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褐地花卉錦囊修復研究

（甘肅省博物館，甘肅 蘭州 730000）

甘肅省博物館（以下簡稱“甘博”）從社會上征集了一批與青海都蘭唐墓出土紡織品非常接近的織錦，其中包括本文研究修復的褐地花卉錦囊。文物在從出土到征集過程中，歷經了非保護性挖掘、民間收藏、征集入庫的過程[1]。尤其是在民間挖掘和收藏的過程中，文物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害。在進入到博物館以后，又因為儲存條件沒有滿足紡織品文物所要求的標準，致使文物進一步劣化，急需采取相應的科學保護措施。2017年，甘博啟動館藏唐代絲織品文物保護修復項目，對褐地花卉錦囊等唐代絲織品文物進行保護修復。在修護之前，運用了原位無損信息提取的技術手段，對絲織品文物做了全方位的檢測分析，并根據檢測結果來推測紡織文物在污損、病蟲害、絲質材質以及其染料成分等方面的信息，為以后如何在修復其染料材料和運用怎樣的工藝技術手段以及更為科學完善的修護方法提供信息支持[2]。對紡織文物進行修護時一般采用支撐法，即選擇最為相近的材料來進行縫補鞏固，而且在整個修護過程中如果遇到特別困難的地方，要進行研討拿出最好的修護方案，努力做到最好的修護效果，并為后期進行相似文物的修護提供寶貴經驗。

1 基本信息和保存現狀

1.1 基本信息

甘肅省博物館珍藏的褐地花卉錦囊，和在青海省都蘭吐蕃墓考古發現的一些紡織品文物，無論是在風格還是在做工上都非常相像，雖然現在沒有任何的文獻和考古資料表明兩者之間有聯系，但是從兩者在紋飾、染料、材料以及制造工藝上的相似度來看，基本可以斷定其就是唐代文物，也是甘肅省博物館所珍藏的都蘭唐墓考古發現的絲織品文物的其中之一，是國家三級保護文物。褐地花卉錦囊破損相當的大，尤其是錦囊袋底和袋口殘缺嚴重，錦囊內襯破損也很嚴重，絲線團繞、糟朽斷裂情況嚴重（圖1）。其基本形狀呈蛋形，長7.5 cm，寬13 cm，具有明顯唐代特征。唐代屬于我國絲織品圖案題材最豐富、發展變化極為迅速的時期。其花卉圖案“豐富、肥碩、濃郁、艷麗”為考古界所公認[3]。褐地花卉錦囊的花卉圖案豐滿濃郁，構圖精巧完整。具有鮮明的“寶相”花紋風格。錦囊尺寸在錦囊頂部，是由內襯延續制成的蓋式封口，周邊有斜編辮式織物裝飾。錦囊側身主體為花卉紋飾，中心花卉為四瓣對稱完整花卉，花瓣采用對角一致的對稱色彩編制方式：一組為棕色漸變編制；另一組為藍靛漸變編制。其他部分為大小不一的部分花瓣拼接裝飾。錦囊底部為非對稱花瓣花卉紋飾，采用花卉、花蕊收底的巧妙編制方式，色彩為藍靛、棕色系漸變組合。整個錦囊圖案構思精巧，工藝完整（圖2）。

1.2 保存現狀及病害分析

1.2.1 病害種類

幾千年的流轉過程中，錦囊在不斷使用和保存的情況下，由于受到物理、化學、病蟲害等因素的影響，產生了一些不利于其保存和完整品相的變化。根據我國文物局所制定的《館藏紡織品類文物病害分類與圖示》，對紡織品文物受到的損害進行分析，可以歸納為以下幾種[4]：①殘缺，就是此文物在上千年的流轉中會出現的殘缺情況，這個錦囊主要損害的地方為錦囊頂蓋及內襯部分；頂蓋周邊斜編辮式織物裝飾也存在嚴重缺失，現存主體部分缺失不嚴重。②糟朽，該錦囊存在一定程度的降解，三處拼接斷裂和絲線缺失，導致其結構疏松，力學強度降低；內襯斷裂和團繞情況嚴重。③褶皺，錦囊本是立體環狀結構，但是由于存放使用不當，使錦囊的外觀發生改變，導致內部的結構在長年積壓下發生變形，使錦囊外觀受到一定影響。④污染，錦囊主體側身有兩處污染，頂蓋周邊斜編辮式織物裝飾也存在嚴重污染，且主要為灰塵、結晶顆粒污染。⑤破裂，錦囊內襯因經線或緯線過于糟朽和斷裂，導致內襯斷裂和破裂情況嚴重。⑥褪色，錦囊部分藍色已經褪色。⑦不當修復，錦囊側身主體拼接處有一處不當修復，采用不匹配絲線對拼接斷裂處進行簡單固定，影響錦囊外觀。

1.2.2 病害分析

針對錦囊所遭受病害的情況進行的了充分的調查，找到了錦囊受到病害損壞的主要部位（圖3）。但是錦囊現在的整體情況比較差，特別是在內部構建上，出現了腐朽和破裂的問題，很多細小的污染物直接依附在紋理之內，很難加以清除[5]。研究其形成病害的主要原因，大致可以分為內部原因和外部原因。其內部的主要原因是：由于紡織文物本身材料的原因，較易產生降解，使內部結構變得脆弱、腐朽，從而導致紡織文物品相的損害，這也給后期的修護工作帶來了難度。外部的主要原因是：文物受上千年的流轉和墓藏環境的影響，再加上出土后博物館貯藏條件的不規范，使其在自然的狀態下隨意保存，且在倉庫沒有對保存的文物進行實時監測的情況下，極易導致發霉和病蟲[6]。

2 檢測分析

利用科學儀器對此錦囊從色彩、材料、染料等方面進行全方位的檢測，既可以了解此錦囊的具體情況，也可以為以后的修復工作積累經驗。

2.1 色彩分析

運用色差儀（柯尼卡美能達CM-700d，日本），對錦囊進行無任何損害的色彩記錄（圖4），已獲得參考Lab值，色彩記錄結果見表1。

表1 原始色彩記錄

從顏色的取點結果可以看出，文物整體的顏色屬于棕褐色系，但是局部取色點的顏色是有細微差別，通過模擬色塊，能看出顏色的區別與色系整體的走向性。對于后期為文物所選取現代的背襯材料染色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導意義和參考價值。

2.2 染料分析

采用微型光纖光譜技術對錦囊面料進行染料檢測，分析其所用染料品種，該技術的主要設備為微型光譜儀（QE65000，海洋光學），鹵素燈光源（LS-HAL，浙江雷疇），定制400μm光纖探測器（海洋光學），定制光具座（浙江雷疇）。檢測結果如圖5所示（檢測號見圖4）。

染料吸收光譜分析結果表明，該錦囊主要染料為靛青，其余染料情況未檢出。

靛青，也叫藍草或者靛藍，叫法不同其含義不同。如藍草，是指那些長在土地里的藍色的草；而靛青即是用藍草加工出來的成品；靛藍普遍是指那些加工過程中出現的顏色為深藍色。所以我們都統稱為“靛青”。靛青其實就是能夠復原染料的一種植物，它在我們國家有幾千年的栽培歷史。在春秋時期的《荀子.勸學》書中就曾提到過，我們比較熟知的一句就是：“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它所說的藍，其實就是說的藍草。唐代時期，人們利用植物調制染料的技術工藝已經非常成熟。

2.3 組織結構

采用便攜式顯微鏡scalar對錦囊進行顯微圖像采集，獲取組織結構和纖維信息。經分析，錦囊主體采用平紋組織（圖6），錦囊頂裝飾部分為辮式結構，經緯密度無法測量（圖7）。

3 保護修復

3.1 技術路線

根據對褐地花卉錦囊的病害分析、檢測分析和局部實驗，發現錦囊外部主體部分牢固度可以承受針線的穿縫力度，錦囊內襯部分已破損成3個部分，其中兩部分較為完整斷裂，另一部分破損嚴重并形成團繞，所以針對內襯部分的保護修復，選用墊板支撐法進行修復。即選用與文物風格相近的現代素縐紗作為內襯背襯織物，采用全襯墊的方式進行修復，修復針法采用鋪針針法。修復技術路線如下：部分表面清潔—平整內襯—背襯織物墊板支撐—平整背襯織物—將文物平整在背襯織物上。縫合加固常用的修復方法是：表面的清潔工作—把內襯弄的平坦—背襯的織物進行支撐—再把背襯織物整平坦—把文物平坦地放到背襯—進行縫合鞏固—恢復錦囊形制—修復頂部裝飾—不當修復部分進行拆除—錦囊底部縫合加固—包裝保存。

3.2 修復過程及難點分析

對文物進行修復前，先要確保文物外部環境的恒溫恒濕調節，以期不讓文物在修復過程中受濕度溫度的因素影響，以免對文物形成損害。錦囊在整個修復流程下，要嚴格按照標準使室內溫度掌握在（18±2）℃，濕度掌握在（55±5）%，確保其在修復流程中的環境與后期存儲的一致性。可按照下面的流程對錦囊進行修復：部分表面清潔，由于該錦囊污染部分不多，且錦囊不易水洗，所以僅針對污染部分進行清潔。采用棉簽對錦囊表面進行清潔，已進入到織物內部的顆粒污染物，可先用專門的牙簽擠壓破碎，再用棉簽蘸取粉末進行處理。對部分無法用棉簽蘸出的粉末，采用專業的文物吸塵器將污染物吸出。清潔過程切忌動作過重，棉簽也不宜反復擦拭，應采用蘸取方式清潔，以免損壞已糟朽的纖維。

具體清潔步驟如下：①輕輕打開文物，用數碼相機拍照記錄下病害信息后，使用專用吸塵器或軟毛刷吸取、掃除文物表面的塵土、沙石、草屑等；②用棉簽蘸取酒精溶液（20%酒精，80%純凈水）在花色等部位做脫色實驗；③確定文物無脫色現象后，用棉簽或軟毛刷蘸純凈水或酒精溶液進行局部同一方向粘取污染物，注意縫線，保持縫線整齊。文物表面清潔完成后，將文物內部翻出。翻出后可見文物里襯為3部分組成，分別將這3部分的內襯進行清潔與平整。因文物里襯的牢固性不強，故在清潔與平整時更應注意動作要輕。中心內襯牢固性較差，應用塑料墊板將其進行支撐，之后再進行平整與修復。修復這部分文物時，絲線的選取十分重要，普通絲線過粗，只能選取東風紗抽出的紗線進行修復。三部分內襯全部平整修復后，再將文物翻轉過來進行表面的修復以及文物囊邊的修復。修復完成之后，制作棉托將文物支撐起來，以免由于重力對文物造成二次傷害。

3.3 保護修復技術要求及修復過程

修復技術要求采用全襯墊方式，襯布與殘片等大小。依紡織品形制修復，破損處以鋪針等針法固定，其余處以行針縫合，針腳和針距均勻，四周折邊按原始狀態還原。修復過程如下。

(1)文物內襯平整。先從最上邊開始平整，用塑料硬紙將文物表面與內襯分開，并起到支撐作用，用鑷子蘸取微量的純凈水一點點進行平整。

(2)邊緣內襯平整完畢后，將囊袋翻轉過來。進行內部內襯的平整。內部內襯分為3部分：第一部分為上邊內襯，此部分內襯分為兩層，且牢固性較好；第二部分背襯為中心內襯，此部分內襯牢固性較差，并且與上邊內襯材質不同；第三部分內襯為中間邊內襯，此部分內襯與上邊內襯材質相同，為3層襯。

(3)先平整中間邊內襯，3層分開平整，用塑料硬紙墊起，一點點平整；再平整上邊內襯，方法相同；最后平整中心內襯，方法相同，注意手法要輕、要緩。

(4)中心內襯修復（圖8）。內襯需選取現在織物作為背襯材料進行修復，背襯材料選取素縐紗，選取12 cm×20 cm的一塊背襯進行平整，用于中心內襯的加固。用塑料硬紙將中心內襯平整在背襯材料上，由于此部分內襯的牢固性極差，故無法使用普通的磁片進行平整固定。所以選擇了玻璃片，玻璃片因其自身的重量輕，不會對文物造成損傷。用玻璃片進行貼合平整，使用東風紗抽出的絲線及鋪針的方式，按照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的方式進行固定。此時，需要注意鋪針的行距，行間距在3～4 mm之間。

(5)上邊內襯修復，并將其固定在文物的上。此部分內襯的牢固性較好，無破損，故可直接將內襯直接固定于文物上。選用真絲制成的絲線為縫合材料，用釘針的方式進行固定。

(6)中心邊內襯修復。中心邊內襯牢固性較好，并且表面沒有明顯破損，將中心邊內襯進行平整，平整完成之后選取絲線，用釘針的方式將其固定在囊袋邊上的位置。

(7)囊袋表面破洞的修復。囊袋表面有明顯的破洞，需要進行修補。故選用電力紡為背襯材料來縫補囊袋表面破洞。將電力紡染成相近的顏色，并裁剪一塊4 cm×4 cm的背襯。用鋪針的方式將文物表面的破洞以及修復不當的地方進行正確的修復。

(8)囊袋上方花邊修復。文物外側上方的花邊脫落，部分縫線掉落。首先將文物花邊按照文物花邊的原樣進行折疊，并將折疊部分用顏色相近的絲線進行固定，最后將囊袋扣位置的花邊固定在囊袋上方。文物主體修復完成。

(9)為文物制作棉托。用染過色的電力紡和絲綿作為棉托的主要原料。首先制作底部直徑為8 cm的囊袋，用80 g左右的絲綿進行填充，并將囊袋口部進行縫合，棉托制作完成。在文物內部使用棉托進行支撐，可以有效避免囊袋直接受力。

4 包裝保存

將保護修復后的錦囊采用無酸紙囊盒套裝好，無酸紙盒是pH值在7～8.5之間的堿性紙板制作而成的專門存放文物的盒子，可更好地阻止存儲環境中酸性物質的轉移，從而避免環境對文物的損害。它還能具有防潮、防霉、防微塵以及自我調節等實用性功效[7]。修復后的錦囊放入紙盒后，進行固定、封包，并在紙盒外粘貼文物信息卡，將其放在文物架上。控制好庫房室內的照度在50 lx左右，溫度在20℃左右，相對濕度在55%左右。盡量減少使用文物，定期查看保存狀況。

5 結論

本次館藏唐代褐地花卉錦囊在文物修復前期，對文物的現階段情況進行了全面的了解分析，對其內部的結構和材料以及染料進行檢測分析。運用支撐方法對文物的修復進行縫合鞏固，做到修護流程中不改變文物的原貌、真實性、最少干預等基本的修護要求。修復采用鋪針方式縫合，最大限度地減少修復過程中對文物的二次損害。