，總統(tǒng)認為誰最適合來主持局面呢？”袁世凱答道：“不如還政于清。”馮國璋道：“恐怕人心已去。”袁世凱又道：“那就給明朝的后人吧！”馮國璋道：“朱煜勛？他不是那塊料。”袁世凱接著又道：“那就讓孔子的后人來主持吧。”馮國璋實在忍不住了，干脆直說道：“依我看，如果改為君主立憲，那就還得大總統(tǒng)來做皇帝，這樣才最妥當。”

袁世凱一聽，故作驚愕地站起來，滿臉誠摯答道：“華甫，你我都是自家人，我的心事不妨向你說明，歷史上開創(chuàng)之主，年皆不過五十，我已是將近六十歲的人了，鬢發(fā)盡白，精力也不如昔。大凡想做皇帝的人，必須有個好兒子，我長子克定腳有毛病，是個無用的跛子，次子克文只想做個名士，三四子都是紈绔，更沒出息。我如果做了皇帝，哪一個是我的繼承人呢？將來只能招禍，不會有好處的。”

馮國璋見袁世凱如此坦誠，不好再問，便用了迂回戰(zhàn)術(shù)：“江南傳言極盛，他們都不了解大總統(tǒng)為國為民的宏圖大愿。不過，到了中國強大起來的那一天，全國百姓一致?lián)泶鞯臅r候，大總統(tǒng)再謙讓，恐怕也是推辭不掉的啊！”

袁世凱見馮國璋緊迫不舍，臉色一沉，故意拍著桌子大聲說：“那就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華甫，他們逼我啊，我躲了！我有一個孩子在倫敦求學(xué)，我已經(jīng)要他在那里購置了一點薄產(chǎn)。假若再有人來逼我，我就去異國他鄉(xiāng)養(yǎng)老，再不問國事，再不問國事！”

馮國璋信以為真，也以為袁世凱不至于倒退到再當皇帝的地步。然而，沒過多久，袁世凱便公開稱帝，做起了“洪憲皇帝”。

（責任編輯：北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